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路跟着我过来是什么意思,想让我分你一杯羹吗?”
“还是说,”小眼镜意味不明地笑着,“你是好奇,我都用它们做什么吗?”
小眼镜四指弯曲,做了一个虚握的动作,很快又松开。
陆深却明白他的意思,脸色冷下来。
“你应该知道的,因为,”小眼镜踮脚凑到陆深耳边,发出的声音犹如毒蛇吐信,“€€€€你不也是吗?”
“是”什么,不言而喻。
他话音刚落,陆深就摁住他的肩膀,手上发力,将他掀了出去。
“轰”的一声,动静不小。
厕所里,脑子正混沌着的石头全靠肌肉记忆解着裤带,被这动静吓得登时清醒了。
他脑子一抽以为是什么实验爆炸,抽起裤子往外挪了两步,扒着墙边探出个脑袋来,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尿意全无。
“怎么了嘛,”小眼镜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疼得一边“嘶嘶嘶”地吸凉气,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喜欢有什么错?你没错,我也没错啊。”
“我们是一样的啊。大不了,我分你一点就是了。”
石头没放成的水成功倒灌进了脑子,他一时之间忘了溜走,保持着扒墙边的动作,彻底石化了。
也是幸好,他这个角度还算隐蔽,小眼镜看不见,而陆深的视线要偏一点才能看见他。
然而他脑子进水的时候,陆深就已经觉察到了动静,眼角余光往厕所方向瞥了一眼,看到是石头之后,动作稍稍顿了顿。
“别拿我跟你相提并论。”
陆深收回目光,假装没看见呆若木鸡的石头。他一脚踩在小眼镜肩膀上,冷冷地道:“我不是。”
石头只看见小眼镜被掀飞了摔在地上,以及囫囵听见了什么“喜欢”、什么“不是”,连在一起,根本凑不出个前因后果。他断章取义地进行了一番联想,脑补出了一场年度大戏。
不会是告白现场吧?陆深这也太凶残了。
他说他不是什么?gay吗?
半晌,石头在喧嚣的冷风中吹干了脑子,终于得出一个结论:陆深这可不是一般的直……这是他妈的,恐同钢铁直啊。
他上完厕所赶到体育馆,本来打算跟池昼说这个事,可手上一碰篮球,又给忘了。
事实证明这出年度大戏比石头想象中的还劲爆,他听到些传闻,据说那小眼镜是暗恋陆深偷偷藏了陆深不少东西,这下被陆深吓怕了,全都交还了回去,传言说里边还有几件是崭新的,可陆深嫌脏全都不要了。
后面石头也没再跟池昼提起,毕竟“gay”不是池昼特别感兴趣的话题。石头最清楚不过,他的好兄弟跟他一样,都是直男,与其聊谁是gay,不如聊詹姆斯和科比谁更牛逼。
再后来,那小眼镜直接转学了。
事情原委渐渐沉下水面,捕风捉影的传闻也在失去新鲜度后散了个干净,具体内情如何,就只剩陆深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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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夏天
“靠,昼儿你是被夺舍了啊?”石头抱着手机哀嚎,“你他妈的打得比隔壁那对情侣狗还菜!”
周五最后一节是自习课,临近周末,池昼和石头都无心学习,就偷溜到对面楼角落里打游戏。
池昼虽然无心学习,但心也没放在游戏上,心不在焉地操作着,忽然开口问:“你说他这人为什么这么独?”
“啥?你说谁。”石头心思全在游戏上,头也没抬,不明所以地问。
画面里,池昼的游戏小人被人两刀砍死了,可他一点也不生气,等着复活的间隙接着说:“陆深啊。”
“他就那样呗。这问题你问好多遍了。怎么了,你不会是玩真的?”石头随口调侃了两句,又专心游戏去了。他一个人孤军奋战,血量堪忧,赶紧奔逃保命,“你活了记得过来救我啊,我快死了。”
池昼不说话了。
他的游戏小人漫无目的地在草丛里绕来绕去,等石头都回城满血了,他还没找回状态。
“不可以吗?”突然,池昼开口问道。
“什么?”
池昼抬起头说:“玩真的,不可以吗?”
石头手抖了抖,顿时被追得节节败退,闪了几下没闪成,兜头吃了个大招就壮烈牺牲了。屏幕上显示出“失败”字样。
他看着灰暗的屏幕,心痛无比,五官皱成一团,点出了游戏。
“真他妈的,玩死了。”一句话说得是一语双关,也不知道指的是哪件事。
恰好下课铃响,今天的游戏局结束了。
池昼低头看了眼电量,3%。他按下锁屏,将手机揣回兜里:“死就死了,刚好我没电了。”
“行吧。”石头拍拍屁股站起来,“那等会儿去你家把分上回来。”
“你今天掉了多少分?”池昼问。
“托你的福,这个数。”石头手脚并用地比了个夸张的数字。
池昼点点头,点得石头差点以为他下一句就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没想到他只是拍了拍石头的肩膀,“加油,你自求多福。”
石头:“?”
