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掌心痣
想起自己和陈森的两次见面,许星然就恨不得找一个洞把自己埋了。
第一次,陈森看到他企图爬别人的床,第二次,又看到别人给他塞套子,——陈森会怎么想他?
对方那句“一点没变”跟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窝里,时不时冒头让他疼。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许星然坐在公交车上,无意识地摩挲着手心,那里有一个很小的黑点。
当年铅笔断在手心后没有经过很好的处理,变成了一个小灰点,时过境迁,它的颜色越来越深,像是一颗痣,永远留在他的皮肉里,变成他每瞥见一次就会开始痛苦的开关。
这天,秦方建没有联系他,到了第二天,已经是和老师约好的第三天,也就是说许星然最迟今晚要给对方回复。
他攥着装药粉的小纸袋,桌面上摆着手机,另一只手悬在一串未备注的号码上方,堪堪摁下的时候,对方打来了。
不是秦方建,大概是助理一类的角色。
告诉许星然地址,让他把自己收拾干净,下午就过来等。
那是南城最最高档的酒店,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南城上流阶级大多在这里设宴。酒店恢弘气派,临近江海,共有三十层,上面十二层是总统套房,下面十八层才是宴请餐厅。
总统套房每层只有四间,只给当天在酒店吃饭的宾客提供。房间安排不固定,只有一些人有自己的专属套房,他记得许丛和许星灏各有一间。
他没有。
能让他提前过去,秦方建应该也是有自己的房间。
许星然猜不透秦方建是每次都在这里搞人,还是今晚这里有什么大人物的宴会,他寄希望于头一种。
但是对方让他下午就过去。
秦方建那个老家伙精力不可能那么大,更像是为了让他避人耳目,那就只能是后者。
许星然深吸了一口气,希望今晚老天能眷顾他一些,让他顺利完成计划。
下午三点,许星然如约到了地方,在后门见到了秦方建的助理,对方刷卡带他上楼,将他送入房间后又乱七八糟的说了很多秦方建的“癖好”,许星然听得心里直犯恶心。
助理说完就要离开,想到自己待会的计划,许星然不抱希望地多问了一句,“今晚下面是有宴会吗?”
“辛老金婚。”助理冷静地打碎了许星然的期望,关上了门。
昨天发烧,今天还没完全好,内里和生锈了一样,动一下都发酸。许星然拆了酒柜上的红酒,灌了半瓶下去,身体热了,中和了一些难受的感觉。
他呆坐了一会,从口袋掏出白色小纸袋,将药倒入红酒瓶中,弹了弹纸袋,确保一粒不剩,晃了晃酒瓶,直到白色的粉末彻底融入其中。
他洗了个澡,换上了酒店里自带的白浴袍,坐在沙发上等着秦方建,是对方一推开门就能发现他的位置。
墙上的钟表时针迈过数字十,秦方建终于推开门进来。他的脸红的跟在染料里浸过一般,许星然闻到了一股逼人的酒气。
秦方建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许星然。
他穿着酒店自带的浴袍,腰带懒懒地在腰间随意系了下,似乎动一下就会掉,衣领因此大敞开来,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和上面一对形状优美的锁骨。
秦方建一双小眼瞬间瞪大了,似乎对许星然自觉的态度很满意,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就要把他扑在沙发上。
许星然微微一躲,秦方建一头扑了个空,额头撞在偏硬的沙发背脊上,他喝多了,脑袋本来就晕,又这么一撞,更反应不过来了。
他迷茫着揉着脑袋,大着舌头斥了一句,“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许星然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顶上柔柔的氛围灯照下来,红色的透明液体在他的掌心散出莹润的光,映在许星然的手臂上,染出一片玫瑰般的艳红。
“秦总,”他笑起来,蛊惑似地轻道:“我们先来喝点。”
秦方建眼睛都直了。
许星然端着酒杯给他喂,杯沿已经抵到唇边,最后关头秦方建又把头别开了,不满地看着他,“怎么就我一个人喝?你也去拿个杯子过来。”
他只能又给自己倒了一点,但是秦方建却又犯病了,不喝了,捏住许星然的下巴,拉下他的一侧浴袍,把红酒从他的锁骨上倒下去。
红色的液体顺着皮肤的肌理一路往下,蜿蜒着流入看不见的浴袍中,像是浮在皮肤表面、肉眼可见的血管,让人想象一咬上去鲜血横流的画面。
秦方建起了冲动,他很有没有过了,许星然很碍事地将酒递到他嘴边,他应付地抿了一口,只想赶紧办事。
他酒喝太多,手上没力气,解不开扣子,许星然很贴心地过来帮他,但是许星然的速度好像比他还慢,秦方建想推开他自己来,许星然又不让,他等不及一手摸上眼前的白肩。
下一秒,秦方建一头栽下沙发。
药效起作用了。
许星然拢起的衣领,跪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仰倒在长毛地毯上的秦方建。
他衣衫凌乱,不可置信地瞪视许星然。
许星然的身体有些烫,这时他以为是自己的计划快要完成太兴奋了的原因。
“秦总,”他站起来,笑容阴寒,“爽吗?”
