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老攻死了三年后 第45章

俞秋笑了笑,真心实意道:“谢了,四哥。”

梁老四一顿,挥着手出去了。

俞秋转身,朝住院区七楼的VIP房间走。

到七楼时,俞秋问了前台的护士,护士给他指路,俞秋谢过她后朝着角落里的房间去。

他本来以为云时初在房间里,没想到没在,而是坐在外面的座椅上发呆。

“云时初。”俞秋低声喊他。

沉默的气氛被打破,云时初抬头看他,本来没哭的人眼眶立马红了一圈。

走廊里不好大声说话,俞秋叹了口气,压着声问:“怎么不进去?”

云时初擦了擦眼睛,“没事,有人在的。”

俞秋下意识往房里看,里面果然坐着不少人。俞秋点点头,示意云时初往顶楼走。

上了楼,云时初自己哭了好一会儿,俞秋也没管他,陪他坐在外面吹夜风。

直到最后俞秋感觉他再哭下去嗓子要劈叉了,没忍住开口,“别哭了。”

云时初哽咽道:“你没来之前我一直没哭,你来了我才哭的,我就哭……哭会儿怎么了?”

俞秋默了默,把手里的纸塞给他,“那再哭会儿吧。”

云时初:“……”

片刻后,他愤愤道:“俞秋你肯定是故意的,你这样说我就不想哭了。”

“……”俞秋揉了揉他的头,“哭得我头都疼了。”

俞秋放软了声音,问:“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夜色渐浓,医院顶楼不知道栽种了什么花,空气里隐约能闻见淡淡的花香。

云时初安静了会儿开口:“俞秋,我感觉我现在特奇怪。”

“怎么了?”

俞秋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温柔,云时初从顶楼往下看,能看见远处莞城里一个又一个的小光点聚集在一起,他在放空自己的同时还顺带抽了一丝心神,心想俞秋要是以后成了一个心理医生,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医生了。

“我爸对我其实不好,对我哥也不好,他最爱我妈。我哥走丢后,我妈郁郁寡欢,所以他们才又生了我。从小到大在他身上我没体会过多少父爱,甚至可以说没有。”

“他只有在我妈面前才会对我笑,勉强分一点他为数不多的爱给我。后来上了初中,有人说在老城区找到我哥了,我妈很开心,想把我哥接回家,但我哥没同意。”

“为了不让我妈伤心,我爸把我扔到了我哥那个初中,那时候我初一,我哥初三。我哥讨厌我们,他从来没想过回家。”

“我初二的时候,我妈因为身体不好去世了,其实她去世前她才知道原来她找我哥找了那么多年没找到,是因为我爸从中阻止了她,所以到最后她都没原谅我爸。”

“我爸把我妈的死归咎在我和我哥身上,他喝醉的时候会打我,我无所谓,但有时候晚上我躺在床上,思考他究竟带给了我什么,有很多时候我挺想让他死的。”

云时初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他边哭边说:“可是俞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每次诅咒他诅咒成功了,他前几天在公司晕倒,送到医院来检查才发现是肺癌晚期。”

今晚说不上冷,俞秋坐在医院顶楼的长椅上,开始怀疑是不是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否则为什么他会感觉这么冷,像是在冰窖里一样,寒意顺着后脊往上蔓延,蔓延到四肢百骸了。

“已经扩散了,”云时初说,“俞秋,我爸他没多久了。”

第40章 会觉得累吗?

死亡并不是一件恐怖的事,这句话俞秋从不同的人口中听过很多次。上辈子他大学的时候通识选修课修过一门关于生命的,当时那个老教授就是如此,可能是上了年龄的原因,他看东西看得很透彻,总把‘死亡只是生命换了种形式’挂在嘴边。

他的课因为给分高,讲得也有意思,每次抢课都很难抢到,不过听的人也不多。作为不多的学生中的其中一员,俞秋很想认同他的观点。

可后来无论他经历了多少次身边的人离去,他还是会下意识的逃避和遗忘。

死亡留下的疼痛像是慢性毒药一样,某些时刻,打开门下意识往角落里看时,他希望在那儿能看见汪今笑着喊他过去吃饭。

偶尔走在寒冬的小巷,他希望云时初能拍拍他的肩,笑着说俞秋,我今天和你一块儿翻墙回家。

或者是在某个猛然惊醒的午夜,在回忆还没把他溺毙之前,他希望拨过去那个号码有人接起,温声问俞秋,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但都没有。

他们彻底在他的生活里消失。

打开门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有足够的能力买房子了,可汪今已经去世了很多年。

寒冬小巷里没有人会再拍他的肩,毕竟要是有就是另一个恐怖故事,只有刺骨的风和下不完的雪。

而午夜时分拨过去的那个电话,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轻轻地振动着,也没人再会接起。

死亡只是生命换了种形式,这句话俞秋用了两辈子还是没能理解。

云时初低声重复:“……我爸没多久了。”

俞秋想用老教授的话来安慰云时初,可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还有多长时间?”好半晌,俞秋听见自己问。

“快的话三个月,慢的话半年。”

两人没再说话,安静地坐在顶楼吹夜风。

好久,俞秋站起身,他拍拍云时初的肩,“云时初,你以为你会魔法啊?你爸的病和你可没什么关系。”

他勉强笑笑,把心里不好的预感压回去,温柔又坚定地说:“你一点都不奇怪啊,人就是很矛盾的,他确实对你不好,但你心里还是觉得他是你父亲,所以你会难过,这很正常。”

