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了。我小时候听相府伺候的老人说我生母生我之时难产去世了，后来我被养在养母膝下，并未见过我的生母。”傅秋白对自己的生母一无所知，上辈子他手上握有权利之后还派人去探查过他生母的消息，只可惜派去的人并没有给他带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和相府后院里的许多女人一样，他的生母是他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出身无可考。所以傅秋白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母是一名普通的农家女子，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母还有可能有别的身份。
上辈子的时候他怀疑过他生母的死与嫡母孙氏有关，只不过时隔多年他再去查这个事情，并没有查到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生母的死与嫡母孙氏有关。而且，当时即便是他真的查出什么证据出来，怕是也很难用那点证据去扳倒他的嫡母孙氏。只要他的父亲还维护正室夫人的一天，他这个庶子就不可能扳得倒嫡母，哪怕他知道他养母肚子里的孩子的死，还有他养母的死与这个嫡母都脱不了干系。
后来傅秋白也明白了一点，相府后院里的那些女人说好听一点是妾室姨娘，说难听一点不过是比奴才的身份高一点的奴才罢了，正室夫人想要谁的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无论是他的生母也还，还是他的养母也罢，都逃不过这个命运。
这一世他早早的逃离了相府和相府里的那些人，没想到又听人问起他生母的事情。
严长安说出自己的判断，“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生母应该是月氏族人的后代，你才会以男子之身孕育孩子。”
傅秋白面上沉默无言，他的心里已经猜到这种可能了，问题没出在他父亲的身上，那必定是出在他生母的身上。
韩凛看了看自家媳妇儿，又看了看严小七舅，问道：“这个什么月氏族的人在哪里？我们能找得到他们吗？”他想的是如果他们能找到这个月氏族的下落，是不是就能找到他那位素未谋面的岳母的族人和家人了？
第253章 小心翼翼
不过严长安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那本古籍中还记载了另一个事情，书中说月氏皇族的人能看到过去和看见未来，他们的血肉能治百病、解百毒，喝了他们的血还能延年益寿。前朝皇帝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就派了重兵去捕捉月氏皇族的人，月氏一族的人誓死抵抗，整个月氏族的人都战死了，这里头包括月氏皇族的所有人。”
“……”韩凛没想到岳母的娘家族人会落得这么一个惨烈的下场，就因为一个虚假的传闻，就害死了这么多人？这和传闻吃人血馒头能治病有什么区别大了？！气得他破口大骂：“这种话到底是谁传出去的？传出这个话的人才是真的居心不良吧！”
“前朝那个狗皇帝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这种话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他竟然还信了？！”真不敢相信一个当皇帝的人脑子竟然这么愚昧，这种人竟然会当成皇帝？老天的眼是不是瞎了！
“前朝皇帝的脑子是不是有病我不知道。不过，我就怕知道这个传闻，和相信这个传闻的不止前朝皇帝一个人。”严长安身为大夫，他自然是知道喝人血能治病、能延年益寿这种传闻是假的，但是抵不住有人会真的相信，所以他提醒韩凛和傅秋白两个人道：“秋白怀孕一事，你们最好是不要让外人知晓，包括你们王府里伺候的那些下人和护卫们，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不然我怕这里头有和我一样听说过月氏族事情的人，很容易就把秋白和月氏族人联系到一块去。”
“你们放心，关于秋白的身份，我会替你们保密的。只要你们这里做好保密的工作，我这里保证不会传出半点和秋白有关的话出去外头。”后面这一句话是严长安给韩凛和傅秋白的承诺，他知道这种事情传出去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所以他刚才才会说，傅秋白怀孕这个事情有可能是好事，也有可能是坏事。
“我自然是相信小七舅你的，以后秋白这里，还要麻烦小七舅你多费点心了。”韩凛泡了一壶茶，亲自给严小七舅倒了一杯，“小七舅你先喝杯茶，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严长安接过茶吹了吹，示意韩凛说。
