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光照在他的脸颊上,许星然发现了他微微泛红的嘴角,视线再往下,锁骨上也青了一块。
不等他发问,刘义很敏锐地先醒过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
刘义先过来摸了下他的额头,才回答:“没怎么。”
他还要再问刘义却突然说:“陈森。”
许星然看着他,没说话。
刘义依旧没什么表情,随口一说的样子,“你念了一整晚他的名字。”
两人心里都有事,话题自然不了了之,刘义出去接了通电话,给许星然倒了杯水,说自己去上班。
刘义也不知道上的什么班,上下班时间从不固定,有时候身上还会带着伤回来,但是工资很多,比许星然多多了。
许星然之前问过他,他每次都遮掩过去。注意到他有些别扭的走路姿势,许星然在他出门前喊住了他,“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谈谈。”
刘义一走,许星然就一刻不停地出院了,护士对他略有不满,但只能松口。许星然回到家,先去看了眼熟睡的乐乐,身上实在难受又躺了会,醒来后,给秦方建打了电话。
秦方建暧昧地在电话里问他怎么这么着急。许星然柔顺地顺着他说,他关着房门,开着免提,嘴上讲得很好听,脸上的表情又是另一回事,冷冰冰的,给人发消息,问对方有春.药吗?
秦方建一直不舍得挂电话,估计是喜欢许星然说话的这个劲。许星然这会头还是晕的,浑身没力气,吐出来的字软绵绵的,让他想起某些血脉喷张的时刻。
他说:“明晚我的人会联系你。”
这头,许星然收到了一条新信息,【有。】
他笑得发腻,对秦方建说:“我等着您。”
挂了电话,许星然脸上的假笑还没退下去,一扭头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吴长乐。
他回想了下自己方才说的那些恶心东西,不知道被吴长乐听到了多少,心头一紧。
“饿了?”他尽量自然地问。
吴长乐摇头,坐在他的床边,不说话。
许星然提着心陪她坐了一会,手上的手机一震,是几个阿拉伯数字。不贵,比许星然想象的便宜一些。
他没空再去猜吴长乐的想法,给她煮了碗面,让她乖乖在家里,等他晚上回来。
她依旧不说话,站在门口看着他,许星然不去看她,转身离开。
许星然打车到了民俗街。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见到了吴长乐,后来又来过一次,想去找吴长乐的户口本,结果撞见了她那个不人不鬼的爸。
就是这次,许星然认识了周海海。
周海海的店铺在最后面一条街,还要走上一段。许星然一路走过来看到许多“拆”字,到周海海这的时候戛然而止。
在一众小吃和杂货铺中,一个闪着红色小灯的成人用品店在其中非常突兀,许星然推开门走了进去。
周海海的腿翘在柜台上,听见有人进来看都不看一眼,说了句“要什么自己看”。
许星然说:“我。”
周海海这才看过来,愣了下,说:“你是不是又瘦了。”
许星然咳嗽一声,“没有。”
“你的脸色太差了。”周海海站起来,踩着一双人字拖往后面走,“给你倒杯水。”
“不用。”许星然叫住他,“我拿了东西就走。”
周海海啧啧两声,用很暧昧的眼光打量许星然。
他年纪还比许星然小两岁,五官周正,浑身肌肉匀称,看起来很有力量感,完全不像是卖情趣.用品的。
但那是不开口的情况,开口就是——
“你看起来确实像是需要春.药的样子。”
许星然:“……”
他黑了脸,“你有病吧。”
他每次一和周海海讲话就很容易被对方带着走,整个人会显得有生气许多。
周海海乐呵呵的,继续逗他,“那你告诉我你要这个干嘛?”
“你不是说我需要吗?我硬.不起来行了吧。”许星然没好气。
“你都到这地步了?”周海海过来掐他的脉,“我看看。”
“我开玩笑的。”许星然往后躲,他这几年确实没什么欲.望,就更不能让他摸了,“给我就行了,话那么多。”
周海海又走到柜台后面,从最下面拿出一袋粉,推到他面前,“五分钟见效,非常猛。”
“这个能让人没力气吗?”
“……不能。”周海海:“这是让你威武的。”
许星然:“给我换个没力气的。”
周海海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之前就说你是下面那个你还不承认!”
