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老子每年为政府缴那么多税,竟然这么点服务都做不到,怪不得抓不到犯人。滚开,老子才不呆在这晦气的地方......”
葛岛和口的话还没说完,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猛推开,进来几个看上去十分不好惹的家伙。
风见裕也的眼神凉飕飕的,经验告诉他这样的家伙如果不小小地教训一下,他是不会配合的,“葛岛先生是吧,您的提议我完全赞同。犯人既然没有成功杀掉你,那么必然会来第二次。用您做诱饵,也能让我们省很多力气。”
“而且话说回来,就算我们没能再一次救下你,其实也没什么,顶多就是浪费了一次抓捕机会。不过,那时候您可就身在地狱了。要不要出这道门,可要想清楚。”
葛岛和口骂人的话被噎在嗓子里堵死了,一下子安静下来。
然而,公安的震慑力并没有持续太久,葛岛马上反应过来:“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纳税养你们这群东西,你们却想威胁我。信不信我把录音发到网上去!”
说着,葛岛举起手机,上面赫然显示录音已经持续1个多小时了。
风见一愣,用责备的光看向旁边负责问询的警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们竟然允许闻讯对象录音?”
那位的警员慌忙解释:“我们也才刚注意到。因为不是犯人,所以我们无权让他交出手机。”
葛岛举着手机,表情得意:“快点道歉,否则我就投诉你们,还要让全日本都知道日本警察有多蛮横无能。”
风见裕也惊讶地回头望向佐藤,警视厅竟然还可以投诉警察?
他好像知道警视厅的人都这么低声下气的原因了......
“刚刚对您的态度不友好,抱歉。”风见克制地说。
“你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嘛。”
风见现在很想给葛岛一个过肩摔。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干:“止步于此吧,如果你想投诉我们,请便。”
说完,带人离开。
公安走出休息室,佐藤美和子目睹了这一切,强忍住不笑:“怎么样,现在你们这些公安知道我们的不容易了吧。”
风见依旧面无表情,刚要酌词说些什么,只见一道身影咻地一下和他撞了个对脸。他被撞的吃痛,半秒钟后猛地反应过来,转回身。
“莲野君,你...!”
莲野诚走进去,抓起葛岛的衣领,忽然狰狞地笑出声:“混蛋,我总算找到你干过什么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位警察厅的新人警官看上去就像一头疯了的野兽,骇人的眼睛中布满血丝。
“你你你...你别乱来,我可录着音呢!”
风见走过去:“莲野,你先放开他。这是警视厅。”
如果真的发现了什么,就按照流程把他弄到自家本部去。这可是别人的地盘,做的太过分是会被停职的。
“你这人有病吧?”葛岛和口想扯开他的手,却发现莲野诚的指头简直硬如钢筋。
“那我给你提个醒。”莲野笑着说完,上去就是一拳,风见连忙拉住他。
葛岛的身体向一侧跌去,头砰地一声撞破在茶几上,流血不止。
莲野无视了葛岛嘴里的谩骂,忍着一夜没睡的疲惫感陈述着:“五年前,女明星贺谷雪在家中自缢,在遗书上写了‘自己无法走出被强/暴的阴影。’”
莲野的脸色很白,又一直没有进食,此刻完全是靠疲惫过后的亢奋所支撑。人在疲惫又亢奋的状态下,对情绪的控制可以说是低到极点。
随着莲野的话语,葛岛脸色突然变得不对劲起来,可语气依旧强硬:“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强/暴了她吧?”
“当然不是,当年的犯人被当场抓获,目前仍在服刑。不过,犯人实施犯罪时,为了追求刺激开了直播。尽管事后警方的网络技术部门删光了网上的视频,可还是架不住有些人保存了这段视频,并且在网上免费传播。”
“你......”
“当时你还在上高中,不分昼夜的无偿给人分享这段女星贺谷雪被强/暴的视频,他们称你为‘好心人’。拜你所赐,让原本被网络部门删光的视频重新回到大众视野,七千万次转发,我猜就连乘坐一辆公交车,车上都得有至少三人看过那段视频。”
“起初我以为你是为了用这段视频盈利,不过用来分享视频的账号你上大学后就不用了。所以,你应该并没有什么利己的目的。你只是,单纯的坏。”
昨晚回到本部后,薄荷酒忽然被人生中第一个朋友的话启发到了,然后就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那些写在市民的资料库里的内容,仅仅是记录了他们在现实世界的行为。而网络世界发生的事情,往往会被忽视。那些哪怕写在墓志铭上也问心无愧的现实经历,并不能代表人的善恶。只有网络,才能映射出每个人灵魂的形状。
而这些死者最大共性,就藏在最容易被人忽视的网络上。
“别当我不懂法,视频都是我在网上保存的,有人想看我就发,又没有盈利。她被强/奸还不是因为她骚,关我什么事。”
葛岛接过警员递上来的毛巾,捂着伤口又悻悻然地补充,“而且,我当年可是未成年。”
“法律确实无法定你的罪。不过,一周前被连环杀人犯袭击死亡的中€€亮太,五年前曾造谣过贺谷雪卖/淫。而上个月死亡的吉川杏来,则是五年前频繁在贺谷雪的社交账号下留下了大段辱骂诅咒的文字。”
葛岛的脸色变得煞白,被扶着重新坐回沙发上,不过和莲野诚始终保持距离:“所以呢?这只能说明罪犯追星追的脑残了,我们这些人可是始终都没有犯法啊。”
想了想,他躲到一个警察身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要投诉你。”
听到警察厅的公安在打人闹事,大腹便便的目暮警官终于来了。下属在来的路上已经将经过讲给了他听。
因此,当风见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目暮时,目暮不动声息地点头。
警察厅救回了人后似乎又发现了线索,他们再把葛岛留在警视厅就有点不妥了。
随后,风见示意身边两人:“把葛岛和口带回警察厅。”
“我要投诉你们。”葛岛大叫,“等等!...你们是公安?你们有什么权力抓我。”
目暮清了清嗓子:“很抱歉葛岛先生,目前日本还没有针对公安警察的投诉渠道。”
“什...”
