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被迫替嫁后 第118章

“算。”姬恂移开视线,淡淡道,“不过宫中也拿本王无可奈何。”

总归要撕破脸的,也不差这一桩抗旨的罪名。

楚召淮沉默好一会,手指胡乱摸着鱼竿半天,终于小声说:“算了,还是先……先不抗旨了。”

姬恂眼瞳一颤。

楚召淮说完这句话就闭了嘴,专心致志钓鱼,不敢和姬恂对视。

姬恂说“放妻书”并非像之前那样欺骗楚召淮。

他已想通了,如今这个关头,楚召淮和他撇清干系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未来成事倒也罢了,可万一失手……

楚召淮根本活不成。

姬恂并非瞻前顾后之人,他行事从来毫无顾忌,如今却好像凭空长出三尺逆鳞,凭空将他束缚住,不愿将命门露出。

姬恂越想神色越深沉,就在这时,楚召淮脑袋一歪,身体摇摇晃晃两下倏地往后仰去,温顺靠在姬恂怀中。

睡了。

姬恂侧头看去。

楚召淮的脑袋靠在他肩上轻飘飘的没有分量似的,像是接住一捧松软的云。

鱼竿握在手中,顷刻上了条鱼。

姬恂倏地一把握住,不让乱动的鱼竿惊醒人。

鱼倏地脱钩跑了。

姬恂见怪不怪,将鱼竿随手放在一边,垂着眼光明正大注视楚召淮的睡颜。

楚召淮钓鱼并不像姬恂那样禁制一切活物发出动静,春日将至,鸟雀在枝头叽叽喳喳,下人小心翼翼将王妃钓的一堆鱼搬走。

这样窸窸窣窣的动静,楚召淮睡得深沉极了。

姬恂注视良久,似乎发现什么,唤来赵伯询问。

“今日王妃几时醒得?”

“刚过午时。”

姬恂眉头轻蹙。

昨日半夜等楚召淮睡熟后,姬恂回去为他继续上药,那时王妃睡得深沉,被抬着腿摆弄也没醒。

从子时睡到午时,竟还没睡饱?

是太过劳累?

姬恂想起去年楚召淮被山匪劫走那次心疾发作,太医来诊治说是只能稳两三个月,仔细一算,差不多要到了。

姬恂抚摸着楚召淮带着病色的脸。

两人这样近距离说话,也没人将人吵醒。

姬恂吐了口气,道:“拿本王的腰牌去宫中请白院使即刻来一趟。”

赵伯犹豫了下:“光明正大叫白院使来吗?”

“嗯。”

赵伯领命去了。

楚召淮毫无意识地睡了一个半时辰,再次醒来时还以为在钓鱼,手下意识一抬,想要想鱼拽上来。

“啪”的一声。

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熟悉的声音响起:“乱动什么?施着针呢。”

楚召淮睡眼惺忪半天,终于缓过神来,茫然看着床边坐着的男人:“舅舅?”

“嗯。”白鹤知坐在那眉头紧蹙,将手中的针缓缓扎在胸口处。

楚召淮困惑极了:“舅舅怎么来了?”

“璟王说你最近过分疲乏,让我来瞧瞧。”不知为何白鹤知脸色比寻常要臭,带着些恨不得杀人的阴沉,“下人正在煎药,再等片刻收了针再喝药。”

楚召淮不明所以:“我好像没生病。”

白鹤知蹙眉:“你对自己的身体都没有数吗?这脉象都乱成什么样了,我若不来,你厥过去了王府的蠢货都还觉得你睡得真熟。”

楚召淮:“……”

舅舅好像比平常还要嘴毒,楚召淮小心翼翼道:“还没到这么严重的程度,我这几日只是比较嗜睡。”

白鹤知没做声。

楚召淮只好不说话了。

胸口衣襟被扯开,好在暖阁炭盆充足,倒也没觉得多冷。

白鹤知医术了得,落针的地方隐隐发着热,身体也不像刚睡醒时那般虚乏无力。

落针……

不对!

