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在乎。”谢濮垂下头,发丝遮住他的眼睛,“你迟早会玩腻,到时候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他要及时止住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没什么的,只不过是再次一无所有而已,他以前都能活着,难道现在就不能了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你就这么不想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
靳隼言的语调平淡,可谢濮感觉得到,他在压抑愤怒。
谢濮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想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体面,可连这个机会靳隼言似乎都不想给他。
“是因为我才这样说的吧,如果不是我,是他、是靳隼言,阿濮会巴不得,贴也要贴上去,是不是?”靳隼言不掩恶意,“也是,毕竟他是阿濮喜欢的人。”
心脏像在被人反复揉搓,又酸又胀,谢濮承认说:“是的,因为是我喜欢的人……”
“在我的床上也会想起他吗?”靳隼言冷冷打断他的话,“明明有喜欢的人,阿濮不会觉得羞愧么?”
“是的,我会羞愧。”肩膀在不自觉地抖动,谢濮还是继续说下去,“所以求你了,快一点玩腻我,我不想再继续羞愧下去……”
“砰——”
办公桌被重重踹了一脚,靳隼言面色铁青,眸子阴冷幽暗,“别说了!”
他扯开领带,咒骂了一声,什么手工定制的高级西装,穿着还没有四院的病号服舒服!
谢濮被吓到,自我保护般地蜷缩起身体。
靳隼言点了根烟,平复情绪,“别惹我了,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
谢濮被拽进办公室内侧的休息间,门关上,他失去所有力气地跪坐在地,又是惩罚,靳隼言再次把他关起来了。
但这个房间起码有光,他扯了扯嘴角,对因此庆幸的自己感到可笑。
不知道这次会被关多久,谢濮不想去想了,他只觉得很累,不止是身体上的,他靠在墙上,最后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是因为刺目的光,靳隼言站在门口,对他说:“走吧,去吃饭。”
谢濮愣愣地问:“不继续关着我吗?”
靳隼言说:“你想的话,可以继续,但是现在我不想。”
他一路牵着谢濮到地下停车场,然后上车,在导航的指引下,七拐八拐地将车驶入一条小巷。
“到了。”
目的地是一家狭小的面馆,还在营业,但顾客并不多。
靳隼言扯着他向前走,“走吧,里面还有位置。”
面馆是一家老夫妻共同经营的,内部布置得很温馨,妻子收账,丈夫煮面,配合无间。
靳隼言要了两碗热汤面,带着谢濮在空位置坐下。
擦得很干净的餐桌上摆着辣椒油和醋,谢濮盯着看了一会儿,好半天才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靳隼言四处打量,“阿濮不是说这里的面很好吃吗?”
谢濮又怔住。
他是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在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次中午放学,所有孩子都被家长接走,只剩下他一个,他太害怕了,忍不住哭起来。
正要下班的音乐老师发现了他,哄着他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面馆,给他点了一碗热汤面,那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热汤面。
亲密无间的时候,他无比信赖靳隼言,关于热汤面的故事也向他倾诉,但其实这里他也很多年没有来过,甚至不知道这个面馆还在开着。
可靳隼言竟然记住了他的话,还找到了这家面馆。
因为这个时间的顾客少,热汤面很快端上来,老板娘上了年纪,戴着老花镜,仔细盯着谢濮看了看,才问:“看着好面熟,小伙子,你以前是不是附近小学的学生?”
靳隼言替谢濮回答说是。
得到肯定答案,老板娘笑得很开心,“我就说嘛,怎么这么眼熟,你和小时候没变多少,你还记得不,你以前总站在我们面馆外面,我以为你饿了,叫你进来吃面你也不来,一溜烟就跑了。”
那是因为母亲去世,谢存强整日赌博,家里一塌糊涂,他每天都吃不饱,才会跑到面馆这里。
他只是想闻闻味道。
过去的记忆依旧清晰,谢濮说:“因为我没有带钱,所以才跑走的。”
“一碗面而已,不付钱就不付钱嘛。”老板娘还在回忆,“你那时候总是一个人,也没有朋友,我还担心你被人欺负,现在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她将视线移向靳隼言,“这个小伙子也长得俊,你们是朋友吧,还陪他一起过来吃面。”
靳隼言语气含笑,“是,您说得没错,我们是好朋友。”
热汤面泛着氤氲的水汽,谢濮的视线也模糊了。
他感到无比荒谬,茫然又无措。
是靳隼言骗了他,还困住他锁着他。
他应该戒备和警惕,可也是靳隼言,会在他哭过以后给他买冰激凌,会记住他随口的一句话,带他到记忆里的面馆吃面。
靳隼言为什么要做如此矛盾的事情,谢濮想不通,他被靳隼言的反复折磨得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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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今天也更啦!!
第40章 JSY先生
距离和靳隼言一起吃面那晚过去了很多天,这些天来靳隼言似乎很忙,早出晚归,每天谢濮睡了以后,他才回来。
他也不再做任何实质性的动作,只是抱着谢濮睡觉,偶尔几次,谢濮从睡梦中惊醒,看见靳隼言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他不知在说些什么,表情强忍着不耐烦。
昨天晚上靳隼言没有回来,谢濮早上醒来时,床的另一侧依旧空荡荡,没有任何人躺过的痕迹。
靳隼言可能已经玩腻了。
“谢哥?谢哥?”
