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久陆) 第23章

朝岸宁又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栖南正在帮他换被套,他擦了擦头发跑到床尾帮忙扯着被角,两个人手忙脚乱换好铺好。

朝岸宁不让栖南走,栖南坐在床沿边,后来困得厉害,也歪在了床上。

栖南上半夜梦到了朝岸宁小时候的事,朝岸宁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有次莫名其妙生了次病。

朝岸宁总是做噩梦,还连着发了几天高烧,清醒的时候也不认人,总闹腾,尤其在晚上,谁哄都没有用。

朝岸宁妈妈以前是个医生,但她也不确定朝岸宁到底是怎么了,带着朝岸宁去医院查血验尿化验,医生说发烧是因为病毒感染,夜里闹人可能是因为发烧身体不舒服。

医院开了一堆药,朝岸宁吃了药也不好,反反复复发烧。

老一辈的人,总是信点儿什么,隔壁大院儿一个奶奶说家里亲戚有人会跳大神,把亲戚叫来给朝岸宁看了看,跳大神的说孩子太小,夜里碰见不干净的东西吓着了。

朝岸宁妈妈问:“那怎么办?”

跳大神的说:“没事儿,我给他弄弄就好了。”

朝岸宁爸妈是不信这些的,先是问了问方法,听说不需要在朝岸宁身上弄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就同意了。

院子里架了个火盆,跳大神的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嘴里呜呜泱泱不知道念叨什么,围着火盆跳了一通,又给朝岸宁弄了个香灰护身符戴在脖子上。

栖南高中住在学校宿舍,一开始不知道朝岸宁病了,一周才回来一次,一次在家待一天半,周五晚上一回家,大院儿里乌烟瘴气,一问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趴在朝明生肩膀上的朝岸宁已经睡着了,听到栖南声音又醒了,张手就要找栖南。

生了病的朝岸宁比平时黏人一百倍,他打小身体就好,老话说野孩子抗造,病痛不找野孩子,这次朝岸宁活脱脱瘦了一大圈儿,他本来就瘦,现在是皮包骨头。

冬天天冷,栖南抱住朝岸宁,敞开自己羽绒服把朝岸宁兜在自己怀里,不用摸他额头都能感觉出朝岸宁体温偏高。

晚上朝岸宁要跟栖南一起睡,朝岸宁妈妈还是担心,怕他夜里再发高烧,栖南让她放心,说晚上他照顾朝岸宁。

姥姥也让朝岸宁妈妈放心,说没事儿,夜里听到动静再过去喊他们就行,反正离得近。

也是奇怪,朝岸宁拱在栖南怀里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就好了,不再发烧也不再闹人,活蹦乱跳能吃能喝,一回家就往厨房里蹦,结果摔了个屁股墩儿,把他爸刚做好的鸡蛋面条掀翻在地上。

他爸又要揍他,满院子追着他打。

隔壁老太太来看朝岸宁,看他好了,已经能满院子乱窜了,说是跳大神的管用。

朝岸宁自己不觉得,他脖子上的香灰符他早就摘了,他说是他哥抱着他睡了一晚上把他治好的。

栖南那晚几乎没合眼,一会儿摸摸朝岸宁头,热了就给他擦汗,冷了就把被子裹严实一点。

朝岸宁睡着之前,栖南还自己嘟囔:“皮小子,怎么突然生病?”

朝岸宁听见了,往栖南怀里钻了钻,手脚一起扒着栖南,还得让栖南用胳膊圈着他才行。

姿势妥了,朝岸宁睡得舒服。

他说:“想南哥,想南哥想的。”

栖南笑了,揪着他鼻子:“你就皮吧,你爸妈说你晚上闹人,怎么个闹法?”

朝岸宁闭着眼,老老实实趴在栖南怀里,又用头拱了拱栖南胸口说:“不闹你,南哥晚安。”

后半夜的梦又太累人,栖南梦到自己在林子里走,腰上突然缠上一条全身黑青有碗口那么粗的大蛇,死死勒着他腰不松,他怎么都扯不下去,他越想把腰上的蛇揪下来,蛇在他身上缠得越紧。

等他醒了才发现,他腰上缠的哪是蛇,分明是朝岸宁的手臂。

朝岸宁睡着了,力气死大,一条胳膊就把他整个人都箍得紧紧的,动弹一下都难。

朝岸宁还没醒,栖南慢慢掰开朝岸宁手指。

朝岸宁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在了,伸出手还想把栖南搂回来。

栖南已经先从床上跳了下去,跑了。

栖南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换好衣服下楼还不到七点。

三叔正在厨房里做早饭,栖南进去帮忙。

家里虽然有阿姨,但三叔景叔平时习惯自己做饭吃,栖南经常给他们打打下手,偶尔露两手,味道跟三叔景叔做的菜没法比。

景叔平时早上喜欢睡懒觉,早餐一般都是三叔做。三叔正在煎鸡蛋饼,要往外盛,看栖南进来了,让他帮忙拿个盘子。

栖南找出盘子接住鸡蛋饼:“三叔,我想问您件事儿。”

“你是想问小宁吧。”鸡蛋饼盛出来,三叔端着锅去水池里洗。

“嗯,”栖南直截了当,“三叔,小宁有没有看过医生?”

