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槿大大方方回答:“殿下自己也有一件。”
当了太子伴读后,由于小孩长个子,东宫经常给太子准备衣服的时候,顺带给谢云槿准备一身。
从前的衣服料子虽也极好,却没有这次的难得和贵重。
正说着话,长宁侯到了。
老夫人不再继续这个问题。
余光瞥到紧跟在长宁侯身后的谢云辉,老夫人脸上的笑淡了些。
“今日是家中小宴,怎么把外人带来了?”
自从知道谢云辉肖想世子之位,老夫人对这个孩子的印象一跌再跌,若不是三房那边先一步与长宁侯联系,她不会让谢云辉住进侯府。
想鸠占鹊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毫不客气的话让谢云辉脸色变了几遍。
长宁侯偏头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也是姓谢的孩子,如今又考取了功名,将来进入朝廷,会是云槿的一大助力。”
谢云辉勉强维持脸上表情:“老夫人放心,侯府的恩情,孙儿不会忘记。”
不想将事情弄得很难看,想着这段时间谢云辉在府中还算安分,老夫人脸色微微缓和。
“入座吧。”
气氛到底不如一开始欢快。
谢云槿才不管谢云辉拘不拘谨,尴不尴尬,一如既往在娘亲和祖母面前逗趣,把两位夫人逗得喜笑颜开。
席间,侯夫人问了几句谢云辉学问的事,谢云辉恭敬答了,端起酒杯站起来:“小时候是我不懂事,肖想不该肖想的,今日是我特意求叔父带我来,与两位赔罪道歉,也为小时候不懂事做的错事给云槿弟弟赔个罪。”
即使膈应谢云辉以前做的事,想到谢云辉考取功名,马上要入朝为官,为了儿子的前途,侯夫人也不愿把人得罪死。
最终这顿晚宴也算宾主尽欢。
谢云槿与长宁侯、谢云辉一同离开。
“云辉学问好,趁在住在府里,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去寻他。”路上,长宁侯开口。
“云槿尽管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谢云槿扯扯嘴:“我一向是个问题学生,你到时候别烦我就是。”
“你我是兄弟,我怎会烦你?”谢云辉想着,长宁侯一直说,谢云槿学识在太学垫底,能问什么难题?
谢云辉倒是很愿意在谢云槿面前显摆一下。
别的拿不出手,现在学问是他最拿得出手的。
他以为,谢云槿问的,会是一些常见的、不难回答的问题,很快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谢云槿当真是不客气,说可以随时来问他问题,第二天傍晚抱着书就来了。
他也确实问的是常见问题,只是他的解题思路太奇怪了,三番两次把谢云辉拐沟里去。
偏对方还一脸无辜望着他:“堂兄也不会吗?”
谢云辉能说不吗?只能想方设法把自己的思绪从对方千奇百怪的脑回路里拐出来,再解答。
回回如此。
谢云辉心力交瘁。
给谢云槿讲一个时辰学,比他考一天考试还累。
由衷佩服给谢云槿讲学的夫子。
不愧是汇聚天下人表率的太学,名不虚传。
这一刻,谢云辉对所有教过谢云槿的夫子升起崇高敬意。
终于,挨到结束。
身心俱疲送谢云槿出门,谢云辉脸上露出一丝解脱表情。
谢云槿走了两步,回头。
谢云辉紧绷身体,又怎么了?
“堂兄讲的真好,我以后还能继续来找堂兄吗?”
我能说不吗?!