韩凛看了还在恍惚状态中的青年一眼，伸手去握住了青年的手，目光看向严小七舅问道：“在这些方面我们都不大懂，所以我就想问问小七舅你，我们平常需要注意一点什么吗？比如吃食方面，有没有什么需要忌口的东西？”虽然男人怀孕这种事情听起来就很不可思议，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相信。比起他前几天的担心来说，这个结果虽然出于意料，但是总比生了不能治的病让人更容易接受一点。
“吃的和平常一样就好，寒凉的东西少吃一点就好。”严长安说了几样孕期不能多吃的和尽量少吃的事物，“其他的东西想吃就吃，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了。”
三个人在楼上呆了将近一个时辰才下到一楼去。
***
跟韩凛和傅秋白两个人吃了一顿晚膳，严长安就离开了康王府。
目送小七舅离开后，韩凛看向站在身边的青年，问道：“我们要不去走走散散步？”
“嗯。”傅秋白点了点头。
两个人没让小厮和护卫跟着他们，就在自家院子里慢慢的逛了起来。
西边的太阳落了山，这个时候天还未完全暗下来。
第一天得知自己当爹的韩凛生怕自家媳妇儿走路磕了碰了，陪着人散步，走路都特别的小心，步子都不敢像平时那样跨得太大，一路上都在盯紧路面，见到路上有一个小石子都要提醒一句。
看得傅秋白很是一脸哭笑不得，“你不用这样，我又不是瓷娃娃，不会摔坏了。”自家院子他闭着眼睛都能走，怎么可能会被路上的一个小石子扳倒了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的好。”在接受了青年怀孕这个事实后，韩凛对自己即将要当爹这个事情既兴奋又有点担心，兴奋的是不久的将来他们会拥有一个身上和他们流着同样血液的孩子，长大之后会喊他们父亲和爹爹，而担心的事情就更多了。
第一个担心的是青年以男子之身怀孕生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第二个担心的是如果这个事情泄露出去，会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麻烦，特别是京城那边，如果得知了这个事情，怕是会很麻烦；第三个担心，就是那个关于月氏族人的传闻……
一圈走完院子里的灯亮了起来，外面的天黑了。
担心青年走累了，韩凛就把人带回了他们住的小楼，回到了二楼上面。两人先后进了浴室去洗完澡出来，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聊天，就聊到了孩子出生之后的安排。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想法，你要不要听一听了？”
“嗯？你说。”
桌子上摆着茶水点心，傅秋白拿了一块肉铺在吃，看向韩凛等着他说话。
韩凛看着在吃零食的青年，难怪他说最近青年的胃口怎么变了，不过胃口好是好事，他倒是也没有阻止青年吃零食，就说道：“等孩子出生后，肯定是瞒不住的，所以我就想，我们现在就要把孩子的事情安排好了。不然孩子出生后整天哇哇哭的，我们想藏都藏不住。”
“嗯。”傅秋白点头，他也知道等孩子出生后他们藏不住，除非是把孩子送走不留在他们的身边养了。
但是很显然的，他们两个人都做不到把孩子送走，那必定是要养在他们的身边的了。
韩凛给青年倒了一杯白开水，继续说下去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个安排，一个是我们对外说孩子是从外面捡来的，我们当成义子养大；第二个是说孩子是我们亲生的，但是肯定不能说是你生的，所以，我的想法就是我们最好的做法是”借腹生子”，找一个女人假装怀孕，养在别院里，等再过几个月就说孩子生下来了，把女人送走，孩子留下来我们自己养。”
“假装怀孕怕是不行，这一点与女人接触过的下人都会知道女人不是真的怀孕，到时候我们没法解释孩子的由来。”傅秋白否定了假装怀孕这个安排。
“那就……找一个真的怀孕的女人来？”韩凛问。
两个人四目相对，傅秋白点了点头，说道：“最好是这样，找一个怀孕月份与我相近的女人养在别院里。等孩子生下来后，我们把女人和孩子一并送走，对外说是把女人送走，孩子留了下来我们养。”
只不过，他们上哪里去找一个怀孕并且怀孕月份与他家媳妇儿相近的女人了？韩凛第一个想到的是他手底下那帮护卫们家中怀孕的妻子，但是如果是找身边的熟人来安排这个事情，又很容易暴露这个事情出来，到时候必定要把参与进来的人都一并送走了。
但是如果上外头去找，他们又上哪里去找到一个这样的人呢？
两个人面面相觑，很显然他们都想到了同一点去。
韩凛没有忘记自家媳妇儿现在是特殊时期，“这个事情一时半会的不好安排，我们慢慢想，慢慢安排，总有办法的。这会儿时间晚了，你别吃太多肉食不好消化，我怕你一会会睡着觉。”
