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或者你若是也放不下木哥儿,我们把他抱来养如何?这样生哥儿以后就算遇到麻烦事,也不会因为木哥儿在而束手束脚的,你说呢?我这样为他着想,你开心吗?”
“我讨厌你!”江以宁猛的大吼出声,声音都有些破碎,他继续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脸颊憋得涨红,“讨厌你……”
萧寒锦心里低骂一声,暗骂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吃那种没必要的醋,江以宁担心陈生又不是一两天的,怎么还能因为这种事冒酸意?
他拧眉,直接将人抱进怀里,用力捂住他嘴巴,能屈能伸道:“我错了,我不该说那种话,又叫我们江以宁吃醋了,都是我不好,我混账,我畜生,乖乖慢慢呼吸,轻轻的。”
随着他不断地轻哄声,江以宁慢慢冷静下来,眼泪也跟着往外掉,他知道萧寒锦说的没错,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担心,他也没有别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很坏,明明担心生哥儿,明明怕他跌进另一处地狱,可二寒说那些细致帮助他的话时,他还是会忍不住泛酸,他才是那个坏人。
“是我不好,不该说那些话故意刺激你,但我们要尊重别人的命运对吗?我们当然可以在他遇到困难手时伸出手,但我们无法事事都为他想到的,而且整整一下午你一直都在念叨他,我不可以生气吗?”萧寒锦放低姿态和他说着话,越说甚至觉得自己都有些委屈了。
自家老婆嘴里一直念叨着别的男人,他总不能连这点吃醋的资格都没有吧?
江以宁在他怀里转个身,紧紧抱着他脖子,这便是要和他缓和的意思了。
他其实也怕得很,他居然敢这样和自己的夫君说话,如果是换做从前,他连大声都不敢,不过也是仗着二寒宠他罢了。
“我也有错,对不起,我没有讨厌你,只是你说的那些话让我有些害怕,不要那样好不好?”江以宁慢吞吞说着,甚至又加了一句,“你如果好好跟我解释,我不会生气的,也就不会说讨厌你……”
萧寒锦顿时失笑:“我们江以宁真会说话,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先说错话,也就不会被讨厌了,是我不好。”
总觉得自己像是被洗脑了似的。
但面前的人他真的太喜欢了,喜欢到被洗脑也没关系,都是他的错也没关系,反正他会认错。
他们的争吵从未真正爆发过,但每次都解决的很完美,偶尔提起来也总是带着对彼此的打趣。
江以宁也没有再钻牛角尖,但潜意识里他对萧寒锦的占有欲却越来越强,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第二日他们就回了县城,再次开始忙碌起各自的事情,只是因为眼看着要秋收,萧寒锦就将宅子里的阿胜阿勇送到万渔村就帮着萧永福收庄稼了。
回到书院,江以宁敏锐察觉到苏妙玲不在,他扭头询问陆相容:“妙玲怎么不在?生病了吗?”
“管她做什么,倒是你,不是去参加喜宴吗?情况如何,玩得开不开心?”陆相容不愿和他多聊苏妙玲的事,很快就转换了话茬。
江以宁点头:“虽然人不多,但都是亲朋好友,虽然有些不放心,但随时都能回去看看,所以还好。”
陆相容轻笑:“你倒是担心别人,只是心善也该有个度,平时别人说什么都要警醒着注意些,别被骗了。”
“好意我倒是能理解,但你指的是谁?”江以宁很是不解,陆相容能说这些,定然是有确切的人,且他已经确定对方心怀不轨。
他确实有些善心,但也不是谁都给的。
真说起来,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陆相容既然提到了,那定然是他们彼此都相熟的,甚至很有可能是关系亲近些的。
那便只有书院里这些人了。
陆相容像是疑惑他为何会这样问,忍不住笑出声:“我只是就事论事提醒你,并非是有确切的人,你可一定要一直保持这种警惕心!”