三叔“嗐”了一声,说:“这些年,他看过的医生不少,骨科,脑科,牙科,精神心理科……小宁现在,好多了。”

光是听着三叔嘴里数着那些医生,还有三叔那句无奈的“好多了”,栖南心里就不好受。

“小宁到底怎么了,他跟以前……”栖南不知道怎么形容,端着盘子站了半天才继续说,“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三叔刚想开口,朝岸宁出现在厨房门口,打着哈欠接过栖南手里的餐盘,端上餐桌又折回来。

“哥,你早上几点起的?我睁开眼发现你不在床上。”

朝岸宁一句话,三叔立马回头看看他俩,眼珠子转了转,心想朝岸宁这臭小子不赖,这么快就把栖南拐带到床上去了,有他当年的风范。

三叔打量的视线实在太直接,栖南都能看出他眼睛里的欣慰,扶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三叔离开厨房,只剩朝岸宁跟栖南两个人,朝岸宁知道栖南想问什么。

“哥,你知道我这人,磕着碰着了,在别人面前没什么,就爱跟你撒娇耍赖,但是有些事都过去了,我也都忘了,你也别问了,行吗?”

他说忘了是假,不想提是真。

那些痛苦不堪的,他很想从自己脑子里剜出去,偏偏他记忆太好,什么都忘不掉。

三叔锅里还煮了杂粮粥,栖南找出碗盛:“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跟我说吧。”--

栖南观察了朝岸宁一整天,朝岸宁白天表现得很正常,没事儿还能跟他扯皮,东拉一句西拉一句没个正形。

但是有了昨天晚上的事,栖南心里总是不踏实,他不放心朝岸宁。

晚上十点不到,栖南想着朝岸宁这个点肯定还没睡,就想去看看他。

栖南敲朝岸宁房门,这次还是没人应。

栖南心脏一跳,急得他又一把拧开朝岸宁房门,直接冲了进去。

今晚的震撼不小于昨晚,不过朝岸宁没咬领带,也没用枕头捂自己。

朝岸宁刚洗完澡,身上什么都没穿,胸口的水珠还没擦干净,手扶着浴室门框,整个人赤条条站在栖南面前。

“哥……”朝岸宁丝毫没有要遮掩自己的意思,还慢悠悠擦着身上的水,笑眯眯喊他哥。

摄影师天生有双擅长发现美好的眼睛,栖南也不例外,他喜欢这个世上一切好看的东西。

光影线条,色彩形态,自然,动物,当然也包括人的身体。

朝岸宁的身体比例,是栖南见过的最好的,但他的注意力不在朝岸宁的身体比例跟完美的肌肉上。

栖南的眼睛自动被朝岸宁腰上的纹身吸了过去,太显眼了,一段只有骨头的蛇从朝岸宁腰后缠到前面,蛇骨是青黑色,还泛着不一样的光泽,蛇头上那俩绿眼珠子十分精神。

朝岸宁手指顺着腰侧的蛇骨一直往前滑:“哥,你知道我的纹身是谁给纹的吗?”

栖南下意识顺着他问:“谁?”

朝岸宁的手指停在贴着他小腹的蛇头上:“是不止刺青店,老板裴仞。”

裴仞,栖南当然知道,不光知道,他还很熟悉,不止刺青店的老板,也是当年给他纹身的那一个纹身师。

裴仞的技术没得说,那条骨蛇栖南只看见了朝岸宁腰前的一小部分,就能感觉出那条骨蛇的攻击性,还有迷惑性。

尤其是蛇头上那双绿幽幽的眼,栖南被那双冒绿光的诡异眼睛吸在原地,都忘了朝岸宁现在没穿衣服。

蛇头再往下……再往下栖南立刻收回视线:“……你把衣服穿上。”

朝岸宁慢悠悠擦干净头发上的水,找出内裤穿上,浴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带子都不系,还安慰有些尴尬的栖南。

“哥你别不好意思,哥俩儿怕什么,小时候我们还经常一起洗澡呢,睡都睡了那么多年。”

【作者有话说】

来了宝子们,明天周四不休息,补更昨天的……

第24章 记得清清楚楚

朝岸宁说了追栖南,不是润物细无声,他等了那么多年,能控制住自己不吃了栖南已经是很不容易。

现在他就跟个变色龙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在栖南面前突然变个色,不让栖南省心。

但他也不敢太放肆,他怕真把栖南吓走。

栖南让他把睡袍穿好,朝岸宁听话,把睡袍带子系上,前面衣襟也板板正正理好。

栖南看他状态心情都还不错,应该不会半夜再用枕头捂自己,说了句让他早点睡,转身就走。

“哥,”朝岸宁叫住栖南,“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你想怎么过?”

朝岸宁不提醒,栖南都快忘了自己生日,以往他的生日都是中午在姥姥家,他爸妈,方言跟桑奕明都在,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到了晚上,他就跟李凌赫俩人单独过。

如果碰到生日的时候他在外面拍照,那就不过了,栖南是个对仪式感要求不是很强的人,对过生日这种事也不怎么在意,反正就是长了一岁,年年都长一岁。

有人给他过那就过,没人也无所谓。

栖南刚想说生日前他得回去,朝岸宁就截住了他的话头:“年前这几个月我这边工作多,你过完生日再走吧,今年我陪你过。”

怕栖南不同意,朝岸宁又说了几句。

“我们很久没一起过生日了。”

“小时候都是一起,吃蛋糕,许愿。”

“过完生日再走吧,哥。”

栖南答应他过完生日再回去,出了朝岸宁卧室,他还想着,以后可别随随便便进朝岸宁卧室。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心里还嘀咕,睡觉也不知道反锁卧室门。--

唐吉在外面野了不少天,朝岸宁越来越忙,挂了视频会议算算日子,给他这么多天假,应该够了,他这头要用人,也该让他回来了。

刚准备给唐吉发信息,唐吉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朝哥,你猜我刚刚碰见谁了?”唐吉说完还在那头呸了一声,听起来肺都要气炸了。

“赖健。”朝岸宁不用多猜,他已经知道了,赖健今天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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