淡白色的月光倾泻而下,落在云时初单薄颀长的身子上,显得他整个人落寞又疏离。

俞秋继续说:“可是你要好好活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好好活着。”

“不要把自己困住了。”

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俞秋低声,“那样会很累。”

云时初没说话,只是点头。

下楼的时候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女人,俞秋对她有印象,是云时初的姑姑,云棉。

“你是小初的同学吗?”云棉眼眶周围红了一圈,嗓子也是哑的,“谢谢你来陪小初了,要不然我真怕他受不了。”

俞秋摇头,“没事。”

云棉一身都是素色,不过从耳饰和首饰上能看得出她非富即贵。

“唉,小初你爸爸睡着了,你等会儿再进去吧。”她说,“我给你爸找了两个护工,明天应该就来了,你不用太担心。现在高考最要紧,家里的事有姑姑和你姑父帮忙看着。”

云时初应了一声,“好的。”

云棉犹豫了会儿,还是问:“……你哥还是不愿意过来吗?”

听云棉这样说,俞秋才反应过来云意不在。

云时初抿了抿唇,开口,“我哥生病了。”

云棉没说话,过了会儿她叹了口气,“算了,你再劝劝他。你爸病得那么严重,他好歹得回来看一眼。”

“嗯,再说吧。”云时初承诺。

“你爸生病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公司里那些人肯定会动些歪心思的,你和你哥注意安全。”云棉想了想,继续说,“你听话一点,不要再把保镖甩开了,实在不行也别再去老城区那边,那边鱼龙混杂的,混混太多。”

恰好这时有电话打了过来,云棉一顿,抬手示意两人,边接电话边往外走了。

她走后,还没等俞秋细问,云时初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垂着眼睫道:“她是我姑姑。”

现在大概晚上八九点,人慢慢多了起来,相比于刚来的时候需要刻意保持安静,这个点的住院部变得吵闹。

俞秋看他神色不对,拍拍他的肩:“可以不说的。”

“没事儿。”云时初说,“你别看她演那么好,她只是想要公司罢了。”

云时初默了默,“上次想要私吞公司那笔账的就是我姑父的人,虽然最后他们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但要真说一点关系也没,谁信啊?”

上辈子俞秋天真的以为云棉和他说的,云时初是因为云父自杀,抑郁症复发了,一时没承受住打击才选择了轻生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就是真相。

可这辈子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推翻他的认知,云时初和他父亲关系不好并且还多了一个哥哥,云棉只是装得伪善,实际说的话可信度大大降低,而上辈子云时初最后说的‘我本来想杀了他们的’中的他们究竟指的是谁变得模糊不清。

是害得云意死掉的那些人,还是云棉,他也有点不确定了。

但没关系的,再来一次,俞秋想尽力让身边的人都好好活着。他已经提前得到江淮许的奖励了,他会做得更好的,虽然很难。

命运什么的不就是拿来改变的吗?他就说他运气没那么好啊,怎么可能重来一次什么事儿都会顺顺利利的。

起码是重振旗鼓了,俞秋吐了口气,问云时初,“她找的那些人能相信吗?”

云时初抬眼看俞秋,“可以的,我爸他身体再差也就那样了,她不会再做什么的。我现在就一高中生,作为我爸名义上唯一一个儿子,她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好。”俞秋歇了麻烦老赵他们的心思,也跟着在云时初旁边坐下,他拍了张照片给唐柔发过去,把手机放兜里了。

云时初还没从突如其来的消息里回过神来,他只是凭着本能做了很多事,现在说了很多话后,他脑子清晰了不少,一直在脑海里徘徊的雾霾总算散掉。

“俞秋,”他张口,“谢了。”

俞秋没看他,只是在想他和云时初怎么总是在道谢。

“没事。”

顿了会儿,俞秋问:“云意呢?”

“我最近缠着他,没让他出去打架。”

提到云意,云时初肉眼可见的放松了很多,“只是我这几天可能不能总看着他了,我爸这边虽然也用不上我,说不定他看见我还只会觉得我碍眼,但算了,碍眼就碍眼吧。”

“他和我爸关系不好,两人一见面准吵架,打架都是常有的事,就没和他说。”

云时初自嘲地笑了笑,“我不在家了,他可能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知道是不是俞秋的错觉,他总觉得云时初和云意怪怪的。关键云时初说的话莫名让他想起上辈子有一次江淮许和他闹别扭,江淮许说要开车出去散心。

俞秋也气得够呛,没搭理他,只是时不时从手机里看定位还有监测手环的记录。

最后定位显示在莞城中心的一处私人会所,林嘉昀给他发了条消息,那时已经很晚了,俞秋也不好让早就下班的助理来送他,自己又坐了好一会儿才出去打了个车往莞城中心去。

经理带着俞秋进门时,俞秋听见江淮许就是这样说的,“我出来那么久,俞秋都没给我发消息,他心里肯定很高兴。”

齐醒在一旁挑拨,“离了算了。”

林嘉昀一直觉得在他们三个人的这个小团体里面,毋庸置疑,江淮许的脑子是最好使的,他学习好,经商能力强,但恋爱脑,叉掉。

齐醒像是小时候喝了毒奶粉,智力发育不全,还总爱煽风点火,也叉掉。

这样看来他竟然是他们三人之中最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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