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温砚笙盛情相邀,她耐不住热情, 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一下。
温砚笙说的视线落在虞卿辞佯装勉强的漂亮脸蛋上,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 虞小姐信守承诺,我自然是很放心的。”
显然,虞卿辞在这方面的信用不太好。
虞卿辞没好气的去推温砚笙:“赶紧开门吧温砚笙,雪小了我就离开,绝不会在您面前多碍您一分眼。”
两人一起把几个行李箱搬进屋,屋内的地暖和空调同时被开启,温度升得很快,刚刚还冻得发抖的人,已经穿不住外套,打开其中一个行李箱,取出那台黑胶唱机,在沙发边寻了个位置放下。
“我第一回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位置少点什么,当时那瓶月季确实太艳丽了,跟你客厅的风格不太搭,这台唱机倒是挺合适,改天我去拍卖会看到更合适的,再拍下来替换。”虞卿辞挑了张唱片放上,悠扬的音乐声在屋内荡开。
温砚笙回头看一眼虞卿辞,笑了笑,把一条新浴巾扔抛过去,正好罩了虞卿辞满脸:“去洗个热水澡。”
虞卿辞也有这个打算,随手拆了浴巾上面的标签,走进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已是半小时后,从厨房的方向传来些许动静。
“嗯?”虞卿辞走过去,看到黑色的岩岛台旁,温砚笙正低着头淘米,袖子被往上折了一折,露出纤细的手腕,带碎钻的表盘折射出暖色灯火,比窗外的星空还要耀眼。
“……你要自己做饭?”虞卿辞跟温砚笙待在一块时,几乎都是叫的餐,偶尔温砚笙下一回厨,还是因为她搅黄永擎的谈判,向温砚笙讨要来的好处。
她拿出日历翻了翻,正好是小年夜,但之前几年都没有什么特殊的讲究,难不成温砚笙有?
虞卿辞好奇:“小年夜也要准备什么特殊菜式?”
“没什么特殊的。”温砚笙将米罐放入电饭煲,插上电源线,“外面下了大雪,餐送到也已经凉了,不如自己做。”
一旁的食材都是新鲜的,温砚笙看出虞卿辞的好奇,多解释了一句:“程歆来接机前,顺手采买过。”
虞卿辞在国外那些年,也学着自己做过饭,后来发现自己做的比外面那些更糟糕后,她就果断放弃了这个念头。
此刻她看着温砚笙在那忙摘菜,自己也不好意思空站着,去扒拉旁边的食材,戳戳那盒生排骨,滑软的触感让她避之不及,却还要装模作样的问一句:“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温砚笙切着蘑菇,没指望虞卿辞会处理生肉,在蔬菜里挑了个相对简单的,说:“剥一下笋。”
甚至还贴心的注意了虞卿辞的手,最近修剪得比较干净,不会伤到指甲。
“行。”虞卿辞翻找出四根笋,底部已经被菜场的老板清洗干净,她随意冲了冲水,然后问温砚笙,“这笋是用来炒吗?还是用来炖汤?你家里有没有火腿€€€€ ”
那个‘片’字还没出口,只听‘啪’一声,小半截笋随着笋衣一起被虞卿辞扔进垃圾桶垃圾桶。
然后虞卿辞又剥了两层,又一截笋肉被一齐带下来。温砚笙看她的目光当即就不一样了,露出就算面对难搞的甲方客户时,都未有过的疑惑。
“炖汤应该用不了太多笋,我们只取嫩尖比较合适吧。”虞卿辞的声音越来越低,之前怎么就没发现笋那么难剥。
“……嗯。”温砚笙重新洗了手,接过被残害到只剩半截的笋肉,提议说,“你去外面等吧。”
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三两下剥出一颗精致漂亮的笋肉,又拿起新的一根,在笋结底部拨开时压了点力,不至于像虞卿辞那样带出笋肉。
虞卿辞突然就理解了温砚笙眼中的那丝疑惑,好吧,她在这方面可能是得进修一下。
在两人吃饭的时候,外面的雪就停了。往楼下一望,花园的树干都披上了银装,有几只宠物犬被主人带着在一旁撒欢。
转头发现温砚笙正在看自己,虞卿辞笑道:“给我拿件你的厚外套吧,你的车也借我一辆,我不想去商业街找我那辆车了,好冷。”
温砚笙应了声,虞卿辞平静的看着温砚笙消失在转角。
其实虞卿辞不是没想过住在温砚笙家里,这种设想在某种意义上跟温砚笙本人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虞卿辞在权衡自己现下的生活。
跟温砚笙在一块时,除了亲密的事情偶有分歧,温砚笙从不拒绝她的要求,甚至算得上是贴心。
所以客观的审视一番,虞卿辞发现自己还挺喜欢跟温砚笙待在一块的。
但是以后呢?
