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捡来的媳妇 第33章

“谢啦!”

沈夷光侧目,扶着锄头眸光微动,眼神无意识的在乔溪被清水滋润后水亮红艳的唇上滑过,又一路顺着他嘴角来不及擦去的一滴水珠向下,滑过喉结,掉进看不见的衣领深处。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过热烈的缘故,沈夷光体内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潮动再次袭来,冲击得他差点握不住锄头,险些两眼一黑栽进地里。

又来了。

他双唇紧抿,抓握着锄头的手上青筋暴凸,泄露了他此刻不安的内心。

自从正月初一那场高热后,他的身体就开始时不时的出现许多奇怪的症状,一直蛰伏在他体内的东西好像正在酝酿着什么,很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错觉。

在最近几天,这种感觉越来越频繁,在经历过几次短暂的神智迷失后,沈夷光愈发不安,不知道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

然而乔溪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大半筒水喝完,他畅快的长舒一口气,浑身舒爽。把竹筒递还给沈夷光后,他又抬头看了看日头,道:“已经晌午了,你应该也饿了。咱们歇歇吧!”

沈夷光其实现在还不饿,也不觉得累,可是见乔溪额上冒着无数热汗,二话不说提着锄头和铁锹跟着他走向一边的田埂上坐着。两人肩并肩躲在树荫里吹风,享受着这一刻的悠闲凉爽。

乔溪打开一旁的竹篮,从里面掏出几个油纸包,打开后是一摞煎得酥脆焦黄的肉饼。他催着沈夷光和自己去小河边洗了手,然后一起分享午餐。

这是他们开工动土的第三天,属于乔溪的几亩地终于被翻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把种子撒下去,然后静静等待秧苗出来。

田里放眼放去全是头戴草帽弯腰忙碌的村民,到了午饭的时间,大家都聚集过来,各自寻了阴凉处歇息。他们三三两两分开坐,但大多都是一家子坐在一处,有的是夫妻,有的是兄弟,关系好的还会隔着一段距离闲聊几句,打发这无聊又悠闲的时刻。

沈夷光还不大习惯农耕的生活,前两天第一次被乔溪带下地,举着锄头笨手笨脚的,总寻不到门道。

乔溪没有发脾气,反而极有耐心的手把手教他,告诉他翻土的时候应该注意什么。比如不小心翻出田鼠之类的小动物,不要着急打死,放它们自行离去即可。

教他使用锄头的时候,两人难免手指相触,乔溪靠得很近很近,近到沈夷光只要稍稍低头,嘴唇就能亲到乔溪的眼睛。

因此他不敢乱动,更不敢用力呼吸,竭力忍着露出任何异样,叫乔溪察觉。

可是另一方面,沈夷光内心是自责愧疚的。

对他来说,沈府覆灭不过月余,他也还未联络上曾经的旧部,正是多事之秋,国仇家恨未平,他为什么还有心思想这些淫|靡之事,三番两次。

沈夷光不解,难道自己竟也是何秀才那等下流无耻之人吗?

他觉得自己的理智与本能愈发割裂,好像在他身体里分成了两半。

一半沉浸在痛失家园的苦痛中,一半却叫嚣着一逞兽|欲。

没人告诉他答案,也无人指引解惑,沈夷光只能独自与内心做对抗,硬生生凭着一股意志将身体里的猛兽压了下去,同时害怕会不会明天一睁眼,他就彻底失去神智。

莫非是那次中箭后余毒未消?

