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夷光看他气得不轻,讨好的上前帮他把衣带系好,没忍住又凑过去在他唇边亲了一下:“这实在不能怪我。林大夫说过我的雨露期不准,随时可能作乱。”
乔溪怀疑他在胡说:“骗人吧!?之前不是刚来过?这才隔了几天?”
别看沈夷光浓眉大眼的,骗起人来好不含糊心虚:“自然是真的!不然我难道是畜生吗?”
“再说你我既以兄弟相称,我又怎会对你生出非分之想?”
乔溪眼睛一眨不眨瞪着沈三郎,胸膛剧烈起伏,一时竟找不到话反驳。
这些话往常都是他的词,现在被三郎时不时拿出来用,他总觉得有种奇怪的错觉。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失去两人关系中的主动权,完全被三郎牵着走。
但他没有证据。因为三郎平时表现得特别老实听话,完全不像那种腹黑有心机的人。
“好……好吧。”他默默点头,找不到辩驳的依据,语气也弱了一分:“那你能不能下次轻点?”
沈夷光轻咳一声,“我尽量。”
二十年来初尝情|爱滋味,他确实很难自控。两人都默认了现在的关系,谁也没再往前一步戳穿那层纸。沈夷光觉得时机不对,想着日后徐徐图之。而乔溪则是藏头藏尾,自欺欺人。
陶音看他俩感情急速升温,羡慕嫉妒的不得了,却也更加烦恼了。
“你说……大山哥怎么还不懂我的心思?我都暗示那么明显了!”
他眼巴巴跟在乔溪后头,看他喂鸡喂猪喂狐狸喂狗。乔溪走到哪他就尾随到哪,嘴巴一刻不停,不是在抱怨大山哥,就是吃乔溪买回来给岑儿的零食,根本不像是过了年都十九岁的人。
“他不懂暗示,那你直接挑明不就得了?”乔溪忙得要命,哪有功夫替基佬解决感情问题。
三郎打猎养家,岑儿读书学习,眼下家里的农活就他自己忙,虽然不多,却很琐碎。他们白天各忙各的,晚上一关灯岑儿自己睡,他就和好兄弟“深度交流”,日子竟然越过越好,都快奔小康了。
虽然和他最初想的有点不一样,但殊途同归,勉强也算发家致富了。
“那、那多不好!”陶音捂着脸羞涩忸怩:“我娘说这种事不能着急,要我矜持一点不能太主动,不然会被人轻视!”
乔溪:“……”
你那车速都快飙到高速一百八十码了,居然好意思说矜持???
你们基佬的世界这么复杂吗!?
第54章
桃叶村的日子很是悠闲,短暂的春天在岑儿日复一日郎朗读书声中快速溜走,很快就到了盛夏。
而一年四季终,乔溪最讨厌的就是夏天。
热辣,干旱,黏腻,气闷,躁动。
在乔溪心里,这几个词足够代表一整个夏季。而且他人生几乎所有不好的回忆都集中在夏天,因此心理上更不喜欢这个闷热的季节。
六月天很早就亮了,乔溪从起床气心情就不好。即便现在还是清晨,太阳都没完全升起,空气中却隐隐涌动着一股热流,昭示接下来一整天的高温天气。
乔溪连外衫也不穿,懒洋洋踱到厨房,只待了片刻就有些受不住,汗液黏糊糊的挂在皮肤上十分难受。他把手上削好的丝瓜丢进锅里煮汤,走到水缸前拿着水舀兜头兜脸泼自己满头水,勉强凉快一点。
沈夷光在后院练完功回来同样一身汗,身上的短衫湿了大半,活像刚从河里出来。他看乔溪用冷水冲洗身体,上前夺过水舀,低声道:“别贪凉。”
乔溪浑身难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夜里为了凉快,他身上只穿着件小短褂,此刻就这么大喇喇露着白花花的两条胳膊,后颈还有未褪去的红痕,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某些人眼里有多诱惑。
沈夷光轻扫了一眼,眸色幽深。
乔溪已经有好些天不许他近身了。
近来天热,晚上睡觉乔溪嫌他体温过高,不仅言辞拒绝他的求|欢,而且半夜几次暴躁的将他赶到地上睡觉,说两人挤在一起热得受不了。
为此,沈夷光非常委屈。
自打两人心照不宣好好过日子,沈夷光几乎夜夜笙歌。心上人在怀,他怎能做到心如止水,又不是真的柳下惠。而今粗粗一算,他已经足足五天没能近乔溪的身,心情也是抑郁。
“热死了!”乔溪甩了甩头上的水珠,任由水流从脸上一路滑下,恨不得一头扎在水里游个来回。
两人正说话,岑儿一脸兴奋的跑来,压根没看他舅一脸菜色,硬生生挤到他们中间,仰头对乔溪神神秘秘的说:“小溪哥哥,你快看呀!”
