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濮的心脏因为这两个字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他明知故问:【在哪个门口?】
靳隼言:【医院门口】
谢濮收起手机,往更衣室跑去,心脏跳动的怦怦声传出胸口,清晰可闻,他分不清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奔跑,或许是因为靳隼言。
在更衣室换好了衣服,他慢慢平息自己的呼吸,对着柜子上的小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的衣着。
半天后,他得到了一个明确又清晰的认知——因为靳隼言。
他的心,因为靳隼言而跳动。
从更衣室出去迎面碰到了罗阳,谢濮的发丝因为主人的动作在空中飞扬,“晚上的值班就拜托你了,我要先走了。”
罗阳难得见到谢濮这样有神采的模样,愣了一下,“放心吧,和嫂子的约会顺利啊!”
谢濮的身影在转角一拐,很快消失,他羡慕地嘟囔:“我也好想谈恋爱……”
靳隼言靠在车旁抽烟,西装裤修饰长腿,烟雾缭绕之间是掩盖不掉的散漫,却并不过分,让人觉得他天生就是如此。
打火机在指尖转动,偶尔被打开,喷出一小簇火舌,靳隼言用余光窥着医院正门,瞧见谢濮的身影就将手中的烟熄灭,朝他迎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阿濮都属于我吗?”
他问,身上的烟味从四面八方入侵谢濮。
谢濮握住他刚刚捏着烟蒂的手,轻轻应答:“嗯,属于你。”
他们一同上了车,但并未回到靳隼言的别墅,靳隼言将车驶向商业街,“提前订了蛋糕,先过去拿,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他温柔又周到,是世上最难得的恋人。
谢濮摇头,“只要生日蛋糕就足够了。”
在他很小的时候,妈妈还在,谢存强也没有酗酒赌博,每年到了他的生日,他就会得到一个小小的、能用一只手捧住的蛋糕,虽然很便宜,但他还是会开心很久。
到后来,一切都变了,也再没人在意他的生日,他连一个最便宜的小蛋糕也得不到。
谢濮偶尔会觉得自己的内心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因为幼时缺失了太多东西,他的渴望也越来越多,但在此时此刻,他竟然产生了一种被填满的感觉。
“真是容易满足。”靳隼言微微笑了一下,“难得的好日子,阿濮现在想要什么我都会给的。”
要想烹饪一道美食,烹饪过程不必说,前期的准备也必须十分完美,靳隼言是天生的猎手,从小就深谙此道。
让兔子毫无戒心地跳进陷进,再残忍地吐露自己的捕猎计划,兔子惊慌害怕的表情就是世上最好的美味。
正式开始之前,靳隼言不介意给他一点甜头。
可这只兔子生了颗太容易满足的心。
最后除了蛋糕,靳隼言还是买了一样东西。
在街转角的玉饰店里,他买了一个吊坠,是由白玉雕刻的兔子,单纯可爱的样子很像谢濮。
驱车回到别墅,太阳正向西方坠落。
指纹锁滴答一声,门还未被打开,谢濮被抵在门上。
靳隼言的声音沉而动听,像极了他夹在指尖把玩的那支烟,味道是轻柔的,却毫不掩饰它蛊惑人的意图。
灼热而滚烫的嘴唇从颈窝缓慢攀爬,喟叹一般地说:“乖兔子……”
从谢濮的角度,能看到靳隼言放肆般野蛮生长的头发,他抬手摸上去,又痒又扎人。
今天的靳隼言有种不同往日的兴奋,甚至从他层层呼吸中透露出一丝诡异的味道,谢濮在片刻的清醒中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却又立即被靳隼言带入下一片混沌之中。
他们在亲吻。
夕阳的余晖覆盖在他们身上,将这个吻映衬得虔诚又神圣。
谢濮的唇珠被叼住,舌头被卷住,被吮吸,带着轻微的疼痛,大脑皮层上的细胞愈发兴奋,命令着、叫嚣着让他忍不住张开手,紧紧拥抱住面前的人。
明明是靳隼言处于主导地位,控制着谢濮身体的每一寸,看起来却像是谢濮在紧紧禁锢着靳隼言。
夜晚已至,客厅的吊灯没开,只有餐桌上的一盏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蛋糕是水果口味,颜色漂亮,能闻到香甜的味道。
“阿濮想先看礼物还是先许愿?”
靳隼言把蜡烛插在蛋糕上,手心里平放着一个打火机,他的眼瞳里跳跃着一抹光,像是交给了谢濮一个重大的选择权。
谢濮的指尖动了动,嘴唇还肿着,“我可以先拆礼物吗?”
“当然,当然可以。”靳隼言嘴角的笑叫人捉摸不透,他拿起不知什么时候放在桌边的一个信封,递过去,“阿濮一定会觉得惊喜的。”
越发诡异了,明明眼前的场景是谢濮在梦里都在期盼着的,温馨又美好,可身体内的所有零部件都在不安地抗拒着,仿佛只要碰到那个信封,他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良久,他还是接过了信封,眉头锁在一起,犹疑着询问:“是……什么?”