池昼朝他挥手做了个“拜拜”的意思:“今天周五。”
听见“周五”两个字,石头就懂得不能更懂了。
他再次喃喃出了那句话:“……真他妈的,玩死了。”
“他这行为该叫那什么,”有一个成语在他脑海中打转,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站在原地抓耳挠腮,绞尽脑汁,“什么真真假假的来着?”
陆深收拾东西总是慢条斯理,书本要从大到小摆放整齐,每一支笔都要妥善收进笔袋里,所有东西都要分门别类,从来不嫌麻烦。
以至于就算池昼回教室晚了,也总是能精准逮到陆深。
这天照例剩下他们两个人,池昼一如既往地用自己的生命去浪费陆深的时间。
他这种浪费生命的行为称不上卓有成效,但好歹英语是稍微进步了点。
浪费了一小时的生命,池昼终于感觉有点晚了,他书本一合,将笔扔回书包里,“走吧。”
陆深也将他的笔放回去,准备走人。也就是这时池昼注意到他的笔非常多,但都按照颜色和种类整整齐齐地码在笔盒里。
池昼就不一样,他那黑红蓝三支笔,每支都是传家宝级别的。
池昼倚在门边等,一边等一边想:陆深这狗比笔这么多,光是收拾笔都要好一会儿,难怪每次都能被他逮到。
可陆深这回收东西却并不慢,至少没让耐心不多的池昼等太久。
今天有点晚,池昼贪图方便,绕到另一边去坐了电梯。
他可能是出门没看黄历,电梯门刚关上,正要下行的时候,头顶上方的灯忽然“啪”的一声熄灭了。
下一秒,原本亮着的电梯按键也熄灭了。最后一点微弱光亮消失,他们倏地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啊,不是吧?”池昼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费力地眨了眨眼,“这么倒霉。”
除了眼前看不见,周围也安静得过分。尤其是旁边的陆深,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喂,你怎么一点声都没有?”池昼顿时慌了,一会儿去探他鼻息,一会儿又去摸他脉搏,但是太黑了,他根本找不对地方。
“€€€€你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陆深本来是有点晕,就像溺在水里,越来越沉,越来越黑。
可他忽然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不得章法地找着他的脉搏。那人找不到还急了,大声地喊他的名字:“喂,陆深!你怎么了?”
陆深一下被人从水里拉出来,他强撑起精神:“我没晕。”
“吓死我了,”池昼把乱摸的手收回来,松了口气,“你刚刚怎么不说话。”
陆深顿了顿,说:“刚刚没反应过来。”
陆深发自内心地讨厌黑暗且窄小的密闭空间。他小时候被遗落在仓库,一天一夜过后才被疏忽的家里人发现,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还不是爸妈,而是他们家煮饭的阿姨。
阿姨说,他继母不久前生了,现在所有人都在医院。
见陆深醒了,她便提起保温壶,匆匆往外赶,一边换鞋一边叮嘱小陆深自己小心点别再乱跑,她要去医院送鸡汤了。
她话里带着点抱怨的意思,可能她自己没察觉到。
在漆黑仓库里度过的一天一夜给他留下了极深的阴影,从此他就很少将自己置于完全的黑暗之中了。
池昼见他没事了,就起身去按电梯上的警铃键,大致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说完他又回到陆深身边坐下来,顺带回味了一下自己刚刚条理清晰的情况说明。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觉得自己处理得十分完美,临危不乱,比反应迟钝的陆深强多了!
于是忍不住翘起尾巴骄傲了一下:“靠,我真牛逼。”
陆深:“……”
池昼坐了会儿觉得无聊,偏偏电梯里只剩陆深这么一号活人。
他只好继续跟陆深搭话:“喂,你刚刚是不是害怕啊?”
隔了一会儿,陆深的声音才响起来:“没有。”
“哦,没有就没有吧。”
池昼眼珠一转,“那你有没有听过咱们学校盛行的电梯怨鬼的故事?”
陆深其实听过这个无聊的故事,无非是鬼故事老三样,唯一有新意的是把场景搬到了他们学校的电梯里,勉强能让人夸出一句“接地气”。他讨厌黑,但他并不怕鬼。
但他还是说:“没有。”
这话说得正中池昼下怀,他就等着陆深说“没有”然后他来好好展示一番。
不出陆深所料,接下来,池昼就绘声绘色地将这个俗套的故事讲了一遍。这人倒也懂得给自己找乐子,一人分饰多角,每个角色还用的是不同的声线。
故事讲完,池昼迫切地想知道陆深的反应。
没有光线,他观察不到陆深的反应,只能直接开口问:“怎么样?”
陆深好似思索了一会儿,半晌才问:“电梯里那个人出来之后为什么全身都是冷的?”
“因为他被吓到了啊。”池昼说。
“他要不是被吓到了呢?”
池昼倏然警觉,坐直起来:“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