乔溪懒得搭理三郎,顶着一头水珠懒洋洋凑过去。岑儿摊开小手,将里面紧紧护着的东西展现出来。
是一枚圆滚滚、白嫩嫩,小巧可爱的鸡蛋。
乔溪一顿,也露出几分喜色:“咱家鸡终于下蛋了?”
“昂~”岑儿忙不迭点头,“刚才我去看骁骑都尉,结果在它窝里发现了这个!”
乔溪哼了一声:“养了它们这么久,总算没有吃白饭。”
那些鸡自打被买回来,乔溪一路好生伺候,从冬天到夏天精心养了几个月,就指望它们将来勤快下蛋改善生活。谁知那群鸡光吃饭不干活,天天变着法子祸祸他的小葱小蒜,结果一个蛋都看不到,气得乔溪脑袋冒烟,想宰了又舍不得。
此时一只头戴大红鸡冠、身后拖着颜色鲜艳的长长尾羽的大公鸡“咯哒咯哒”骄傲路过,脑袋昂得高高的,一副嘚瑟的死样。它的爪子在底下划拉不断,睥睨着乔溪,得意洋洋。
“就是它!”岑儿拍着手欢呼,“我的骁骑大都尉!”
乔溪:“……”
他看了一眼那只性征明显是雄性的公鸡,又看一眼掌心安稳躺着的,白玉鹅卵石般小巧的鸡蛋。半晌才艰难找回自己的嘴:
“可它是公的。”
岑儿立刻点头:“没错!”
乔溪冷笑。
愚昧的古代人,吃了没上过生物课的亏吧?
谁家好人公鸡会下蛋?
好多年前的小品都不这么演了。
“那是只地坤鸡,的确少见。”沈夷光给他解惑,“但也不算稀罕。”
乔溪:“……”
一只鸡也踏马的分天乾地坤!!???
这一比吊遭的世界是不是有病啊!?
乔溪的内心再次被这离谱的世界观精神攻击,多年生理课知识摇摇欲坠。
最后那枚公鸡蛋还是被乔溪下了锅,早餐的时候做足了心理准备,鼓起勇气尝了一口。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和普通母鸡蛋一模一样,吃完也并没有原地变异。
乔溪“试毒”完毕,才放心的把蛋黄放进岑儿碗里,自暴自弃的说:“蛋黄必须吃完。”
反正管它公鸡母鸡,蛋黄最有营养不许反驳。
岑儿苦着脸不情不愿。他只爱鸡蛋外面白白的部分,每次吃到黄都要找各种借口逃避,可是没有一次成功。
小溪哥哥可凶了,会骂人。
吃了早饭,岑儿背着书包出门上学。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乔溪和舅舅护送,每天跟着福哥儿和其他几个小伙伴一起很安全,渐渐地沈夷光也放了心。
乔溪在他的书包里放好水果零食,亲自把他送到门口,不一会儿福哥儿跑了过来,老远就对他招手:“小乔哥哥!”
