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相到老实人 第8章

说来惭愧。小时候的宋时眠胆小又爱哭,小宋时眠一到晚上就不敢一个人睡觉,抽抽噎噎的去他爸妈的房间非要和他们一起睡。

后面他妈实在受不了,去商场买了个玩偶给他。

小小的宋时眠抱着企鹅玩偶,他的母亲双手叉腰站在他面前,“好了,以后企鹅陪着你睡觉,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她跟宋时眠强调,“玩偶被妈妈施过魔法,等你睡着后,只要有邪恶生物来伤害你,企鹅就会化身为战士保护你。”

每次宋时眠睡醒的时候,小企鹅总是躺在床下,身上还会染上可疑的灰尘。

母亲说,那是企鹅晚上守护他的证据。

后来宋时眠大了,也明白企鹅不是因为战斗躺在地上,根本就是他不好好睡觉,翻身踢下去的。

每天晚上守护他的,是为企鹅施上魔法的妈妈。

可哪怕这样,他还是习惯了在床上放上一个毛绒玩偶。

后来读书住校,宋时眠不想被同学嘲笑,渐渐的戒掉了这个习惯。

再后来……

夏季雨夜潮湿,他总能梦到童年。

那里有一扇总是紧闭的窗,有蓝色的小企鹅,有爱他的爸爸妈妈。

醒来的屋里空荡荡,眼前的黑暗再也照不进任何光明,房间里静得只有他的呼吸声。

宋时眠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床空得可怕。

第6章

那家餐厅的活动在周末,而第二天是周五。

宋时眠原本第二天请吃饭的计划就这样往后推迟了一天。

周五,小雨。

他在床上躺到快十点才慢吞吞的起床。

之前养在阳台的花在他看不见后存活得越发艰难,宋时眠判断它们还有没有活着的唯一办法就是摸一摸叶子还健在不,只要叶子还在,那大概率问题不大。

不过他也会定期给花浇浇水。

算一算日子,今天差不多也到了浇水的日子。他摸索着给花洒装满水,慢吞吞的朝阳台那边走去,昨夜阳台的窗户忘了关,冷风进来,吹得宋时眠打了个哆嗦。

他弯下腰,花洒在他手里倾斜,结果没把握好方向,淋湿了裤腿。

青年蹲下身,摸到了湿漉漉的裤脚。没了阳光,早晨的水冷得刺骨,冻得他躯体微微僵硬。

他打开手机备忘录,冷静地陈述:

在小宋瞎了的第六个月零十天里,第十次浇花,第六次淋到自己。

十分之六的概率。

也就是说,十次里他有六次在收拾自己造成的烂摊子。

宋时眠扶着墙站起来,想笑一笑,可嘴角的弧度刚扬起来几秒就落了下去,最后变成一个格外难看的表情。

这么久了,他应该习惯的。

他想。

他也只能习惯的。

冷风裹挟着雨水越过开着的窗户拍打在脸上。

宋时眠放下花洒,把窗户关上,恹恹的想。

今天的天气果然很糟糕。

-

厉潮出门的时候雨还没那么大。

他没带伞,头上扣着一顶鸭舌帽,帽檐拉得很低,只能看见半截脸。身上穿了件黑色的卫衣,单肩挎着一个包,卫衣宽松,使他的身形看上去有些单薄,伶仃的背影从香樟树下穿过,雨水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的论文指导老师是个快六十的老头,精神看着很好,正在办公室里坐着喝茶。

看见厉潮站在门口敲门,和颜悦色的朝他招了招手,“进来。”

他拉开抽屉,拿出放在里面的论文递给他,“我看了,你的论文大致没什么问题,有几个地方用词不太准确,我帮你改了。你回去改改,最后再打印一份最终稿出来就可以了。”

厉潮接过论文,神情是一惯的冷淡。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你……”教授看着他,犹豫道,“你的天赋不错,如果有读研的想法可以……”

