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温柔拂开,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覆上,揉了揉被撞痛的地方。
“有些红。”
姿势原因,两人离得极近,如玉般容颜突然在面前放大,微垂眼眸下,是柔和到极致的目光。
谢云槿怔怔看着他。
“……不疼。”
“应该没有伤到。”梁煊仔细观察了一下,得出结论。
谢云槿笑了:“殿下又不是什么铜墙铁壁,我也不是豆腐做的,随便撞一下就会碎。”
高公公取了衣服,梁煊直接将人带到自己寝殿。
谢云槿摸了摸衣服的布料:“真的好舒服。”
衣服最外层,是半透明的纱,谢云槿伸手进去,肌肤若隐若现。
这个颜色……
谢云槿一下想到上次那个梦。
衣服抖开,里里外外有三层,单看最外层的纱衣,和梦中那件几乎一模一样。
是巧合吗?
还是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
难不成梁煊对这种半透明衣服有什么特殊癖好?
“阿槿可喜欢?”
梁煊的声音拉回谢云槿思绪。
幸好是背对梁煊,他应当没注意到他一瞬间的表情变化。
“很喜欢。”
只要不让他只穿最外面那层纱就好。
谢云槿调整好表情转过身:“殿下身上的,似乎没有最外层纱衣。”
“也有,我没穿,”梁煊道,“衣服是按你上次留的尺寸做的,去试试合不合身。”
谁不喜欢漂亮的新衣服?
谢云槿抱着衣服,欣喜去换。
衣服轻薄,穿在身上没什么存在感,穿上后,谢云槿才发现,纱衣与里层衣服叠合时,走动间会有特殊纹路。
如阳光下,湖面泛起的凌凌波光。
大小刚刚好。
穿着新衣服走出来,谢云槿在梁煊面前转了一圈:“殿下,好不好看?”
同样的衣服,两人穿是截然不同两种风格。
谢云槿穿着更显仙气,如同仙人意外坠落凡尘。
梁煊眸光微暗。
“很好看。”
好看到,让他想藏起来,除了他,不让任何人有窥视机会。
上前,为谢云槿整理衣襟。
不容拒绝气势入侵,谢云槿犹不自觉,絮絮叨叨说起新衣服体验。
在东宫用完晚膳,谢云槿想起要事。
“殿下,我有一件事想与你说。”
少见谢云槿脸上出现如此郑重的表情,梁煊问:“何事?”
“是顾家的事,顾家四叔这个人,殿下知道的多吗?”谢云槿扯出顾承泽当幌子,“承泽与我说,他四叔似乎有些不对,殿下要不要派人查查?”
梁煊想起,身体里另一个人给自己留的消息,也与顾家有关,还说,这件事是谢云槿透露给顾家的。
梁煊第一反应是荒谬。
谢云槿常年在京,如何得知顾家四叔在任上的事?
但现在看,阿槿似乎真的知道一些东西。
他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他说是顾承泽告诉他的,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梁煊下意识觉得,真相不是这样。
阿槿有事瞒着自己……
这个秘密,很有可能身体里另一个自己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梁煊心情不太美妙。
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我会让人去查查。”
反正另一个自己已经去查了。
等查出来告诉阿槿,阿槿只会觉得是自己查到的。
与阿槿一同长大的是自己,另一个自己知道些小秘密又如何?他不羡慕。
虽然在尽力说服自己,但这一刻,只有梁煊自己知道,他有多嫉妒。
嫉妒另一个自己。
他想拥有阿槿的一切,不希望有任何事被排除在外。
不能表现出来。
不能吓到阿槿。
第20章
是夜,梁煊从床上坐起。
“高丛。”
“老奴在。”高公公小步走进来。
“你说,孤选的衣服,阿槿喜不喜欢。”
高公公回想了一下白天谢云槿的表现,肯定道:“小公子很喜欢。”
“他换上衣服,没有一丝不愿?”梁煊单手抵住下颚。
难不成,阿槿不知晓前世的事?
为了不惊动另一个自己,摸清他多半在夜晚出现的秘密后,这个时空的梁煊不再愿意把阿槿留在东宫过夜。
是防备自己做什么吗?
梁煊嗤笑。
现在他与阿槿之间的关系没有一丝裂痕,他犯什么傻这个时候发疯?
对方不开口,他白天又很少有机会出去,只能另想其法。
好在,东海敬献的布料起了作用。
当然和梦里给阿槿用的不是同一批,只是恰好十分相似罢了。
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
每年换季,东宫制新衣,都会给阿槿准备一份,他只需把自己看中哪种布料的消息暗示给衣料局的人,静静等待便可。
当然,为了确保这个时空的自己会选他挑中的,使了怎样的小计谋,就不用说了。
旁敲侧击试探结果和梁煊想的有些差距。
踱步到博古架边,梁煊轻车熟路取出这个时空自己留的消息。
看完,垂眸沉思。
试探出的结果似乎没那么准确。
可以他了解到的阿槿脾气看,如果对方真的知道那些事,在面对那样一件衣服时,不会那般平静,更不至于欢喜。
挥笔写下自己知道的,既然有改变未来的机会,梁煊自然不会放过。
顾家,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
谢云槿穿着新衣服回府,正好遇到府中一月一聚的时间。
这个规矩是老侯爷在世时立下的,保留至今,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伺候的下人拿回自己院子,谢云槿带着观棋前往老夫人院子。
得到老夫人好一顿稀罕。
“我们槿哥儿这模样,这气度,半点不比旁人差。”
搂着心肝儿一样的孙子,老夫人夸赞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祖母是喜欢我,看我什么都好,”谢云槿亲昵应道,“娘,你说是不是?”
“在娘眼中,槿哥儿永远是最好的。”侯夫人用帕子捂住嘴,笑。
摸到谢云槿衣服的手感,老夫人道:“这身衣服是你娘给你做的?”
老夫人早年得过这一匹布料,是从东海运来的,产量少,每年优先供给宫中,想得到,需花大价钱。
尤其是最外层的纱,据传是东海鲛人织的鲛纱,夏季穿在身上,能带来凉意,造价昂贵,更为难得,就算是宫中贵人,也极少有用一整片制成外衫的。
侯夫人母家家境富足,想给儿子用这样的布料做身衣服,总有办法。
“这料子可难得。”
“母亲别冤枉我,我哪有这能力,用一大片鲛纱给槿哥儿做外衫,”侯夫人打趣,“若是我真得了这么大片的鲛纱,怎么也该先给母亲您做件裙子。”
“促狭。”老夫人被逗笑,拉着谢云槿的手,声音压低了些,问,“这身衣服,是东宫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