靳隼言撑着下巴,盯着昏暗灯光下谢濮璞玉般莹白的脸,“阿濮会很满意的,快拆开吧。”
他迫不及待了,开始他的诱导。
谢濮的指尖不知为何轻颤,他缓慢地拆开了信封,一张轻薄的照片从信封中滑落,反扣在桌子上。
他抬眼看向靳隼言,靳隼言朝他鼓励地点头,最终他还是拿起了那张照片,上面是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是谢濮无法不熟悉的面容。
照片像是从监控画面中截取下来的,可以很清楚的看清他们的脸,没有一点差别,一个穿着西装站着,一个垂眼坐在一张椅子上。
谢濮浑身剧烈颤抖,他勉强撑出一个笑容,艰难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靳隼言手臂撑在桌子上,倾身到他耳边,仍旧是谢濮熟悉的语气:“怎么办?阿濮,你喜欢的、睡了你的,是两个人呀。”
温热的呼吸游移在谢濮脸颊,让他瞬间如坠冰窖。
靳隼言如恶魔般低语:“真可怜我的阿濮,被骗了呢。”
他说完,盯着谢濮白软的耳垂,恶趣味地笑起来。
第32章 这是惩罚
月色下的风翻滚着,眨眼间融入浓重的黑夜里。
“怎么被吓成这样?”靳隼言歪着头,尾音勾得甜腻腻的,他抬手将谢濮鬓边的发丝缠到耳后,动作亲密宛如情人。
谢濮攥着桌角,力道大的使指尖泛白,表情也是紧绷的,像张拉到极限的弓,一个不注意就会断掉。
颤抖的嘴唇到底还是发出了声音:“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靳隼言轻笑了一声,手指戳了戳蛋糕上的奶油,然后涂抹在谢濮的脸颊上,“不如阿濮来猜一猜,看着我的脸——”
剩下的字眼未能说得出来,谢濮突然甩开了他的手,猛地站起身,视线在靳隼言和大门之间游移。
就当靳隼言以为谢濮会夺门而出的时候,谢濮向后退了两步,神情绝望地朝他摇了摇头,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卫生间。
靳隼言在原地愣了片刻,低声笑了。
水龙头流水不停,谢濮伏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干呕,大脑浆糊一样搅在一起,晕眩感和失重感同时袭来,胃里一片翻腾,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只能无力地干呕。
“阿濮不舒服吗?”卫生间的门没关,靳隼言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若是没有刚才发生的一切,谢濮真会把这当成靳隼言对他的关心。
可不是,这是假象。
谢濮的衣服被溅了一圈水渍,发丝也被浸湿,狼狈极了,他紧紧盯着靳隼言向后退去,却被墙面堵住了后路,只能无力地摇头,“你别过来!你不是靳隼言,你到底是谁?”
靳隼言朝他一步步逼近,漆黑如墨的眸子锁定在他脸上,嘲弄说:“阿濮看看我的模样,你口口声声称为喜欢的人,难道自己也分不清吗?”
“你不是靳隼言,你是个骗子……”
谢濮挥舞着手臂,企图阻止靳隼言的接近。
一步之遥,靳隼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着谢濮放弃抵抗般跪坐在地上,看他垂下脆弱不堪的颈,看那张曾被他润红,此刻却苍白的唇。
那颗几乎不能称之为心脏的器官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像被一根细针扎了一下。
靳隼言没缘由地有了一点怜惜的念头。
是一种因为谢濮而产生的奇怪感觉。
这实在是不该,猎手怎么能怜悯猎物。
他蹲下身,一只手捏住谢濮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他眼圈是红的,在苍白的面庞上很显眼。
靳隼言用以往哄他的语调开口:“真不听话,没有主人的允许,兔子怎么能擅自弄湿自己呢?这可不是乖兔子该做的。”
来自靳隼言的温度触碰到皮肤,让谢濮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靳隼言擦干他脸颊上的水渍,温声说:“好了,生日还没过完,我们回去吃蛋糕。”
他竟然还能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样的话,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分明是一个恶魔,谢濮干呕了一声,“你不要碰我!”
他高抬起手臂,用力挥下去,啪的一下打在靳隼言脸上,力气很大,他自己的掌心也是麻的。
卫生间里安静一瞬,谢濮也愣住。
靳隼言被打得偏过头,身上戾气更加深重,转头却只是平静地滚了下喉结。
他站起身,捏着谢濮下巴的手下移,手掌张开,微微用力锢住细嫩的脖领,“我说,现在要去吃蛋糕,阿濮听见了么?”
眼泪从眼眶里溢出,谢濮惶然地摇头,发不出一点声音。
其实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靳隼言一只手就能控制住他,他被强制性地带回到餐桌旁。
餐桌上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香甜的蛋糕和带给他噩梦的照片割裂成两个世界,谢濮扑簌簌地流泪,“我不吃……我不想吃……”
“为什么?之前不是很喜欢吗?”靳隼言表情森冷,他陡然间揭开温柔的假面,真实面目是完全相反的冰冷。
“得吃完啊,我第一次给人庆祝生日,阿濮要珍惜我的心意。”
他轻声说,语调漫不经心,动作却强硬地、不容反抗地钳住谢濮的两颊,迫使他张开嘴,用另一只手挖了勺奶油塞进去。
谢濮变成了一条鱼,搁浅在靳隼言的手心,下一秒就会缺氧而死,香甜的奶油入口,他难以控制地弓起了腰,胃部依旧翻涌,两侧肋骨也跟着隐隐作痛。
他弯着腰,把嘴里的奶奶油吐了个干净,然后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靳隼言冷眼旁观,谢濮痛苦的模样让他神色更冷。
片刻,他突然起身,不由分说地拖拽着谢濮往楼上走去。
别墅刚刚装修过,又请了专人打扫,深色的楼梯干净得几乎可以反光,谢濮无力挣扎,踉跄地踩着台阶一步步向上,最后被扔进了一个房间里。
一间狭小而空荡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毛绒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