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面前的这个则是一个被仙人跳的家伙,感觉就不像好人,自己可没什么兴趣沾染一身骚。
蒲千阳抬脚就要走,可校服衣角却被轻轻拽住了。
做出这个举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祝云宵。
“我们,不帮一下吗?”
这家伙真的是帮人上瘾啊,昨天因为帮了班长今天上午被齐伟承找麻烦,上一周因为看到姐妹携手作案指出真相被教导主任请去喝茶。
现在又来?
见蒲千阳眯起眼睛看着自己,祝云宵也觉得这个要求好像有那么点过分。
但自己下午明明就帮了他好几次,又是当骑摩托负重又是演戏的,这么一点小小的请求根本不过分。
所以祝云宵仗着比蒲千阳高一点,虽然不占理但还是理直气壮地眯着看了回去。
可恶,气势上被压了一头。
蒲千阳掏出手机,打开空间页面展示在他的面前,无奈地说:“我帮了啊,我发的自拍记录下了打他的人的脸,只要他想我随时都可以把照片给他”
在他发的这条空间的下方的评论已经一致变成了都怪蒲千阳拍照技术差才让大家看不到帅哥吃不到瓜。
“你看,还因此被嘲讽拍照技术差了,我真是付出太多。”
两人说话的功夫,之前躺在地上的人倒是不干呕了,反而自己翻了个身半坐在地上吐了出来。
看着男人的状态,祝云宵下了判断:“这几天天气不冷,放着不管的话,比起被冻死,他更有可能被自己的呕吐物噎死。”
惹麻烦事一回事,见死不救是另一回事。
于是蒲千阳提出了新的解决方案:“或者我们帮他报警,但是那样你大概就赶不上学校关门的时间了。”
“我可以明天中午再回去。”
见祝云宵这么坚持,蒲千阳也没有再推辞,两人重新返回小巷深处把人拖了出来。
毕竟你打了电话报警,然后在等警察来的期间把人扔在旁边躺着好像也不是很道德。
这人看着瘦,但扶着还挺沉的,摸着身上的肌肉,可能平常也有健身的习惯。
扶人期间,蒲千阳顺带把这人的衣服口袋检查了一遍,然后他叹了口气,“现金全没了,手机是密码解锁的款式,连个身份证都被摸走了,这下连直接扔酒店都做不到。除了带他去警察局我也想不出第二个解决办法。”
听到警察局,原本晕晕乎乎的人突然挺起身子,“Mom,I know!我不能惹事,不然老爸就要把我送回英国了。”
随即又瘫了回到了祝云宵怀里。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无奈的神色。
蒲千阳倒是注意到这人的英语发音可以说是非常地道的伦敦腔,但人却是黑头发黄皮肤,怎么看都是个中国人。至少也得是个东亚人。
是长年在外的留学生?还是干脆是个外籍华人?
不管是国人还是外国人,有事儿不找警察的毛病倒是挺统一的。
“你说要是这样一个人死在了街头,会不会引起港城的新风整顿活动。死得其所,物超所值?”蒲千阳重新查看了一下他的个人物品,发现确实有不少东西是外国的小众品牌的产品。
比如被仙人跳三人组随意扔在地上的那个钱包,看着花花绿绿小小一个,又丑又不实用,可摸上去触感细腻,非极佳材质做不到这点。
小众,等于格调,等于贵。
这人至少也得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行吧,这单仙人跳亏了,我赚了。”
祝云宵已经习惯了蒲千阳嘴里时不时说出的惊世骇俗的话,也深刻理解了他嘴硬心软的本质。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就是他答应帮忙了。
还好已经错过了下班的高峰期,不然路上的人就会看到一副奇景:两个高中生架着一位成年的男子,好似红军过草地一般艰难地前行。
又走了一段路,几人终于来到了蒲千阳家的楼下。
此时的蒲千阳无比庆幸自己母亲换房子的时候选择一次到位买了电梯房,不然要是走楼梯把这么重一个人抗上去,自己和祝云宵不死也得累出个好歹。
到了门前,蒲千阳向后一摸却摸了个空,然后才想起来之前自己觉得因为是祝云宵要捡的人,作为交换,就把自己的书包挂到了祝云宵的身上。
“钥匙在我包里,你先撑着他一会儿。”说完他就把身上的负重全都转移到了祝云宵身上。
楼道里的声控灯已经坏了很久了,物业也没来修,所以蒲千阳只能凭借双手摸索过去找自己包。
这一摸竟然意外发现祝云宵的衣角是湿的。
……
谁让你穿我校服了?