看着几个孩子有说有笑走开,乔溪伸了个懒腰,关门回来。
今天太热他不想出门,就在家睡一天好了。
沈夷光却和往常一样已经带好斗笠牵马出门,临行前嘱咐乔溪在家好好歇着,晚些时候给他带好东西回来。
“别乱花钱!”乔溪已经完全是居家过日子的人了,戳着沈三郎的腰训他:“咱们赚钱不容易,以后还要留着存起来给岑儿念书用!”
沈夷光笑着说好,一边趁机又偷亲一口。
他说到做到,这些日子无论打猎换来多少钱,全都如数交给乔溪,自己一分都不留。哪怕天气炎热,他路过街边只卖两文钱的绿豆汤也不舍得买一碗。
哪怕乔溪说了让他自己留点体己钱,沈夷光也不肯。他只愿将自己所有东西一股脑全给乔溪,还怕给的不够多。
沈夷光亲完赶紧翻身上马,在乔溪骂他之前跑远,准时赴约。
陈时说,最近他家少爷的日子很不好过。
天气炎热,人心难免也跟着躁动。赵昱的脾气越来越大,几乎到了看谁不顺眼就砍头的地步,宫里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不过少爷那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陈时低声道,“有大长公主在,他不敢。”
说起那位大长公主,年轻时也算一位颇有手段的巾帼英雌。她在京中很有名望,多年经营自然也有自己的势力,而且年少时曾抚育教养过先帝,无论手腕脾气教养学识几乎无出其右,连先帝见了她也要恭恭敬敬。
沈夷光小时常受这位长辈照拂,知道她表面严厉,其实内心温柔慈爱,对所有小辈都很爱护。而赵昱天生惧怕这位姑奶奶,所以陈时说她镇得住也没错。
“我们的动作要加快。”沈夷光低声说,“大长公主年事渐高,而赵昱早已羽翼丰满,他随时可能翻脸。”
他如今对赵昱不抱任何希望,就算是大长公主的威信也未必有用了。
在赵昱发疯前,他们必须布置好一切,准备拼死一战。
陈时点头,又说:“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联系上了孙副将。”
孙副将跟随沈夷光征战多年,对他的笔迹熟稔于心,一眼就看出这正是他们将军的字,知道他平安,一颗心总算放下来。
年前沈夷光被赵昱冠以“谋|反”的罪名通缉,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边境。当时那传旨太监趾高气昂的前来宣读圣旨,口口声声说神勇大将军叛国,扬言要把他的职务革去,可还不等话说完而被孙副将一怒之下就地斩杀,已经明着同朝廷那边撕破了脸。
如今边境十万大军不承认如今新帝的地位,不肯服从于他。而赵昱手中确实没有虎符,也没资格调动他们。但孙副将不是主帅,没有沈夷光主镇,他不能擅自行动,双方就这么僵持不下。
于是赵昱一怒之下断了粮草供给,试图逼他们就范。奈何孙副骨头硬认死理,干脆带着将士们开垦荒地种粮,以此勉强度日也不肯低头。
他们坚信赵昱才是谋逆的乱臣贼子,来日必被清算,所以无人愿意追随他。他们相信将军也一定会回来,带着他们将那叛臣斩杀,迎新君继位。
看完孙副将的回信,沈夷光默默无言。他与孙副将共事多年,真正出生入死的交情,绝不是赵昱威逼利诱能轻易撼动的。
兄弟们信任他,他也不会让他们失望。
“让他们随时准备。”沈夷光缓缓道,“咱们反|攻京城的日子不远了。”
时间一晃转眼过去半年多,沈夷光也该着手做些正事。
从陈时的肉铺出来,沈夷光在街上转了一圈,最后走进另一家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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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乔溪在家门口等到了归家的一大一小。
岑儿放下书包,自动自觉洗手回房写作业。
沈夷光一把拉着乔溪进屋,从怀里掏出个盒子递到他手里,说:“给你的。”
“我不是让你别乱花钱吗!?”乔溪不高兴了。
每次三郎去城里总给他带东西回来,吃穿用度什么都有,虽然有些乔溪确实很喜欢,可是又心疼花出去的钱,难免抱怨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