楚召淮眼睛猛地睁大,愕然低头看去。

雪白亵衣已被解开衣襟分别搭在手臂上,露出赤裸的苍白胸口……以及脖颈、腰腹处还未消散去的淤青。

楚召淮呼吸都屏住了。

完了,白鹤知肯定发现两人“厮混”的事。

怪不得脸色这么难看。

楚召淮最在意的三人,一是他外祖父,二是白鹤知,姬恂……勉勉强强算一个,他不太愿意两人关系不睦。

可楚召淮脸皮又薄,说不出是他方子错了才主动安抚,只能硬着头皮扯谎:“舅舅,其实……”

旁边放着香,瞧着即将燃完,白鹤知沉着脸默不作声地将针收了,语调极其平静:“不必说了,舅舅知晓。”

楚召淮怯怯看他。

舅舅好像不生他的气?

白鹤知将衣襟给他系好,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脸,终于开口道:“你之所以不愿走,是因为他吗?”

楚召淮一呆。

是,也不全是。

楚召淮脑袋瓜难得灵光一回,知晓白鹤知说的“因为他”,并不是字面的寻常意思。

楚召淮忙否认:“不、不是!”

否认完,他又愣了。

心又酸又涩,像是被掐了一下。

白鹤知也没追问,抬手摸了摸楚召淮的脸,脸色缓和了些:“你说不是就不是吧,还困吗?”

楚召淮摇摇头,又怯怯地点点头。

一天能睡八个时辰,就这儿还觉得正常。

白鹤知无声叹了口气:“那先眯一会,等喝完药再睡。”

楚召淮乖乖说好。

白鹤知出去取药。

日落西沉,璟王殿下坐在暖阁外的连榻上盘着膝垂眼看着公文,往常只穿薄衣的他身上却披着宽松的外袍。

听到脚步声姬恂抬头看去,唇角一勾,温和笑着道:“舅舅,小水如何了?”

白鹤知:“……”

此人当时让暗卫险些将自己弄死时可不是这副嘴脸。

“暂时稳住了。”白鹤知穿着官服,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面无表情道,“最近这段时日要少受惊吓,静养最佳。”

姬恂支着下颌懒懒地笑:“那就劳烦舅舅了。”

白鹤知又想掏脑子了。

这厮是不是故意膈应他?

白鹤知懒得和姬恂寒暄,很快取了药回来喂楚召淮喝下,拍着他的胸口安抚哄人睡觉。

楚召淮困倦地道:“舅舅,今年你似乎未回临安?”

“嗯。”白鹤知轻声道,“过段时日,舅舅带你一起回家。”

楚召淮迷茫看他:“我?”

“你出来这么久,你外祖父肯定很想你,下个月便是他的八十寿诞,咱们一起回去。”

楚召淮似乎笑了起来。

外祖父寿诞啊,今年他有了多余银两,定要买个贵重的礼物送给他。

没一会,楚召淮像是陷入一场美梦中,唇角翘着睡着了。

已是深夜,白院使给楚召淮掖好被角,拎着小药箱面无表情从暖阁出来。

姬恂还在外头看公文,不知是不是想守着。

白鹤知也不行礼,冷着脸就往外走。

“白院使。”姬恂也不动怒,主动叫住他询问,“白夫人的手稿可有用?”

白鹤知脚步顿住,脸上没什么波动:“有用,今日的药便是按照手稿上的方子重新写的。”

姬恂似乎放了心,道:“赵伯,送白院使回府。”

赵伯应声就要上前,白院使说了句:“不必了。”

白鹤知侧身看了姬恂一眼,眉梢眼底全是冷意,突然没来由地问:“璟王府的世子殿下,今年该十七了吧。”

姬恂喝茶的动作顿住,抬头漠然看来。

赵伯不明所以,见似乎冷场了,只好笑着打圆场:“白院使好记性,小世子开了春便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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