可这时候他也顾不得计较这些细节了,因为被一个人扛着可能不是很舒服,祝云宵身上的人开始乱动。
蒲千阳加快了摸索的速度,在翻了两个口袋之后终于找到了家门的钥匙,摸黑把钥匙插进锁孔,向左转动几下拉开了门。
“进吧,没沙发,给人扔地上先。”
祝云宵艰难地挪动脚步把自己和身上的人,外加两个书包带进了门。
跟在他身后进门的蒲千阳抬手摸到了电灯开关。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塑料碰撞的响声,家里亮起了暖黄的灯光。
入了户,左手边是一道兼具收纳功能的隔断,往前走就是满墙的书架和长餐桌,餐桌的尽头放了同色但矮了十公分的置物架。
再往里就是厨房。看起来确实没有客厅这个功能区。
右手边则依次排列了卫生间和两个卧室,其中一个已经被改成了书房。
虽然蒲千阳说把人直接扔地上,但祝云宵还是选择拉开一张餐桌旁的扶手椅把人放了上去。
这一放可以说是非常及时,因为下一秒,这个男人就又吐了出来。
这一次他吐在自己身上了,随即一股浓郁的酒精味道混合着呕吐物的臭气飘在了这个不大的家中。
蒲千阳当即后退两步捂住了鼻子然后打开了新风系统。
虽然不是自己直接喝,可凭自己那敏感的酒精过敏体质,酒精闻久了味道也会过敏。
“明明喝酒伤身,一滴都伤,为什么人们还喜欢喝酒?”
祝云宵没回答这个问题,或许这个问题本身也是发泄不需要回答。
他把这人还没有粘上东西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放在了一边,“要给他洗洗吗?”
“就凭咱俩现在体力怕是洗不了他,要是再一失手,浴室滑倒更危险。”蒲千阳否决了这个提议。
“感觉他胃里应该没东西了。后边吐的都是酸水。”
“那就把脏衣服都脱掉,然后随便给他擦一下好。”
蒲千阳从卫生间拧了一块湿毛巾回来交给了祝云宵,祝云宵用它把男人嘴角和皮肤上的呕吐物擦干净。
从鞋柜里拿出一个超市的购物袋,蒲千阳捏着鼻子用指尖拎着男人的弄脏的马甲和衬衣,把它们装了进去,“洗是不可能洗的,这个点开洗衣机叫扰民,明天我家门口就得被放垃圾。”
祝云宵进了卫生间把毛巾洗干净凉在了架子上,然后两人看着面前只剩一条内裤的男子,陷入了沉默。
最终还是蒲千阳先开了口,指挥道:“书房里有单人床,把人搬过去吧。”
“至于你,要么你跟我挤一下主卧,要么你就得睡地上了。”
“自己选吧。”
第69章 小心思
“那我就……”
不等祝云宵说完,蒲千阳就竖起一根手指点在了他的鼻尖上,“我开玩笑的,还能真的让你睡地板么?”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折腾呢,垫褥子铺床单拿枕头抱被子,第二天还要给收起来。”
“你看我像不像勤快人?”
收回手指,蒲千阳转身进了主卧。
随后主卧传来低沉的滑轨摩擦声和纤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然后从主卧出来的蒲千阳把一小叠衣服交到了祝云宵手上。
“去洗澡吧,记得洗头。沐浴露在架子下层,洗发露在上层,喜欢哪个味道就用哪个。柜子里的拖鞋叠好的浴巾都可以用。”
“这里是我的背心和新的内衣。”
话说到这里,蒲千阳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摸到的湿衣角,玩味地补充了一句:“虽然你比我高一点,但你都能偷穿我校服了,就算是我的大小你也应该能穿吧?”
被戳穿了小动作的祝云宵接过衣服二话不说就进了浴室,独留蒲千阳一个人笑地像一只把头绳从桌面上推下去的猫。
等祝云宵洗完出来,蒲千阳已经整理好了被那人搞得一团乱的屋子,独留一个敞开门的主卧亮着灯。
从房门中洒出的光朦胧地照在地板上,像一个邀请,又像一条路。
祝云宵心里莫名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但随即这个有点暧昧的想法就被他自己刻意挥散了。
蒲千阳听力很好,既能听到别人压低的议论,也能听到隔着两道门传来的浴室的淋浴声。
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知道祝云宵洗完了。
他也想起来自己之前忘记交给他的东西,吹风机。
因为平常只有自己在这里生活,而自家的卫生间当初没有做干湿分离,在那边预留开放式的插口可能会有危险。所以大多时候自己都是回到主卧来吹头,顺便看着外边的城市夜景发呆。
等到祝云宵的脚步声来到门口的时候,蒲千阳指了指床头的吹风机和插座,就拿上自己的衣服去洗澡了。
蒲千阳倒是自然地很,当年自己和另外的伙伴在初期创业阶段出差的时候,三个人挤两人床才是常态,两个人分一张双人床那都是经费爆炸。
更何况这里还是自己的家呢。
独留一个祝云宵自己在纠结和尴尬。
虽然祝云宵确实不看恋爱小说或者电视剧,但他怎么说都是个男人,该知道的都知道。坐在床边吹头发等人,这种场景怎么想怎么微妙。
在洗掉了发胶的情况下,经过毛巾的擦拭,他还是有一撮半干的头发完全不服帖地翘着,怎么擦都压不下去。
潦草,突兀,不合群,像极了高中男生的内心写照。
“你当真以为你还能当个普通人吗?想多了!只要你在这个场子里混过一天,你就回不去了!普通人谁能跟你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