罗阳摇了摇发愣的人,“怎么又发上呆了?”
谢濮回过神,“你刚才说什么?”
罗阳又说了一遍:“沈主任和汪大师下棋呢,咱们过去观战吧。”
汪大师住在四楼,早些年是个围棋选手,拿过很多国家级大奖,哪怕现在生病了,每个月还是有他从前的学生来探望。
沈立白空闲时也爱下围棋,时常去向汪大师请教,二来二去的,两人就成了棋友。
今天的工作量少,谢濮就被罗阳给拽走了。
下棋的地点在住院部楼下,沈立白和汪大师不是那种特别讲究的人,随便铺了条毯子就坐在地上,汪大师比沈立白年纪大一点,留着两撇小胡子,习惯性动作就是捋胡子。
他们到的时候,汪大师也在捋胡子,一边嘲笑说:“沈老弟,你这个水平还是再多练二十年吧。”
两人经常互怼,沈立白也不恼,“二十年怎么了,要是二十年就能超过你,那我也愿意。”
他对着棋盘仔细琢磨了一会,叫旁边的年轻人:“小蒋,你看看,这应该怎么走?”
蒋雪青应了声,弯腰在棋盘上落了一子,沈立白还没看明白,汪大师就已经拍手大笑起来,“好!这步走得好!小蒋很有天赋,要不要来做我的关门弟子?”
蒋雪青笑了笑,“您别夸我了,我觉得我的天赋还是在做医生上更大一点。”
汪大师就失望地叹了口气,抬眼看到走过来的罗阳和谢濮,扬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新来的两个小伙子,哪个有兴趣和我学围棋?”
罗阳哈哈笑着摆手,“还是算了吧,您不知道,我连五子棋都下不过别人。”
他最会活跃气氛,在哪里都能热闹起来。
谢濮和蒋雪青一起站到阴凉下,最近工作忙,蒋雪青又很少离开办公室,这还是这些天来他们第一次见面。
谢濮说:“上次的事情我还没好好道谢,等过段时间,蒋医生也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吧。”
蒋雪青不是很在意,他看了眼谢濮的手腕,谢濮的手腕上带着一个护腕,正好遮住了上面的伤疤,一截腕子又瘦又白,戴着黑色的护腕看着还挺好看的,他多看了两眼,“手上的伤好了?”
谢濮下意识缩了缩手,“嗯,已经好了。”
罗阳哄得沈立白和汪大师哈哈大笑,他们这边安静得很,蒋雪青问:“那天靳隼言为难你了吧?”
看见谢濮僵住,他说:“你不用替他解释,我也不是个傻子,我还是之前的那句话,你玩不过靳隼言,最好还是及时止损。”
“很快了。”谢濮声音很轻,“很快就结束了。”
下午的太阳和善不少,在室外站着也不觉得热,正说着话,头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随后一盆水从天而降,蒋雪青反应快,往旁边躲了一下,谢濮就倒霉了,头发衣服都被打湿。
三楼探出一个头,是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她瞧见谢濮的惨状,一边拍手一边笑。
罗阳嗷了一声,“齐宣宣!怎么又是你!”
女孩缩了缩脖子,躲了回去。
汪大师问:“齐宣宣,就是前几天把水龙头砸坏的病人?”
“就是她。”罗阳抽出纸给谢濮擦脸,“一个她,还有她隔壁病房的,两个人一个以为自己是鸭子一个当自己是鲤鱼,天天跟着水较劲儿。”
几天前,鸭子和鲤鱼在午休时间偷跑出病房,叮叮哐哐把水房的水龙头全砸了,害得住院部发了一下午大水。
谢濮这幅模样肯定得回去换衣服了,罗阳说:“哥我陪你回宿舍吧,反正沈主任一直输,也没什么看头。”
“赢了一局,我赢了一局!”沈立白在他们身后吼着。
汪大师老神在在地揭他的底:“那是我让你的。”
从小路绕过住院部,很快就回到宿舍。
谢濮太久没回来,柜子里的衣服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他找出一件,背对着罗阳脱掉被淋湿的衣服。
刚脱掉上衣,就听见身后的罗阳惊讶地低呼了一声。
谢濮紧接着想起什么,动作跟着顿住。
前天洗澡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后腰部位多了三个字母——JSY,是靳隼言趁他睡觉写上去的,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笔,很难清洗,现在还留有痕迹。
他快忘了这件事,没想到会被罗阳发现。
身后的罗阳咳嗽一声,很快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理解,谢哥,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嘛,看来你和嫂子感情挺好的。”
虽然被误会了,但谢濮没有解释,“这件事你不要和其他人说。”
“肯定的。”罗阳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保密。”
不过JSY小姐?他在心里猜测,江书言?江诗雨?他猜测了两个名字,感觉怪怪的,又有点莫名耳熟。
这个疑惑很快在傍晚时得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