“请放心,只是例行问话,我们没有要抓你的意思。”风见虽然这么说着,一旁的公安却迅速抢下葛岛的手机,将录音删了个干净。
葛岛被人拖走,莲野诚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一地狼藉,众人渐渐散了,他坐在沙发上,垂着头,碎发遮住褐色的眼珠,困意让意识渐渐模糊。
日光倾洒下来,他就这么睡着了。
-
莲野醒来的时候是正午。
白鸟警官给他带了一份用餐盘盛着的午餐,是日式咖喱和鸡胸肉海藻沙拉。
“正好你醒了,尝尝我们这边的食堂口味如何。”
莲野诚揉了揉凌乱的头发,道了声谢,拿起筷子胡乱扒拉起来。他从昨晚一直滴水未进,上一次胃里进东西还是惠子前辈的那杯咖啡,此刻胃痛的难受。
白鸟还有工作要忙,送完饭就离开了。莲野诚默默把这个男人记住。懂得和警察厅套近乎的人,不用想就知道是职业组的。如果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没准会有用。
吃完饭后,他打听了一下警视厅的食堂在什么地方,把餐盘送回去,然后回了隔壁大楼。
因为堪破了受害者彼此之间的联系,莲野算是立了大功。案件因为这一线索进展飞快,他一回到警备企划课,就受到了本课室的热烈的欢迎。
“我就说嘛,莲野一定会让那群家伙闭嘴的。”
“莲野君,说说你是怎么想到查死者的网络社交信息的呗。”
“什么嘛,应该先让大功臣请客才对。”
警备企划课这边的警员们故意把嗓门提高,像是故意要气其他课室一样。
哼,谁让他们在会议上欺负莲野来着!
薄荷酒有点受宠若惊,扬着笑,他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合,只能客气地一一回应。
他环顾四周:“对了,怎么没看见风见前辈?”
居秋慧子咬着笔,正在和文件搏斗:“风见有事提前下班了。不过,他走之前留话说明天要你和他一起去一趟群马县,拜访贺谷雪的前夫。他已经提前打电话预约过了。”
慧子忽然想起了什么:“莲野,我记得你的家乡也在群马县吧?”
他没有迟疑:“嗯。”
“哇,那你正好能顺路回家乡看看呢,好羡慕。”
薄荷酒的笑容逐渐消失。
既然犯人的整个复仇计划都围绕着那位已故的女明星贺谷雪,那她的前夫确实很关键,说不定知道什么重要线索。
而整件事情最糟糕的部分就是她的前夫竟然住在群马县,那不就代表着......
自己可能要和公安一起去群马县,还要装出很熟悉那里的样子。可问题是,自己一次都没去过啊!
要不明天干脆称病不来上班吧,免得露馅。
办公区的其他人开始聊起贺谷雪的八卦,据说他的前夫曾经是东大最年轻的教授,很有社会威望。不过妻子被强/暴的事情让他颜面扫地,无法面对学生,于是辞职了。
正当他还在权衡明天要不要去时,口袋中的手机忽然震动两声。他拿出手机,点亮屏幕。
现在出发,去迟玉山接应负伤的黑麦威士忌
€€€€琴酒
简短的字句,语气却不容置疑。
薄荷酒不情愿地用谷歌搜起了迟玉山的位置。
然后,瞳孔放大。
“迟玉山在…群马县境内?”
现在去?
第6章 黑麦,要记住你的救命恩人哦
虽然薄荷酒目前执行着贝尔摩德委派的‘将功赎罪’的任务,可他本身仍然是行动组的人,必须听从琴酒。而行动组的老大琴酒可没那么好心会因为他的‘不方便’,而对他特殊照顾。
因为放走了苏格兰,琴酒已经对他有意见了。薄荷酒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了这个任务,以琴酒多疑的性格会让自己再一次达成组织地牢两日游成就。
算了,去就去吧。接应一个受伤成员而已,不算什么辛苦的差事。希望那瓶叫黑麦威士忌的酒能多撑一阵。
他马上回家换了衣服,又挑了趁手的枪械,前往群马县。因为路面湿滑,足足两小时的车程他才到达了迟玉山脚下,在看到山脚下徘徊着的一群西装男中有熟悉面孔后,他连忙隐蔽身形。
围捕黑麦威士忌的竟然是日本公安!
这群人之中有很多都和自己打过照面。
薄荷酒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用围巾将自己的脸半遮住,把帽檐压低,又将黑色风衣的领子竖的高高的,尽量让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完美复刻电影中的标准犯罪分子穿搭。
现在是一月份,城市里的积雪已经薄了很多,可深山之中仍然是一片厚厚的银白。山路很难走,每踏出一步地面上都会留下厚厚的深坑,好在公安已经把这座山踏烂了,现在满山都是脚印,没有先后之分。
叶子掉光的树木枝条依旧伸展的遮天蔽日,刺骨的寒风从树杈穿过,钻进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树枝上凝结的雪块时不时掉落几块,砸在肩膀上虽然不痛,但也会把衣服搞得一片阴湿冰冷。薄荷酒一边走,一边往手上哈气,免得待会儿手指扣扳机不灵活。
到达的时间比自己预想的晚了很多,也不知道黑麦威士忌还活没活着。
一阵枪声打断他的思绪。
被茂密的松树掩盖的一片空地上,身上多处中枪的黑麦正在与公安对抗。薄荷酒大略数了一下,公安大概三十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