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让傅秋白有点没法接,不过细想,可不就是他那位好父亲造的孽了,抬了那么多小妾回去府上,受宠的女人日子还好过一点,不受宠的那些往犄角旮旯一塞,一辈子都是住在那个小破院子里,他那位嫡母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两人在外面站了一会就准备回去小楼。
刚走两步韩凛就发现有白色的东西飘落下来,他用手去接住了,“下雪了是吗?”
“嗯,是下雪了,咱们回屋里去吧。”傅秋白抬头往天上看去,见到白色的雪花往下飘落下来,就知道是下雪了。
站在不远处的小福子打了一把伞拿过来给两位主子。
“给我吧。”韩凛接过雨伞,把雨伞撑在青年的头上,自己这边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对上青年看他的目光,他还说:“我回来还没洗澡呢,你刚洗干净了,别把头发给沾湿了。”
“不会,就这么一点雪,回去拍两下就没了。”傅秋白的脸上带着笑意,到底没拒绝小夫君的好意。
两个人回了小楼去,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的壁炉在烧着火,整个屋子都是暖和的,上来韩凛就去浴室洗澡去了。
夜里两个人睡在卧室里铺着被褥厚实暖和的床上,身上还盖了厚厚的羊毛被子,身边还躺浑身都冒着暖香的媳妇儿,韩凛忍不住的亲了亲他的傅老师,说起了在建的码头,“我回来的时候那边已经停工了,要等明年过了年后才继续开工。”
“等过了年我从这边调多一些人手到那边去干活,争取早点把咱们的造船厂和作坊建起来,早日造出咱们的船只。现在就是有个问题,咱们要上哪里去找懂得造船的师傅了?你说咱们要不去一趟福建,福建他们那边肯定是有造船厂吧?”
“回头我问问小七舅,他认识的人广,兴许会有认识这方面的师傅。”傅秋白说道。
“咱们找小七舅帮忙的话,严家那边是不是会知道咱们在做的事情了?”韩凛有点担心这个。
“我们就算是不找小七舅帮忙,严家那边也是知道我们在做的事的。回头我们请小七舅吃个饭,和他说说这个事情。我们做的这些事情,也是为了大召,为了百姓,老国公那边会理解和支持我们的。”傅秋白了解那位老人,知道那位老人是一位真正心胸广宽,心怀天下的人,就算是他自己与老国公比起来,他都不如老国公多矣。
“你说的也对,我们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又如何怕别人知道了?!”韩凛一想也是,北地这里现在还是在严家的掌控之中,他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国公府那边肯定是清楚的。
国公府那边这么久都没一个动静,只能说明国公府是在观望中,一旦他们敢做出什么背叛大召的事情,或者是有谋反的计划和想法,国公府必定会在第一时间接到消息,也会在第一时间把这个事情告诉远在京城的亲外甥。
想到已经死了的几个哥哥和他们的全家,韩凛还是觉得,他好好当好这个王爷就可以了,别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还要连累傅老师跟着他一起吃苦受罪了。
想起刚才没有见到隔壁客院的灯亮,韩凛就问道:“小七舅和严俊是不是不在隔壁啊?”
“嗯,小七舅和严俊前两日都搬到书院的宿舍去住了,小七舅说那边什么都有,住在书院的宿舍和住在我们这里也没差。”
“严俊也搬走了?”