谢云辉非常想回到昨晚,打死那个想显摆的自己。
“……当然可以。”几乎是咬牙回答的。
说完,生怕谢云槿继续问问题,扶着门框后退两步:“我突然想起,有点事要做,就不送你了。”
赶紧走吧,下次千万别来了。
想炫耀的心,被打击得七零八碎。
谢云槿脚步轻快离开,走了好一段路,实在憋不住的观棋“噗嗤”一声笑出来。
“世子,您也太有才了。”
方才好几次,谢云辉都被问得怀疑人生了。
说他们世子故意为难,没有啊,都是正常问题,只是一不注意就会被他们世子带进沟里罢了。
谢云槿轻哼。
连顾太傅都会会被他问得头疼,谢云辉想在他面前显摆,早着呢。
自那天起,谢云槿在府中极少碰到谢云辉。
谢云槿孜孜不倦去“求学”。
几天下来,谢云辉眼下青黑一片,神情萎靡,长宁侯询问了几次,谢云辉自然不好说是因为给谢云槿讲学累的,只好借口刚接触政务不太熟练。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谢云辉摸着自己憔悴的脸,什么念头都没了,只想赶紧离谢云槿远一点。
他从来不知道,有人想法能这么……千奇百怪。
谢云槿找到新乐子,每次看谢云辉抓耳挠腮的样子,还挺有趣。
早上,观棋给谢云槿收拾要带去宫里的物品:“世子,听说那边已经在外面寻新住处了,说是殿试已经结束,一直打扰侯府不好,要搬出去。”
观棋知道,都是借口,如果真怕打扰,一开始就不该住进来。
还是他们世子有办法,兵不刃血,让谢云辉主动缴械投降。
“这就搬走了?”谢云槿有些遗憾,他还没玩够呢。
小时候的“敌人”也没那么可怕嘛。
“世子,太子殿下派人过来了。”知书从外面走进来。
身穿常服的小夏子带了几箱东西跟在她身后。
“小公子,殿下这几日有事,派奴来跟您说一声,太学那边您可以不用去。”
谢云槿愣了一下:“殿下有事,我怎么不知道?”
“是今日临时决定的,这些是殿下给您送的赔罪礼。”
“他又没做什么错事,给我送什么赔罪礼?”谢云槿有些担心,“殿下没事吧?”
梁煊带人秘密前往护国寺,他要解决身体里的隐患。
让梁煊真正动杀心的,是昨晚。
半夜醒来,他半倚在床头,手中拿着阿槿衣服,衣服皱巴巴,濡湿一片……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梁煊怒不可遏。
他怎么敢!!!
第21章
不等天亮,梁煊通过皇后的关系联系上护国寺的惊芜大师,安排好宫中一切,赶往护国寺。
护国寺位于京城,大梁开国皇帝曾受过护国寺僧人恩惠,为表答谢,事成后,封之为护国寺,本想封那位对他伸出援手的大师为国师,被对方拒绝。
梁煊小时候生过一场重病,高烧不退,是皇后求到护国寺,惊芜大师出手,才得以相救。
为感谢惊芜大师,皇后及其母家这些年每年往护国寺捐的香火不少。
一行人骑马来到护国寺门口,梁煊翻身下马,将手里缰绳扔给跟来的人。
护国寺侧门处,一小沙弥探头探脑,看到他们,忙跑下来。
双手合十行礼,小沙弥开口:“大师已恭候贵人多时了。”
梁煊在小沙弥的引路下,来到惊芜大师住处。
护国寺建在半山腰,山上温度低一点,惊芜大师坐在院子里,石桌上,摆着两杯热茶,缭缭热气升上半空。
“大师知晓孤今日会来?”
梁煊独自走进小院,带来的人和小沙弥留在外面。
惊芜大师将其中一杯茶推到梁煊面前:“山中寒凉,殿下先饮一口热茶。”
梁煊从容接过,轻抿一口。
“贫僧算出,殿下身上近日发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猜殿下会过来一趟。”
算是回答了梁煊的问题。
梁煊颔首:“大师说的不错,可有解决办法?”
“是好事,亦是机缘,殿下不妨与之和平共处,本就是与殿下同源的存在,殿下何必非要将之除去?”
惊芜大师语气毫无波澜,梁煊心中却掀起惊涛巨浪。
母后一直与他说,儿时多亏惊芜大师出手,他才能有惊无险度过大劫,梁煊知道反驳不了,一直不曾反驳,只是对惊芜大师的能力持保留观点。
主要是这些事听起来太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