说着他看向男生冷峻的五官,这才想起对方的身份,“算了,是我多嘴,你不需要这些东西……你回去再好好看看,争取答辩的时候取一个好成绩。”

厉潮一一应下,正要回去,结果教授叫住了他。

“你等等,我叫了其他人,待会开个会。”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水沿着窗外梧桐的枝叶淅淅沥沥往下淌。厉潮沉默着靠在窗边,看着雨水洗刷地面,从兜里掏出手机。

他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帽檐挡住表情,看不见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手机上很久都没移开。

终于,悬在半空的指尖落了下去,敲了敲屏幕。

漫长的思考化成了简短的三个字。

【早上好。】

叮——

下课铃声响起,原本安静的教学楼顿时喧闹一片。几个学生探头探脑的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是跟他一起来开会的另外几个人。

不怎么大的办公室里坐了五六个学生,厉潮和谁都不熟,坐在塑料凳子上沉默的靠着墙。

鸭舌帽被他摘了下来,发丝略显凌乱的搭在额头,听着教授嘱咐答辩的事宜,思绪有些涣散。

为什么不回他消息?

是没起还是觉得他很烦?

办公室不宽敞,男生的一双大长腿没敢撑开,有些难受的换了个姿势,听见教授忽然提起他的名字。

“还有两个星期就要答辩了,你看看你们有的人写的论文,都这个时间了还要大改!数据数据不正确,论点论点没依据,再看看人家厉潮同学,从一开始就没让我操心过,现在人家都定稿了。”

“你们不懂的,找不到我或者不好意思找我的,就去找他。现在不抓紧,等到被打回去二辩有你们哭的。”

教授说完,坐在厉潮旁边的几个学生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男生依旧垂着眼,冷白的指尖捏着手机,表情冷淡,眉目间像蓄着融化不开的冬雪。

见有人朝他看过来,他没什么感情的抬起眼。眼眸狭长,瞳孔如墨般漆黑,仅一眼,冻得那几个学生猛地缩回脑袋。

阔怕……

让他们问厉潮还不如来被教授骂一顿。

教授恨铁不成钢道,“赶紧给我回去改论文,最迟这个周定稿!”

厉潮顺着人潮下了楼。

雨比他来的时候大了很多,手机依旧没有消息。

梧桐枝叶在门口舒展,雨水淅淅沥沥。他旁边站着跟他一起开会的两个女生,两人看向他,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走出来一个人。

“那个……厉潮。”

她手里拿着一把伞,“我们看你好像没带伞,我们俩躲一把,要不你把这把拿去?”

她说完后,有些紧张的抬头看向身边的男生。

因为下雨,光线很昏暗,男生冷白的指尖拎着鸭舌帽,他微微低下头,把帽子戴在头上。

话很少,但没传言中那么目中无人。

“谢谢,不用了。”

厉潮拉低帽檐,转身踏进雨里。

空气里起了层浅浅的雾气,男生高挑的背影显出几分萧瑟的意味。

女生手里拿着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神情有些呆。

朋友撞了撞她,“怎么样,被冷到了吧?传闻中的高岭之花果然名不虚传。”

女生抿抿嘴,撑开了伞。

朋友还在旁边感叹,“也不知道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谈过恋爱。”

女生道,“按照小说的套路,他这时候应该有一个出国的白月光。”

朋友,“所以现在是序章?”

女生,“第一章 ,回国。”

两个女生笑了起来,打打闹闹的去食堂。

“吃什么啊中午?”

“遇事不决,去一食堂三楼吃鸡公煲。”

“……”

-

宋时眠猪瘾犯了,想吃一食堂三楼的鸡公煲。

他跟何灿抱怨。

“学姐,你说,为什么一食堂的鸡公煲不能送外卖?”

两边时差不同,宋时眠的清晨是何灿加班的夜晚,做不完的工作让她差点原地黑化。

“鸡公煲而已,自己点个外卖。”

宋时眠道,“这边的鸡公煲都让我点完了,始终没吃到那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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