沈夷光不由思索,他想去林大夫那儿看看,问问他可有法子能解,又苦于小竹子在,怕他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快要控制不住的天乾气息,进退两难。

乔溪吃着饼望着被翻得松软的土地,心里别提多有成就感,生出很多感触。

以前他总是一心想着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然后找份好工作出人头地,远远离开他们的村子,发誓再也不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可是兜兜转转一圈,梦想破碎,爷爷也不在了。无处可去的乔溪直到再次拿起沉甸甸的锄头,双脚踩在坚实的土地上,才恍然发觉,其实一切都没有改变。

土地里生长出来的孩子,连身体流淌着的血都带着泥土的气息。

他绕不开,也忘不掉,好像命里就应该回来种地。

“仔细想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乔溪几乎忘记了身边的沈夷光,自言自语轻声呢喃:“我曾经发誓永远不回头,最后还是回来了。”

他只是有点不甘心。

那他过去二十年的辛苦努力,夜以继日埋头读书,为了留在大城市拼命打工挣钱,甚至不惜牺牲掉和爷爷一起过年,临终都没能见到最后一面……这些又算什么?

沈夷光默默听他自说自话,不知应该如何接应。

而且他明白,乔溪也根本不需要他回答。

两人各自有着不能说的秘密,在一起共处却分外和谐融洽,更不知道他们紧紧依偎坐在一起的背影在外人眼里有多么相配,成了两人感情融洽的最好证据。

仲大娘乐得直拍手,和自己的老闺蜜们不停低声说笑,想着小乔身边终于有了个会疼人的陪着。

三郎做事干脆利落,只有傻子才看不出他每次看向小乔,眼里那藏都藏不住的柔情。

翻好地后,接下来的播种又花去他们一整天的时间多日操劳,即便沈夷光也觉到一丝疲乏。

整日天不亮出门,披星戴月而归,几乎没什么时间想别的事。

算了算日子,也快到了何秀才还钱的时候,乔溪和沈夷光商量着再进城一次。

正说话间,墙角的黑狗忽然站起来不停挣动绳子,一边不停吠叫,整只狗显得十分躁动不安,甚至对往常一直陪他玩的岑儿也不耐,几次冲他威胁的露出尖锐利齿。

岑儿被吓到了,连忙后退好几步跑到乔溪身边,死死扒拉住他的衣角,表情很是委屈:“我只是想跟它玩一会儿而已……”

沈夷光扭头看了一眼,心中也是纳闷。这狗自打他们来后大半时间都很温和,对他尤其和颜悦色,每天见他必定摇着尾巴凑上来讨摸,欢欣不已。

但最近它一反常态,谁都不让碰。莫说岑儿,即便是他,昨天在往盆里倒剩饭的时候也险些莫名挨了一口,不知道发的什么疯。

他于是叮嘱岑儿道:“这狗不正常,你别靠它太近。”

乔溪也跟着看了一眼乔将军,淡定的说:“这不就是发|情了吗?”

春天不仅大地万物复苏,也是许多动物繁|殖交|配的季节。猫猫狗狗以及各种家禽牲畜都在春季日夜躁动,因为它们抑制不住生理本能,当然乔将军也是。

“等我这阵子忙,就放它出去找男朋友。”乔溪叹气。

要不是条件不够,他真想把乔将军绝育了,对人和狗子都有好。

但古代一来没有给动物绝育的概念,二来手术条件也不够,没有无菌消毒的环境,也没有麻醉。

乔溪只能放她出去释放天性,总好过日日夜夜吠个没完,还可能发疯伤到人。

听完乔溪的话,沈夷光这才了然,反应过来。

是了。

他记得在边关的时候,曾与一只公狼交好,互为朋友。那只狼就是如此,每到春季一段时间总是找不见,而后再出现又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偶尔还会将他新出生的小崽子们带来给他瞧,算是过了兄弟的名分。

他最近被各种事纷扰,不觉忘了春天已经到了,也忘记这一茬,还真以为乔将军是生病。

可是岑儿却没听懂:“什么是‘发|情’?”

乔溪敲了敲他的脑袋,漫不经心的说:“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岑儿懵懂,“……哦。”

原本这只是平常生活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插曲,毕竟一只狗发|情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但……

就在沈夷光的目光从乔将军的身上移开之时,他浑身猛地一颤,立刻明白过来。

春日到来,动物牲口发|情,因此日夜躁动难耐,性情大改,这是天理。

而天乾与地坤同样顺应天时,一年中也会有两三次的雨露期,这也是天理。

就算沈夷光是异类,到如今从未真正经历过一次雨露期,也早该想到的。

那股陌生的、躁动的、不安的暗涌,细细想来,其实就是一次次在警示他。

想到此处,沈夷光顿觉一股冰冷的感觉从脚底直冲天灵,惶惶不安。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这样的情景之下,多年没有过的雨露期,忽然毫无防备、悄无声息的到来。

他该怎么办?