秦方建大怒:“你给我下了什么东西!”
许星然不再理他,勾出一直藏在沙发缝中的剪刀,秦方建脸色瞬间变了。
“你……”
许星然举着剪刀,来回在他的下面比划着,尖锐的刃口反射出道道刺目的白光,秦方建的腿不受控制地颤抖,目眦欲裂。
“你、你这是犯法的!”
“犯法的事情我干多了去了。”许星然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秦方建上下左右全方面拍了一通,可能是头一次做这种威胁人的事,他心脏一直在不正常地跳,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你,手机在哪?”
“谁派你来的!谁派你来的!”秦方建脑门一头的汗,在药效和恐惧的双重压迫下几乎失去理智,全然听不见许星然的话。
许星然只能自己翻,在他的口袋找到手机,输入校长的手机号码,摁下拨通键。
在一声声的嘟嘟声中,许星然啪地甩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像一记洪钟,秦方建的眼神清明了些许。
许星然一字一顿,道:“我只给你两个选项。”
“一,电话拨通后,告诉校长不必让吴长乐退学,你不追究了。”
“二,我剪掉你的这个东西。”
剪刀的尖头已经穿过薄薄的一层内.裤,戳在他那根东西上,发生一蹦一跳的刺痛。
秦方建猝然惊醒,惊恐地看着许星然。
许星然的额头亮晶晶的,一滴汗水顺着他的睫毛掉进眼睛,将一双漂亮的眼瞳涮洗得格外黑沉,他身上到处都是红酒的痕迹,在米白色的浴袍上晕开,像是一朵朵盛开的曼陀罗,而此刻的许星然就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你选。”他说。
在电话被接起的最后一秒,许星然将手机放到秦方建耳边。
秦方建战战兢兢地复述了一遍许星然要他说的话。
说完最后一个字,许星然立刻挂了电话,眼底多了一丝真切的笑意,一闪而过。他站了起来,莫名其妙没站稳,小幅度地晃了两下。
他没在意,声音依旧冰冷,“如果你敢反悔……”许星然晃了下手机,“我保证第二天你就会在网上看到你自己。”
他转身离开,刚迈出一步,脊骨像是突然被抽走一般,膝盖一软,许星然跌坐在地毯上。
秦方建一愣,随后明白过来,阴恻恻地笑出声。
许星然瞬间也想明白了。
是那春.药的问题。
这药碰到皮肤也会起作用,周海海居然没和他说!
不过有一点倒是说的没错,许星然咬牙,这药确实猛,他只是身上沾到,内里已经烧起来,五脏六腑像是在火上炙烤一般。
头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许星然狠狠咬破舌间,腥锈味在口腔发散,他稍微清醒一些。
就在这时,余光瞥见秦方建不知什么时候爬开,够着了落在一旁的手机,许星然来瞳孔一缩,手脚并用站起来去抢,肾上激素在此刻飙升,但还是迟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秦方建摁了。
秦方建呼哧呼哧地笑。
应该是某个快捷号码,安保之类。
许星然的心跳的更快,知道自己此刻只能跑,确保手机不被秦方建的人拿到。
他踉跄着拉开门跑出去,跑到尽头的电梯,电梯不幸地停在十几层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好像听到了一阵凌乱而有序的脚步。
许星然不敢赌,拉开安全通道从楼梯下去。他不知道的是,通道的门阖上的那一刻,一群黑衣保镖从走廊另一侧跑来。
许星然浑身酸软,几次摔倒,跌下楼梯。中间有一阵,他好像在楼梯间晕过去,是被下.腹令人窒息的热意烫醒的。他现在这副样子,不可能再从楼梯走了,他都走不到一楼,就可能在中途被烧死了。
只能赌一把,许星然轻轻将安全通道的门推开一道缝隙,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并且幸运的是,这一层也是套房。
他想找一间没人的房间把自己关进去,却发现每一间都上了密码锁。而走廊上方的针孔摄像头正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全部希望离去的那一刻,他再也撑不住,倒在某间套房的门口。
不多时,无数黑衣保镖从各个出口涌过来,一圈圈地靠近角落里的许星然。
他浑身都是摔出来的青紫,胸膛上的红酒印记已经干透,像是起了一块块红色的疹子。那么多艳丽的颜色,却无法盖住他眼底的灰。
许星然缓缓闭上眼。
他的胳膊已经被人拉起来,就在这时,他一直紧靠着的门被人从里打开。
很轻的一声开锁声,却让场上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除了许星然。
他没睁眼,但是感觉到了周围突变的气氛,所有人都变得恭谨起来。
许星然感受到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几十秒后,那道目光终于离去,紧接着,他听到那人开口——
“怎么回事?”
许星然猛地睁开眼睛。
作者有话说:
晚点还有一章
第75章 漫漫夜
眼前忽然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十二层,四十八间总统套房,就是那么巧,他偏偏倒在陈森的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