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和前任他哥在一起了 第37章

瞿清的眼泪瞬间更加汹涌。

他终于体会到一丝林舟今晚孤立无援的绝望,额头已经布满青紫,他还要再磕——

“唔——!”

人体骨头碎裂的声音清脆响起。

清瘦的小腿失去支撑,软软地垂落,像是林舟戴着的那顶兔耳软帽。

皮肉牵连处,被折断的膝盖骨顶出一块惊悚的凸起,接近九十度,甚至快要刺破皮肉。

瞿宁森轻松地递回棒球棍,仿佛完成任务的打工人,笑着看向床上的林舟:“磕头道歉,断腿——完成。”

“老板,给个好评?”

瞿清已经痛晕过去,很快被保镖拖到墙角。布满冷汗的额头按进一桶冰水,然后不知注射了什么东西,又再次痛苦地醒来。

痛到颤抖的身体偶尔痉挛一下,更多时候,是断断续续,无法控制的嘶哑呜咽。

林舟看着他的模样,顿了顿,想对瞿宁森露出一个微笑。

然而不知为何,眼前却忽然闪过年幼时,林志刚面目扭曲,狰狞地朝他挥拳的模样。

林舟死死握住掌心的热糖水,却依旧感到晕眩。明明是大快人心的场景,从小对暴力的厌恶和恐惧,却让他快要无法抑制胃里的抽搐。

怎么办。

快点抬起头,对瞿宁森说谢谢啊。

他急切地想抑制住急促的呼吸,然而胸膛的起伏却越来越大。糖水随着主人的动作发抖,就要晃荡着洒落床单。

一只温热的手忽然捧住少年煞白的脸。

而后,将他轻轻按进了怀抱。

黑暗霎时铺天盖地落下,熟悉温暖的柑橘香里,林舟听见瞿宁森沉稳冷静的声音:“舟舟,深呼吸。”

“不要害怕,跟着我,深呼吸。”

酸胀的情绪一点一点退去。

不知过了多久,光明终于重现,林舟睁开眼,看见瞿宁森熟悉英俊的脸。

宽大的掌心包裹着冷白指尖,男人扶着他,慢慢走到瞿清面前。

瞿清已经痛到神志模糊,却因为药剂的原因强行清醒。在他半涣散的惊恐目光中,瞿宁森伸手,撕开了他嘴上的胶布。

工业胶带黏性极强,比普通的胶水还牢靠,很难撕开。

然而面前男人力气极大,猛地一撕开,竟生生将瞿清下巴处一些柔软的皮肉也跟着撕了下来。

血淋淋的碎肉残留在胶带上,让已经奄奄一息的人再次发出一道极凄厉的惨叫。

鲜血极快极猛地汹涌流出,滴答,滴答,浸透了整个衬衫,连同地板。

呼吸急促的瞿清看着瞿宁森,瞳孔深处除了恐惧,还残留着一丝怨毒。

大概是已经神志不清,又或是知道今天难逃一劫,他尖锐地吃吃笑起来:“瞿宁森,你会有报应的......为了一个男人,这样对亲生弟弟......”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敢杀人吗......哈哈......”

有人说,战胜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正视它。

而瞿宁森觉得,碾碎恐惧,才能真正令人解脱。

他没有理会奄奄一息的瞿清,转过头,看向了脸色复杂的林舟。

瞿宁森笑了笑,声音依旧温柔:“你看,人类就是这样。”

“拥有金钱,拥有权力,又或是,单纯拥有比你强大的武力。”

于是毫无长处的他们,便恨不得将这点权力全部用在那个唯一能欺负的人身上。

林志刚是,瞿清也是。

那些欺负林舟的人都是。

瞿清不是不知道瞿宁森喜欢林舟。

可他敢挑衅瞿宁森吗?

他享受众人对他的追捧,也清楚地知道这些追捧是因为他背后的瞿家,于是一边心生不满,一边又不敢彻底撕破脸皮——瞿老爷子还要和他们背后的家族合作,瞿清又怎么敢触碰老爷子的真正逆鳞?

而他既没有让瞿老爷子看重的能力,又没有学习争权的勇气和耐心。

于是只能扭曲恶毒地任由那些人折磨林舟,以此疯狂汲取情绪价值,保持着那股高高在上的体面。像是一只光鲜亮丽的可怜虫,狠狠踩住脚边努力生长的小草,沾沾自喜地说,看,我可比你过得好。

他就是这样一只在林舟身上炫耀优越的可怜虫。

高级的餐厅、昂贵的衣服、漂亮的首饰......全部都只是瞿清变相炫耀的工具,他用这些东西嘲讽林舟,用这些东西告诉林舟:漂亮冷漠又如何?