“……”许星然怒了,“我特么买这种药用我自己身上啊!”
“草。”周海海震惊:“你还想干谁?”
“干.你。”许星然漠然。
周海海小媳妇扭身:“变态!”
……
周海海一直缠着他问他买这个干什么,许星然被他烦死,说走了,周海海攀着他的肩膀非要送他。
许星然不想他再把话题扯回去,问他这是不是要拆迁。
周海海一拍大腿,很气愤的样子,“是啊,特妈的就拆到我们前面那条街,我这什么狗屎运气!”
“拆了建什么?”
“要么商场要么楼房呗。”
许星然明晃晃地阴阳他,“不管是什么,你的店肯定倒不了。”
周海海应该是没听出来,很得意地说:“性,是第一生产力。”
许星然很想说这话不能这样用,周海海没给他机会,把他拉到一旁,让他在门口等下,自己进去了。
许星然无法,只能靠着墙等他。
在一旁的街边停车位上看到好几辆豪车,前面还并排停着着几辆红旗。四周打量一圈,许星然看到一行人拿着小本子挨家挨户问着什么。
他很快反应过来,估计是政府派人做拆迁调研来了。应该还有一些开发商,前后街站了不少人。
许星然有点想走了,虽然他从前没有许星灏在公共场所露面的机会多,但还是见过不少人的,哪怕可能性很低,也不想让以前认识的人看到他。
他往身后的店看了眼,是个小旅馆,没看到周海海。
耳旁传来几声由远及近的脚步,许星然还贴心地往里让了让,直到他听见身后有人和他说话,“你是这里的店主吗?”
他下意识扭头看过去,瞳孔骤然一缩。
他的面前站了三四个人,个个西装革履的,而在他们的后面,陈森很有存在感地站在那里。
他戴着一副平视银镜,很好地遮掩了几分过于冷淡的眉眼,胸前挂着一块蓝色吊牌,写着公司和职称,正随着风安静地飘着。
“您好?”
许星然猛地回神,垂下眼,小声道:“我不是。”
“进去看看吧。”那人提议,看了身侧的同事一圈,大家都点头,又看向最后面的陈森,“陈总,您跟我们进去还是在这歇一会,歇一会吧,跑了几小时肯定累了。”
许星然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很努力地把自己往一旁缩,听到最后这句没控制住身体僵了下。
陈森要是真不进去,他怎么办?
先跑吧,手机上再和周海海道歉,但会不会太明显?
可是,陈森也不想看到他吧,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都会觉得恶心吧。
他再次想到了昨天在类春,陈森当他是洪水猛兽的一避。
陈森以前和许星灏闹掰,都会念着许星灏曾经的好而心软。
但是到他这里却不同,可能是他真的太差劲,对陈森也没有一点好,所以陈森才没有对他心软。
哪怕是很顺手地扶他一把都不愿意。
许星然低头又往后退了些。
陈森的平光眼镜在太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白光,他高大又平静,和许星然的踌躇胆怯完全不同。
许星然死死咬着舌尖,只有他会因为对方的存在六神无主,而陈森看见他则沉稳如松,毫不在意。
他听见陈森用很平常的语气,说:“都可以。”
一群官场上的人又客气了两句,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拥着进了那扇不算大的门。
陈森走在最后,并没有像许星然以为的会和他站在外面大眼瞪小眼,许星然松了口气,又觉得心头更堵。
陈森一只脚已经跨了进去,周海海却在这个时候出来了,和陈森擦肩而过,直冲许星然来。
“我给你拿了好东西!”
他说的很大声,把一个小小的长方形小盒子强势地塞他怀里,很大气地说:“这个不要你钱!”
许星然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心跳骤然快了,慌乱地看向周海海身后的陈森。
陈森似乎被吸引,脚步停了下来。
周海海:“这个比伟哥好用,一夜七次肯定没问题!”
许星然白着脸,使劲推开,“我不要!”
两人推搡着,周海海一个没拿稳,那盒东西就掉在地上,上面带有性.暗示的粉色草莓一下子映入场上三个人的眼里。
许星然的脸更白了,跟纸一样。
他没再敢看陈森,头都不回地跑了。
周海海还在后面叫他,“这个真的好用!我给你留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