她从那晚苏柠€€的电话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尤其是回到云城以后,除夕的到来免不得就会遇上一些平时没见过的亲戚,免不得又要提起哪家优秀的适龄青年。
虽然现在这个年纪不至于结婚,但也是早晚的事。
虞卿辞自从明确自己性取向以后,就对男人起不了什么兴趣,最多的也只能是欣赏性的评鉴几句。
还没回家,虞卿辞就有些烦躁了,甚至开始羡慕起温砚笙。
上回去温家时,可没人敢对温砚笙的婚事指手画脚,上到亲爷爷,下到表得不能再表的堂叔,全被温砚笙当成了空气。
温砚笙不受制于亲情,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打拼来的。虞卿辞扪心自问,她并没有温砚笙的那份底气。
“发什么愣?”温砚笙重回客厅时,自己也换了件冬装外套。
虞卿辞接过衣服穿上,催着她:“没什么,在想我今晚要不要编个理由留下来。你要是再不送我走,我可就真睡这儿了。”
到停车场后,见温砚笙并没有没有要把车钥匙给自己,虞卿辞敏锐的问:“你要送我过去?”
“嗯。”温砚笙没有多解释,拉开驾驶室的车门,“上车。”
从星水湾到虞家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雪天路滑,温砚笙特意挑了辆地盘更稳的迈巴赫。道路上已经有几辆运气不好抛锚的,温砚笙在这时给了解释:“两个人安全一些,出点事也好照应。”
外头的光线被雪地重重反光后,清清冽冽洒在温砚笙的脸颊,落下一道极为浅淡的颜色。
虞卿辞摇头晃脑:“等会儿你一个人回来,岂不是也很危险?”
温砚笙指了下旁边的铲雪车:“等会儿雪就被清扫干净了。”
路上的车开得都慢,半小时后还没开到一半的路程。昨晚闹得晚,今天又坐了三小时的飞机,体力有些消耗过度,饶是虞卿辞想强撑着,也有点蔫了。
虞卿辞庆幸不是自己一个人开车回来的,车内的空调吹得人昏昏欲睡,她索性关了空调,侧头看了眼安安静静开车的温砚笙,问:“需要我陪你聊天吗?”
温砚笙听出她语气中的懒倦,趁着红绿灯停车的间隙,问:“困了?”
虞卿辞并不承认:“就是觉得空调有些闷。”
温砚笙若有所思,却也没说什么。虞卿辞打定主意就绝不会睡过去,索性打开手机刷她之前看中的那辆车。
刚好她有加那个品牌销售高管的微信,进去那人朋友圈翻了翻,却见到高管在两天前发了条这辆车已经被拍出去的动态。
虞卿辞不信邪,私聊了那个高管,高管表示不方便透露购车人的姓名,若是有缘分,虞卿辞到时候就能在路上看到。
虞卿辞意兴阑珊的回了个【哦】,又问:【所以买车的是华国人?是不是五十左右,姓虞?】
高管:【不是。】
虞卿辞:【那是不是姓卿的一位女士?】
高管:【也不是。】
虞卿辞不死心:【限定版的应该不止这么一辆吧?再不济,把公售版的改装成限定配件行吗?】
高管:【外型可以改变,可是内里发动机都是独一份设计打造的。】
虞卿辞释然了,她还不至于去买个空壳子装原版。
她之前给美国那边投资的游戏已经进入公测,再过一个月,资金就能回笼不少,算上她手里的现金,也勉强能买下那台车。
可惜有人捷足先登。
想想真是气人,之前几回出限定款,购车车主巴不得被公开自己的身份,营销似的让全世界知道就他有钱。这回倒好,来了个这么低调的。
心中烦闷,虞卿辞就来回切换车内的歌单,好好的音乐愣是被她放出噪音感。
在虞卿辞又一次按动‘下一首’时,温砚笙的手覆上来,按住了作乱的指尖:“行行好吧虞小姐,都快被你按出火星子了。”
虞卿辞讪讪收手,打开手机找补:“那我连个蓝牙选。”
将近两个小时后,车终于开到了虞家别墅,即使位于市中心,这片别墅区也很安静,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除了路灯,其他灯火寥寥。
但温教授在某些时候也有预判失败的时候。这场雪并没有她们出门时几近停下的趋势,反而在这两个小时里越下越大,恍若漫天鹅毛飘散。
虞卿辞按了第一道大门锁的遥控,提议道:“再开进去一段,带着行李不好走路。”
温砚笙不疑有他,又往前开了段距离,直接停在别墅门口。
虞卿辞这才满意,等温砚笙帮她一起把行李搬下来后,邀请道:“我爸不在家,雪那么大,今晚留在这儿吧。”
这路况开车确实有些麻烦,温砚笙问:“有客房吗?”