傅秋白只好把手上刚拿起来的点心放回了碟子里，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漱了漱口。
两个人在客厅外面又坐了半个时辰，才回屋里睡觉去了。
夜里搂着媳妇儿睡觉的时候，韩凛一只手放在青年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在知道这里面装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后，他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差不多快睡着的时候，他突然的想起一件事情，摇醒了同样快睡着的人：“你以后可不能再大早上的爬起来去练剑了啊！”
“……我以后不会了。”傅秋白都快睡着了又被人摇醒，本来还有点不大高兴的，但是听到小夫君说的话后，想起自己最近每天早上都爬起来去练剑减肥的事情后，他心里莫名的有点心虚。
“小七舅说整日躺着也不好，让你每日要保证适当的走动，以后我每天都会早晚抽时间陪你走走、散散步，练剑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可不能干了啊。”韩凛再三的提醒道。
“嗯，知道了。”不用自家小夫君提醒，傅秋白现在也不敢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韩凛亲了亲他的青年，说道：“以后外面的事情就让我去跑腿，你就留在家里指点江山，以后你是指挥我的上官，我都听你的话，你说往东去我就绝对不会往西走。”
“那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啊。”傅秋白笑道。
“记住，我要记不住你就拧我耳朵提醒我。”
“书院那边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再提一名副山长上来，把书院的事情交给两个傅山长去负责，你就负责在后面指挥……”
听不到怀里的人回应的声音，韩凛低头一看，发现人已经睡着了后，他笑了笑，在青年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搂着人也跟着闭上眼睛入睡了。
第254章 顺州城外
随着挖深水井技术的传播，北地各县和许多村庄都挖了深水井，各地的吃水问题得到了缓解。即便是村子里没有深水井，沿途的驿站都有新挖的深水井，距离近的村庄的村民们都可以拿木桶木盆到驿站去打水回家吃。
这些深水井的井口都用石头或是砖头砌高了，县城和驿站的深水井更是直接封了井口，这两种做法都避免了污水倒灌回去井里的可能，因此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保护了水源的干净。
早在一个月前，从上面下来的救灾册子和防疫册子送到每个县城和每个村庄，这些册子里告诉他们当干旱来临之时要如何应对，还告诉他们如何避免感染病疫和防止病疫的传播。而且，从蓟县离开的商队都能免费得到十册这样的小册子，这些商人们把这些册子带往各地，让底下更多的老百姓们知道如何自救和防疫。
大概也是因为他们的前期工作安排得到位，这一年北地虽然大旱，但是百姓们并未背井离乡的走上逃难的道路，各个村子的村民们都拧成了一股绳学会自救。眼见着地里的庄稼收不成，这些村民们就在自家院子周围的空地上种上果瓜蔬菜，无论是种什么，只要能种活和在短期内收获得上来的他们都想办法去种。
防疫手册里面告诉他们要喝干净的水，水要煮开了才能喝。以前大部分人都是喝凉水，现在大家都学会了煮开了后再喝，甚至是家里的牲畜都不让它们喝污水，都是从井里打了干净的水给家里的牲畜喝。
果然他们按照册子上教他们的防疫方法，不但人没有感染上病疫，就是家里的牲畜都活得好好的。
若非是没有活路，谁也不想走上逃荒的道路。现在有了办法，他们都想办法在这块土地上扎根和活下来。天不下雨他们就去排队从井里打水上来，深挖的水井的水虽然不多，但是只要他们不怕辛苦肯去等，每日还是能打到水回家吃的。
***
关内的旱情不减，关外的旱情也在日益加剧，草原上的草大面积干枯死去，水源越来越少，大量的牛羊找不到水和食物，眼见着就要饿死了，牧民们心焦如焚。
就在这个时候，巴哈尔那部落的人给他们带来一个消息，汉人的王爷在收牲畜，他们可以把养的牛羊马匹赶到关口去卖给汉人，能从汉人的手里能换到粮食和需要的物资，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一根救命的稻草。
“你们如果要跟汉人换取粮食，就带上你们的牛羊马匹赶紧去吧，去晚了别的部落就把粮食换走了。”阿泰和他的族人骑着马在草原上奔走，把能和汉人换取粮食的消息带去给草原上的部落和兄弟们。
不等这些部落的朋友们感谢他们，他们又骑着马一溜烟的跑远了。