他解释的天衣无缝,江以宁确实知道他说得对,可若真说起来,他又总觉得怪怪的。
只是他本也不是爱刨根问底的人,对方明显不愿意与他说,那他也不会多问,若真是有什么暗处的问题,他只需要警惕着,应该无事。
“我明白了。”江以宁若有所思,左右实在拿不准主意的事,他都会和二寒说的。
陆相容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只希望他们不要走到那一步。
“可你还是没有说,妙玲为什么没来书院,是家里有事吗?”江以宁不自觉皱眉,“他父兄那样坏,会不会逼迫她做不好的事?”
“她父兄不是认识你们之后才突然变坏的。”陆相容神情严肃,言语间甚至带着些冷淡。
天圣民风淳朴开放,姑娘小哥儿从没有强硬足不出户,但先前陆相容是很少外出的,一来和他能聊到一起的实在少,二来县城就这么大,从小逛到大,早就变得无趣了。
直到县城开了新酒楼,还起了很多新铺子,他这才愿意往外走。
这就认识了苏妙玲和江以宁,但人心从来就不是突然变黑的。
这话反倒是真的叫江以宁不明白,但他还是点头回应:“你说得很对,所以妙玲家里应该是真的有事,可能过几天就会来书院了。”
陆相容附和点头,猜的倒是没有问题。
只是江以宁原以为她会很快就来书院,即便是奔丧生病,一月也是足够的,可直到陵阳县进入深秋,她依旧没有来书院,先前去苏家询问,也被拒之门外了。
这一连番下来,真是把他的好奇心吊得足足的,真是有些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着人去打听打听?”萧寒锦撩起眼皮,看向写完课业趴在书桌的小哥儿,一时竟有些犹豫。
“嗯,她对我很好,而且总是夸你,我喜欢听别人夸你。”江以宁说着嘿嘿笑起来,二寒那么那么好,夸他的人越多,他越觉得开心。
萧寒锦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苏妙玲经常在你面前提到我,并且总是夸我,江以宁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
“那位苏姑娘,鲜少主动与我说话,你不是也说她厌恶男人吗?还说她曾与你说很怕我,我并没有看出来。”萧寒锦淡声说着,若不是要和江以宁分析利弊,他并不愿意在私人时刻提到其他人。
江以宁茫然无措地看着他:“我觉得不是你想得那样。”
萧寒锦从善如流顺着他道:“好的,我觉得你说得没有问题,所以我们真的要浪费时间去讨论别人吗?”
自然不行的。
江以宁不再说话,温顺地被对方抱起,回了厢房里。
他们的二人的活动才刚刚开始。
天气逐渐阴冷,萧寒锦不愿他再来回折腾,便干脆叫他中午也在书院吃饭,只等傍晚再接他回家,且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多数时候晌午是不能和他一起吃饭的。
江以宁并非不懂事,对此表示十分理解,在书院吃饭也是一样的,还能多学一些东西。
这日下学,几人并肩朝书院外走去。
陆相容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那你们明年开春就要去府城吗?”
“二寒只说入秋前会到那里,大概要夏日动身了。”江以宁乖乖回答。
“还是早些去的好。”陆相容皱眉说着,呵气隐隐挡住他的神情,江以宁没有看清。
他想问为什么,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苏家的小厮给叫住了。
“萧夫郎,我们小姐说想见您呢。”
第143章 出路
江以宁已经许久不和苏妙玲见面了, 心里确实担心得很,眼看她家小厮都来请了,他并没有多想就叮嘱阿义跟着去了。
眼看着他们离开, 向来总是带着笑脸的宁彩月脸色都沉下来, 她碰碰陆相容:“就这么看他跟着去?”