“是啊,小七舅说搬去宿舍住,严俊去看了宿舍的院子也不错,也跟着一同搬走了。小七舅在书院旁边买了两块地,他那边也在盖房子,等明年书院开学,他那边的小楼应该也能盖好了,左右再过几个月他们能搬到自己的新家去住,也不需要住我们这里。”
“这个倒是。等明日我去找找他们。”
“嗯,睡吧。”
第176章 免费姜汤
夜里下了一夜的雪,下到今晨都还未停下,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今日进城的小贩比往日少了许多,但也有一些老人冒着风雪进城来卖东西。
今日城门口这里架了两口大锅,锅里煮了东西,热气往外冒出来,一靠近城门这里的人就闻到了一股姜甜味。
守城的将领见到挑着菘菜进城去卖的老人,想起了自家走了好些年的阿爷,告诉老人道:“那边有免费的姜汤可以喝,喝一口暖暖身子再进城去卖东西吧。”
“好好,谢谢官爷,谢谢官爷。”老人嘴上这么应着,却是不敢真的去喝,挑着担子就想进城去。不过还未等他走,自己的担子就被后面的官爷扯住了。
“哎,你跑啥啊?都喊你去喝姜汤了,又不要你的银两,怕啥了?带了碗的就拿自个的碗去打,没带碗的那边有竹筒,去拿个竹筒喝。”扯住老人的是一个姓武的小将,叫武岩,四十来岁的汉子,长得一脸凶相,为人却是很不错的。
那些刚来守城的小兵一开始都很怕他,现在一个个见了他都喊一声武哥。
武岩说着还直接的把老人肩上的担子拿了下来,“担子放这儿,没人拿你的。赶紧去喝了赶紧回来。”
“好好好。”这下子担子都没了,老人没办法,只好从背篓里拿了自个喝水用的竹筒出来,竹筒里还有一些凉的水,他想了想把里头的水倒了,拿自个的竹筒去装姜汤。
大锅这里有负责给人打姜汤的小兵。见老人拿了竹筒来,小兵接过老人手上的竹筒,给打了大半筒的姜汤,“拿着喝吧。”
“谢谢,谢谢。”老人感恩戴德的谢过小官爷,接回了自个的竹筒,凑进了一闻,闻到香甜的味道。老人喝了一口,发现是甜的,里面还有蛋花,就是他们自个儿家里平时都舍不得煮这么好的东西喝。
热乎乎的姜汤喝进去,能从喉咙暖到肚子,整个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冰冷了。
老人砸吧了一下嘴巴,又喝了一口,剩下的到底没舍得喝完,就小心的把盖子盖了回去,把竹筒拴在腰上,回去领了自个的担子进城去了。
后面的人见到老人喝了姜汤真的不用给钱就进去了,听说他们都可以去喝,大家才一个个的过去排队领姜汤喝。
队伍后面还跟着进城的商队,这些从前来过蓟县的商队们看见蓟县这里的变化,领队的管事跟他们少东家道:“这蓟县,看着变化不小啊。”
青年是第一次来蓟县,因而不大能明白管事说的这个变化不小是变化多。不过他却是对城门口这个免费的姜汤有点好奇,对跟在身后的小厮说道:“去领一碗姜汤来给我尝尝。”
“是。”小厮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他们家少爷为什么要喝这个东西,不过闻言他还是过去排队给他们家少爷领姜汤。轮到他的时候,小厮接过姜汤,顺手还递了几个铜板过去,不过给他打姜汤的小兵没接,把他的手推回来了,意思是不用。
小厮只好端着姜汤拿过来给自家主子了,“主子,姜汤来了。刚才小的给钱,他们不收。”
“许是上面吩咐的吧。”青年姓胡,名南栋,是胡氏商行的三少爷,二十出头的年纪,南方水乡人的长相,长得斯文俊秀,个子不如北地这里的汉子壮实,不过身高不是太矮,只是因为太瘦,整个人看起来略显单薄。
胡家在江南,是做茶叶生意起家的,家中薄有资产,在当地也算是有名的商户。
胡南栋是家里的三少爷,上头一个长兄和一个二姐,二姐嫁了人,长兄是个读书人,专心举业,对做生意并不感兴趣,因而家中的生意就落到了他这个三子的头上。
这些年家中的父亲年纪大了,就由胡南栋跟着家里的管事到处,以往来北边,最远他只去到过忻州城,这蓟县还是头一回来。这一路上他们听闻了不少关于蓟县和那位康王殿下的事情,他对这位康王殿下倒是有点好奇,就顺便到蓟县这里来瞧瞧。
胡南栋接过姜汤闻了闻味道,又喝了一口,本以为煮给大家免费喝的姜汤是没味道的白开水,实际上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这姜汤里面有大量的姜,而且还有糖和鸡蛋,“这姜汤,用料倒是实在。”
“听闻这个茶是康王殿下让煮给大家免费喝的,看来咱们这位康王殿下,也是一个实在人啊。”跟着的大管事被主人家赐了姓,也姓胡,单名一个康字,商队里的人都喊他一声康大管事,是胡氏商行里的大管事。
胡康留了一把山羊胡子,中等身材,国字脸,外表看起来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实际上这位康大管事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为人十分的精明,想在他手上占多一点便宜,那是极不可能的事情。从前他跟在他们家老爷的身边到处跑,这几年起,他开始带着他们家三少爷到处跑,他们家大少爷对做生意的事情一窍不通,倒是三少爷继承了他们家大老爷的生意头脑,是一个适合做生意,也懂得做生意的人。