“阿姨们都睡了。”虞卿辞也想给温砚笙找个客房,但没打扫过的房间,就算看着没什么灰尘,她也不想将就温砚笙。
见温砚笙还要犹豫,虞卿辞直接把人推进了卫生间,几分钟后,她翻了套睡衣出来,去敲卫生间的门。
浴室即使做了干湿分离,还是能感受到一阵扑面而来的水汽。透过模糊的玻璃面,看到温砚笙低头抹沐浴液的动作。
柔韧的腰身下折,长发散落下去,背脊的线条起伏明显,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格外勾人。
虞卿辞握着门把手的手一紧,就要退出去。这时温砚笙似有所感,直起身望过来,隔着模糊不清的玻璃面,虞卿辞像是被那道目光钉在了原地,再也迈不动脚了。
“虞卿辞?”声音从水汽的那端传来。
“……嗯。”尽管看过更为直接的,虞卿辞还是觉得眼前的一幕过于刺激感官。她侧了半个身子,转过去说,“我来给你送睡衣,就放在这儿。”
“过来。”玻璃的另一面,温砚笙用毛巾擦着脸,映出模糊的轮廓。
虞卿辞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接背过身往外走。
身后又传来温砚笙的声音:“我肩上的伤口好像有点发炎,我看不到后面,你过来帮我看看。”
这一回,温砚笙关了花洒,声音清晰可辩。
虞卿辞走上前,进了淋浴间。
热气瞬间袭了她全身,还带着她惯常使用的沐浴液的香味。
温砚笙半靠着墙没动,拨开长发指了指那块皮肤。冲过澡的身上已经染上了薄红,肩膀那块的伤口颜色尤为深,仔细看还能发现渗出的血丝。
虞卿辞昨晚才检查过,明明那时候没那么严重。
“可能是高空反应,又淋了雪,导致有点发炎。”温砚笙的全身完全是放松下的状态,平静的叙述着原因,“头发上还有些没冲开的泡沫,你帮我处理一下吧。”
虞卿辞换了小花洒,仔细地帮她把头发冲洗干净,然后是肩膀,再到腰、腿,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但她的动作又十分克制,似乎真的只是要帮温砚笙的忙。
只是指腹摩擦过的地方,即使隔着一层厚厚的毛巾,也仿佛是在点火,无论是她还是温砚笙,都难以避免。
温砚笙垂眸看着虞卿辞的动作,伸手捏了捏虞卿辞泛红的耳,说:“麻烦你了。”
如果忽略她浑身上下对虞卿辞的坦诚相待的话,这话听起来会极为诚恳。
“没事。”虞卿辞狠狠闭了下眼,嗓子眼十分干,像是说不出话。
那些已经漫上来的反应,总归只要洗一洗就能压下去了。
温砚笙并没有勉强,在虞卿辞继续冲洗了将近三分钟后,主动说:“可以了。”
虞卿辞也确实快到极限了。她关了花洒,替温砚笙擦干头发,尽量不让水溅到温砚笙的肩膀,也尽量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往下瞟。
温砚笙走出卫生间的那一刻,虞卿辞脸上的镇定从容瞬间破裂,她重新站到花洒下,用着同一款的沐浴液,脑中刚刚那些摄入眼中的片段回映。
淋浴间里的温度持续攀升,她咬着唇闭上眼,探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