第40章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沈夷光又一次惊醒。他身上的薄衫早被汗水浸透,额前的碎发也被打湿,一绺一绺的黏在脸颊两侧。

他盯着屋顶眼神迷惘茫然,浑浑噩噩,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感觉身体被好似被一股滚烫的高热潮浪所裹挟,皮肤烫得快要融化。

体内的巨兽宛若即将挣脱最后的束缚,沈夷光在那股冲动驱使下缓缓坐起,掀开被子下床,就算光脚踩在冰冷的泥地上也不觉得凉,反而莫名舒爽。

通常情况下,人在睡梦中往往意志是最薄弱得,沈夷光也不例外。此刻的他几乎完全丧失自我,行事全凭身体里的狂躁野兽驱使。

水壶里的水喝干了,还是不解渴反而使得他体内的火烧得更旺盛,全身上下所有都在叫嚣着解脱。

他还需要一些能让他更舒服的东西。

沈夷光焦躁转身,在房里来回走动翻找,心中抑制不住的冲动与恼火。

可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找什么,只能凭着本能在屋里四处逡巡,动作逐渐粗暴,脑子愈发混乱,迫切的需要一个东西来疏解他的欲|望。

忽然沈夷光想到了什么,眸中有了一点光亮。

即使现在神志不清,他也依稀记记得。那人有一双特别漂亮的脸,头发又黑又亮,皮肤很白,眼睛非常有神,笑起来的时候像一轮新生的弯弯小月牙。

而且他的身上总有一种很好闻的淡淡的皂荚香味,总起让他不自觉的心神错乱,几乎夜夜入梦,搅得他不安宁。

是了。

沈夷光终于回忆起来,就是这个罪魁祸首,才使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既然冤有头债有主,他该去找那人算账才对。

已经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的沈夷光睁着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在屋里找了一圈,总算摸黑找来到另一张床旁,死死盯着上面还在沉睡的两人,像是终于锁定了猎物。

屋外朦胧的月光透过纸糊的窗户透进来,照得睡梦中的乔溪脸上斑驳一片,其实根本是看不清的。但沈夷光依然觉得他美极了,下意识呼吸放缓,一步步慢慢朝他走去。

可惜才到半道,他不小心被地上的凳子绊了脚,又碰掉桌上的茶杯落在地上砸得粉碎,光裸的脚趾也被碎片划破。

就在这时,乔溪听到动静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含糊不清的问:“是你吗,三郎?”

他知道近来沈三郎一直有夜起喝水的习惯,所以被惊醒后也没着急起身,心里笃定是他,咕哝着说:“碎就碎了吧……明日再收拾。”

这几天辛苦翻地太耗费体力,乔溪累得不轻,实在睁不开眼,含糊不清的说了几句话,转身又要睡着。

也正因为听到他的声音,沈夷光瞬间清醒过来。

意识回笼的那一刻,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才才惊觉他险些做了什么,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茶杯碎裂,惹得乔溪惊醒,他可能真的做了错事。

伤害乔溪非他所愿,更何况……岑儿还在。

沈夷光感知到了危险,什么都顾不上了,抽身疾步离去,打开房门头也不敢回,光着脚跑了出去,几个纵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听到开门的动静,又被一阵冷风吹醒 ,乔溪就算睡得再死也清醒了。

他困得要死,被弄醒后崩溃的从床上跳下来,大声骂道:“沈三郎你有病啊!?”

“大半夜发的什么疯!?”

他骂骂咧咧穿好鞋,又披上外衫追出门,却只看到院里空荡荡的,只有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之上,早不见了沈三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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