好在他们家老爷不是一个必须家业要给长子继承的人。比起商行交到他们大少爷的手上,胡康管事还是更愿意看到胡氏商行交到他们三少爷的手上。
“嗯,看来是的。”一杯姜汤也让胡南栋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康王爷很有好感。
知道这是那位康王爷给穷苦人家准备的姜汤,胡南栋自己喝了一杯尝了尝味道,并没有让商队的人去每人要一碗。
让小厮把杯子还回去,刚好也到他们的队伍进城了。
他们的车上还押了货,进城只收了他们货物的百分之一的厘金。另外因为他们带了牲畜进城,每匹马多给三文钱的打扫费,收钱的官爷还跟他们解释收取这个钱的缘由。
原来是蓟县里面请了专门的人员打扫街道,这三文钱是给那些打扫街道的人的。
见这个商队的人看起来有点面生,收钱的士兵就多说了两句,“所以这个钱也不是给衙门的,回头衙门月底还要给那些扫街的人发月钱的。”他们县令大人说了,宁愿多说两句让大家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能让这些外来的商队误会他们乱收费,省得这些外地来的商队以后不到他们这里来了。
“我们这里进城也就这两样钱,除此之外,我们这里没别的杂费了。”
“明白明白,这是应该的。”他们的商队到过这么多地方,蓟县这里收取的进城费是胡康管事印象中最少的一次了,而且收了什么钱,官老爷还跟他们多说几句,告诉他们是收的什么钱,这个钱他们给的明白,也给得心甘情愿。
给钱的时候胡康管事多给了十文钱,算是给他们家三少爷喝人家那一辈姜汤的钱。
等收钱的小兵发现钱多的时候,商队就已经进城去了,他把这个事情告诉了他们头儿。
“收着吧,我刚见他们喝了姜汤,许是给的姜汤的钱。”武岩注意到刚才进去的商队里有人去领了一杯姜汤,似乎只领了一杯给主子喝,其他的人都没去领来喝。
本来这些姜汤就是他们王爷念及穷苦的百姓,特意给穷苦的百姓准备的姜汤,虽然也没说不让谁喝,不过心里有点数的人,也知道这个姜汤不能随意去喝。
这个姜汤他们一早把东西搁到锅里煮的,里面用了多少用料他们的心里也十分的清楚,这一天天的免费煮两大锅,一个月下来光是买糖买姜和鸡蛋就要不少的银两了。
注意到刚才有人不好意思去领来喝,武岩本想让手底下的人拿一个筐放在一旁收钱,不过一想他们把筐放在那里了,兴许穷苦的老百姓就不敢去领,所以想想这个事情他就没有让人去做。
***
胡氏商行的人进了城,见到宽敞的大道和两排的小楼,和许多在蓟县改造后第一次来的人一样,胡氏商行的众人见到改变后的蓟县,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们这里的房子修得真好啊!”
“对对,比我们上回来的时候瞧着要好太多了。”
商队里来过蓟县和没来过蓟县的人都在讨论这些小楼。
第一次来蓟县的胡南栋开始有点明白,刚才进城的时候管事说的蓟县的变化不小是什么意思了,“一路上都在听人说蓟县的房子修得很漂亮,嗯,现在看来,这些传闻都所言不虚了。”
“的确是的,要不是知道这里是蓟县,我都以为咱们来错地方了。”说话的正是胡康管事,眼前的蓟县和他记忆中的蓟县差太多了,漂亮得他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胡南栋:“走吧,先把货放到店里去,大家去吃个饭好好休息休息。”
“是,大家伙赶紧走了,把货放下吃饭去。”胡康大管事催促着后面的人赶紧的跟上来。
一路上他们还见到有穿着同样马甲的人在街上扫雪,这些人里有老有幼,甚至是还有腿脚残疾的人,就知道刚才进城的时候多收的那笔扫街费是给这些人的了。
和他们去过的许多地方不同的是,蓟县这里的街上走过去,路上一个乞丐都没有,想来是那些乞丐都被官府收编去扫街去了。
第177章 民生问题
“哒哒——”
王府的马车走在大街上,坐在马车里的正是王府里的两位主子。
他们两人今早没在家中吃早饭,韩凛想出来外面喝茶,就带着他们家傅老师一块出来了。这阵子两个人聚少离多,都各自在忙各自的事情,难得有时间在一起,他觉得得要好好的弥补回前一段分开的时光。
“今天外头怎么这么安静了?”坐在马车里头没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韩凛拉起车窗帘子往外看去,发现街上还真的是少了许多人。
傅秋白透过拉开的车窗往外看出去,道出了原因:“许是因为下雪吧,天冷大家就不出来了。”
“大家这个习惯不好,冬天这么长,都躲在家里睡大觉的,还不如到咱们书院来读读书认认字了。”韩凛对大家冬天猫冬的这个习惯不是太赞同,“我们这里的冬日长,十月起开始下雪,最起码要下到明年的二月份,这里就是四个月的时间了。”
“你算一下,一年才十二月,也就是说这帮人四个月的时间都躲在家里睡大觉?要是四个月的时间用来读书和工作,能认多少字,赚多少钱了?”