“妙玲到底没有伤害过他,不管是先前在铺子里,还是后来在书院,她都很好,但是再好的人也是要为自己打算的。”陆相容不无感慨地说着。
他也存着自己的心思, 江以宁来日是要去府城的,府城那种地方, 大概要比小小陵阳县还要险恶。
心悦萧东家的人会越来越多,阿宁如果不能在这时候就打起精神, 去府城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
就算萧东家有三头六臂, 总会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宁彩月微微叹息:“如果先前探知的事是真的,那阿宁这次怕是真的要受伤了。”
“她隐忍这么久,大概也是为了这一刻, 说再多都是徒劳,反正萧东家不会由着阿宁被欺负的。”陆相容偏头看她, “走吧,去找萧东家。”
另一边。
江以宁跟着到了苏家, 也是这一个多月来苏家头次开门迎他进去,他便更警惕几分, 虽说是和苏妙玲交好,也怕会再被苏折攀咬。
好在这一路都很安静, 并没有遇到苏家父兄。
小厮很快将他带到后院处,再往前便不是他这个身份卑微的小厮能踏足的地方, 江以宁并没有多想,他先前来过苏妙玲这里,知道进去的路,也就没有为难小厮,带着小夏进去了。
“正君,这苏家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奇怪,府上的家丁护院们都不知道去哪了,竟是让小厮接待您,实在有些不妥。”小夏略有些不满,总觉得到处都透着古怪。
江以宁自然也能感觉到,但这便更验证了他心中的猜想——苏家生意出了些问题,苏妙玲才无心去书院。
只是他到底也没有全然放下戒备,面上却无谓地朝苏妙玲的院子走去。
走到门口,他刚停下脚步,房门便从里面推开了,一位陌生的婢女对他恭敬行礼:“萧夫郎请进,我们小姐已经在等着您了。”
江以宁不解:“你是谁?先前的婢女春桃呢?”
“您快请进吧。”婢女说完这句便颔首低眉退到旁边,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他便不再多言,给小夏使了眼色,抬脚朝里面走去。
屋内的布置倒是没有太大变化,但隐约瞧着好似少了很多物件,衬得宽敞的闺房有些光秃秃的。
他再往里面走,就瞧见了坐在梳妆镜前的苏妙玲,女儿家穿着娇俏,脸色却有些不好,看向他的视线带着苦涩和无奈。
江以宁一颗心瞬间提起来,他快步上前轻声询问:“……怎么了?这段时日到底出何事了?”
“家中生意有些不好,我也实在没有心情去书院,这段日子都没有见你,实在有些歉疚,这不今日稍微好些了,便赶紧将你请来了。”苏妙玲眉眼弯弯看着他,像从前一般毫无芥蒂。
“为什么只叫我?你先前和阿容见过了吗?”江以宁突然问,“如果没有,单独寻我来应当是有话要说?”
他大概是被萧寒锦惯坏了,总喜欢直来直去地。
但此时的苏妙玲显然一时半会没法将真正意图说出口,可江以宁明白,将他叫来了,那自然是关于他的,再结合二寒之前和他分析的话,他心中早已有了猜想。
他期待着苏妙玲不要将那种话说出口。
因为他们是朋友,但……
“宁哥儿,我要成婚了。”苏妙玲不敢再看他,只垂下眼帘轻声说着,“家生意出了问题,父亲只能去讨好钱庄东家借些银子,但钱庄利息有些高……”
“所以你父亲就要为了利息能少些,把你嫁给那东家吗?他都能做你父亲了,而且你只能做妾室。”江以宁有些震惊。
先前家中银子有些捉急时,二寒也动过要去钱庄借钱的念头,但他去打听了一番利息实在有些高,便将这心思按下去,踏实赚银子了。
那东家的儿子都比苏妙玲大,这要是嫁过去,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苏妙玲含泪摇头:“可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不是他也会有别人,做谁的妾室不是做呢?先前没能做成萧东家的妾室,我父亲才会这样逼迫我,左右我这一生,也只能有这一条出路了。”
江以宁隐隐觉得有些不适,他轻声:“差的银子多吗?我回去问问二寒,看看能不能帮到你家,总好过你要嫁给那样的人。”
“没用的……”苏妙玲依旧含泪摇头,她本就漂亮,再加上那副破碎的样子,任谁看都会生出怜爱感。
但江以宁却是有些烦了。
他皱眉:“你的意思是,铁了心要嫁给钱庄东家对吗?既如此,介时你只需送上请柬,我和夫君会送去贺礼的。”
“什么?”苏妙玲眼泪都没来得及擦拭,抬眸震惊地看着他,“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冷漠的话?”
“我说借钱给你以解燃眉之急,再从长计议,你与我说这是无用功,那不是要铁心要嫁去是什么?那你说什么才不算冷漠,让你去做我夫君的妾室吗?”江以宁一针见血地戳穿她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