这个时候许多部落养的牛羊和马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已经出现饿死的情况了，一旦这些牛羊和马匹全部死去的话，他们整个部落的人在接下来的寒冬里都失去食物的来源。这个时候由不得他们多想，得到这个消息后，各个部落的人都赶着部落里养的牛羊和马到顺州城外的交易市场去换粮食。
在收牛羊的消息放出去后，韩凛也带人来到了顺州城这里。
经过三年的时间，这座原先只有驻兵的边陲小镇慢慢的多出了许多人，他们大多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商人和小贩，以及跟着商队到这里来的人员，他们在这座城里开店做买卖，就有了人在这里定居和生活，这座城里的街道上多了许多车马和行人。
城里的房子都是这三年时间里新修起来的小楼房，这座城是完全按照一座军事城堡来建设的，外墙是四丈高的城墙，城墙上每隔一米就装了一座大型的弓弩，城里的每一条街道都能进行巷战，每一座小楼就是一座小型的城堡，既能攻又能守。
进了八月后，顺州这里也加强了巡防和守卫，对胡商进关进行严格的检查和人数上的控制，限制每支商队进关来的人数，并且限定他们要在什么时间离开大召。
若不然他们手上的过路书过了限定时间，他们拿着这一份过路书到大召任何一座城都是进不了城的，一旦被发现还会被抓起来充当军奴，这就使得这些胡商们在进来大召后不得不按照大召的律法和规章制度来行事。
韩凛知道顺州城最近加强了防守，他就把和胡人的交易市场建在了顺州城外三里的一片空地上。
他们这一趟来还带了不少大召的商人来这里，不然光是他自己和胡人做生意有什么意思了，主要他自己也没那么多粮食跟这些胡人交易，还不如多带一些商人来，这些商人也会带着他们的货物一起来。
既然来了这里，他自然是要出城去看看外面的交易市场办得如何了。
只是见到他们王爷想要出城去，这一次跟着来的护卫队长老梁就有点担心的劝他们王爷：“主子，咱们要不到城墙上面去看看就好，就不要出城去了。”现在外面什么情况都说不好，万一他们主子爷出去外头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都没法出去跟另一位主子交代了。
这一次傅秋白留在蓟县坐镇后方，并未跟着韩凛一起到顺州来。
“……”韩凛看着挡在他面前的护卫队长，再一想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自己得承担后果，最重要的还是在家里等他回家的人若是等不到他回去该多伤心和难过了，还有他们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爹，以后还不知道被别的孩子欺负成什么样。
所以就算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家里的人着想，在没有做好充足准备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贸贸然的去冒这种险的好。
只是来都来了，不出去看看，他这心里就跟有几百只爪子在挠一样的难受。
就在这个时候，看到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商人，韩凛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哦，有了！”
有什么了？老梁有点奇怪的看着他们家主子爷。
***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从一个院子的后门出来，一群护卫们都换了一身粗布麻衣，打扮成商队的伙计。而护卫队长老梁扮成商人的打扮，韩凛摇身一变成为他们梁老板身边的跑腿小厮。
还真别说，他这么一打扮起来还真的有点像了。
见到老梁走两步就回头看他一眼，韩凛笑着提醒道：“老爷您看着点前面的路，小心别摔着了。小的跟在您后面走着就好，您别回头看小的，从今天起您就是梁老板，小的就是您的跑腿小厮了。”
“……”老梁，很不习惯主子爷说换个身份就换个身份，要不还是我当小厮你当老板成不？
其他的人一看他们队长的这个表情是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憋得脸都扭曲了。
“快走快走，趁着早市我们还能去外头吃个早饭。”韩凛没给老梁后悔的机会，催促着老梁带他们出关去。
“……”老梁没有办法，只能带他们主子出城了。
他们出关的手续都是齐全的，把出关的文书出示给守城的守卫看了后，一行人就成功出来了。
城外一眼看去到处都是驻扎的蒙古包，在这些蒙古包的后面还有大批的牛羊和马，他们的摊子前还有兽皮、草药等等的东西，这些都是这一次胡人带来交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