“你这说的也对。”傅秋白一算,发现一年里大家花了四分之一的时间躲在家里头猫冬了,猫冬无非就是在家里睡觉什么活也不干。不过对于大家都躲在家里的原因,他还是知道的,“只是外面的天冷,许多穷苦人家都没有御寒的衣物,他们躲在家中,才能躲过这个寒冬。”
“说来,还是咱们北地的百姓太穷了,才会连一件御寒的衣物都买不起。今年咱们作坊的羊毛大衣都没有往外卖,咱们本地人凭户籍都能以最低价买入一件大衣。大概这个价格,兴许对许多人来说,还是有点贵吧。”虽然他们这个大衣的价格已经定得十分便宜了,但是依然是有人买不起,对此韩凛也有些无奈。
他们原本的打算是以成本价把衣服卖给这些老百姓们过冬,也不是说没有人买,每天的生意还是挺好的,但是总也买不起的人。
傅秋白也知道这个事情,不过北地的情况他也清楚。看着自责的小夫君,他还安慰道:“今年大家兴许比往年要好一些了。咱们今年免去了杂税,租子也收得低,大家种的地比往年多,粮食应该也是往年多的,许多人家里的粮食应该是不愁的了。”
韩凛没看过以前的北地是什么样的,他看到的只有现在的北地是个什么样子。穷啊,实在是太穷了!这几个月他经常往来渔村那边,也看到过不少的民间疾苦,知道百姓们的日子不容易,离得县城近的村子的村民们还可以进城做点小买卖,离得近的就没办法了。
想让百姓们的日子过得好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大家增加收入了。
想到这里,韩凛倒是想到了一条路子,“你看明年咱们多找一点兔子,给每个村子都送几对种兔怎么样?这些兔子可以先集中在一个地方养,等大兔生了小兔后,再分出去给村子里的村民们养,这样以后每个村子的人都养兔子,兔肉可以吃可以卖,兔皮卖给咱们作坊加工做衣裳。这样不出三年,咱们这里的老百姓们应该能吃上肉、冬天能穿上厚衣裳了。”
“你说的这个办法啊,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了。”傅秋白一听,也觉得养兔子是一个不错的办法,“除了兔子之外,还可以让大家养点羊牛,这些牲畜都是吃草的。”
“牛羊可以稍晚一点再养,咱们先把兔子养起来先,回头我找王县令他们商量商量这个事情吧。”倒也不是韩凛不想让老百姓养牛养羊,而是牛羊本身的成本就高啊,他给大家发兔子还勉强能发得起,让他给大家发牛羊,一个村就是发两对,算下来都要不少的银两了。
傅秋白稍微一想,也明白这其中的稍晚一点是怎么回事了,就笑着应了一声“好。”
两个人在这个事情上商量了几句,确定了明年让大家养兔子的事情。
外面的人他们是管不着,不过韩凛想起了自家也养了不少的人,“码头那边的活停了,我最近两三个月都不到那边去,孙青他们那帮人不是闲着没事干了?”
“不行,得让他们全部人都去咱们的冬学班补习才行。以后咱们还会有夏学班,让他们轮批去去读书认字!除了读书之外,咱们还要给他们安排冬日训练,去打打猎什么的。不然一个个的,在宿舍里睡上几个月,都成什么样了?养猪都不是这么个养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