贫穷,才是你生来下贱的原罪。

林舟看着瞿清,像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看着这张不复娇矜的脸。

沉默的空气里,血腥味淡淡弥漫开。

几秒后。

少年忽然拿起一旁的棒球棍,面无表情,力道极大地砸向瞿清凸起的膝盖。

“啊——!”

仿佛砸中一条剧烈挣扎的疯狗,瞿清痛到眼瞳凸出,尖叫悲鸣,却无法逃离半步。

林舟听着他的惨叫,忽然想起几小时前他问自己,林舟,为什么你永远都能这么平静。

那不是平静。

是被生活开膛破肚、挣扎无果后的无奈妥协。

是在夹缝中艰难生长的小草,被人一把从墙角扯断。扯断他的人在阳光下欣赏他撕裂的美丽伤口,还问他:为什么你永远都能这么平静?

曾经,林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遇见一道高高的坎,摔得满头血,然后自己爬过去,再摔倒、再爬起。

而此刻,林舟弯腰,用工业胶带再次封住了那张惨叫的嘴。

然后在瞿清惊恐绝望的目光下,又一次狠狠砸中他的断腿。

“唔呃——!”

这一下,是因为他用林小草威胁他。

再一下,是因为他用林小草骗他。

最后一下。

咔哒!

粘连的筋骨和碎肉,终于因为反复的重击彻底断裂。瞿清气息微弱,死死掐住掌心,指甲里已经布满碎肉。

林舟低下头,笑了笑,轻声问他:“瞿清,为什么你能这么安静?”

“为什么腿断了都能不发出声音?”

“瞿清,你好厉害啊。”

话音落下。

仿佛心头挤压已久的巨石终于滚落。

有什么冰冷的液体,宛如玫瑰花上的露珠,从少年的眼中轻轻滚落。

林舟微怔。

那个在豪华车里沉默搜索着餐厅礼仪的少年、那个咬牙忍下羞耻不肯让自己丝毫露怯的少年、那个在夜里呕吐完却下意识想着要不要赔偿的少年......

终于在此时,在此刻,与曾经胆怯的自己和解。

曾以为永远高高在上的瞿清,也会跪在他的脚边恐惧求饶,也会哭的真心诚意而非表演。像是一戳就碎的纸老虎,没有金钱和权力后,剩下的只是腐烂发臭的虚无。

就像以为凶恶无比的林志刚,在入狱那天哭得狼狈凄惨。

原来,一直困住他的东西,可以这样轻易地碾碎。

而他也真的不必因为这样的垃圾,浪费情绪,空耗生命。

温热的掌心轻轻擦去林舟的眼泪。

那泪水只有一滴,仿佛宣告灰暗过去的终结,崭新未来的开始。

年长的男人笑起来,看着爱人稚嫩美丽的脸,轻轻握住他的手心,告诉他:“别怕。”

林舟,别怕。

金钱,权力,是人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你要做的,是掌控它,使用它。

刚刚就学得很好,不是么?

像只年幼凶猛的狮子,动作生涩,却能轻易撕烂猎物脆弱的身躯。

不用担心权力和金钱从何而来——只要我在的地方,你的脚下永远不会缺少铺满鲜花的前路。

因为你本就应该在那里。

浓稠温热的鲜血一点一点滴落汇聚、蔓延、浸透,最后缓缓蜿蜒至脚边。

半晌,林舟也笑起来,漂亮的桃花眼终于绽出澄明透亮的光。

“……好,我不怕。”

以后,都不会再害怕了。

清瘦的少年不再看脚边的垃圾。

他避开地上的鲜血,缓缓吐出口气,眼睛亮亮地看向瞿宁森:“……不想住这里。”

男人正伸手,想将他打横抱回床上,闻言问他:“那想去哪?”

林舟躲开他的手,然后步伐轻巧地一跳,蝴蝶般落在了男人温热的背上。

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依旧戴着那顶垂耳软帽。然而激烈的情绪过去,先前的药效终于缓缓涌上来,令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昏昏欲睡。

于是少年圆圆的脑袋便如小兔啄食般,一点一点的,柔软黑发随身体晃动,蒲公英般轻盈。

声音也轻盈,裹着浓浓的倦意和满足:“瞿宁森,我想回你的公寓。”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