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日里就懒洋洋的,上车后能不动就不动,家里原本喜欢的车也都落了灰。
伦敦的雨季反复无常,忽然又下了雨。
等红绿灯时,虞卿辞看着前方来回刮动的雨刮器,轻舒出一口气:“还好你出来得早,再晚点恐怕我们得在游轮上借宿一晚了。”
温砚笙听着雨声神态放松,反而有些享受:“阿辞。”
虞卿辞侧了下头,把空着的右手搭到温砚笙手上。温砚笙握着她的手,指腹从虞卿辞无名指的骨节处轻轻摩挲,然后抚上掌心,扣住了她的手。
虞卿辞有点意外,却又觉得这样粘人的温砚笙很是难得。在信号灯跳转时,提醒她:“温砚笙,绿灯了。”
温砚笙放开虞卿辞的手:“你好好开车吧。”
虞卿辞将右手重新搭在方向盘上,在这个的雨夜里,皮肤上潮湿的空气仿佛是一种信号,诱得人躁动。
之后一路无话,保镖们一路将她们送到了酒店房门口,并表示接下来几天也将提供安保服务,直到她们回国,想必是诺曼先生的贴心安排。
房门关上后,还来不及开灯,两人便相拥在一起,一边接吻,一边解着外套,装着蓝宝石戒指的包包也被无情的丢弃在地毯上。
相拥着跌进床铺时,虞卿辞翻到了温砚笙的上方,垂曳下来的长发轻轻扫过温砚笙的眉眼:“温砚笙。”
“嗯?”温砚笙抱着她的腰,一双手不疾不徐的轻柔着。
“还没跟你说上一句恭喜。”虞卿辞看着温砚笙的眼神格外的诚挚热切,“恭喜温总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温砚笙低声笑,压下她的后脑勺,亲吻覆上去:“谢谢我的阿辞。”
“所以今晚,我就是你的奖励。”
无阻隔相贴的感觉依旧很刺激,温砚笙只是在她肩头落了个吻,从温砚笙身上传导而来的体温让虞卿辞止不住的发着颤。一双腿缠在温砚笙的身上,几乎要勾不住,几次松滑下来,又被重新抱紧。
窗外的雨倾盆,扰得人愈发心神不宁,连带着潮湿感席卷了整个房间。
虞卿辞最后松开咬着枕头的牙时,舍不得对温砚笙发火,只能迁怒天气:“我好讨厌伦敦的雨季。”
温砚笙在她额边落下一吻:“云城的雨季已经过去,等回家就好了。”
‘回家’总是被赋予特殊的意义,尤其在异国他乡的雨夜,思绪丛生,憧憬之余难免有些伤怀。虞卿辞微不可察的抿了下嘴,转回身往温砚笙怀里钻。
温砚笙颇为好笑地搂住她:“怎么了,还想再来一次?”
“不要不要,我明天还得去见你那位学姐呢。”虞卿辞摇着脑袋,却还是抱着温砚笙不肯松手,“今晚就这么睡。”
“你明早可别埋怨胳膊酸。”
虞卿辞娇气得很,这么压着手睡一晚上,第二天肯定要抱怨。
“我哪有。”虞卿辞心道她追女人追出国那么久,回去后,没准都要被她爸打断腿了,胳膊酸一酸算什么。
反正她现在也考虑不了其他的,只能自私的选择当下。
第二天中午,博鑫有关永擎项目的几位主负责人的飞机落了地,他们跟虞卿辞汇合后,一同去见了Elena。
CBS的体量虽大,可虞卿辞也不准备把上市承销全压宝在一家公司。Elena很有远见,在虞卿辞委婉地提出这一点时欣然接受。
AIGC本就是尚未成熟的信息领域,CBS也不愿意承担承销商那一块的全部风险。好在Elena对这一项目确实很感兴趣,接下来的三天,Elena带着虞卿辞等人穿梭在几个大城市进行投资路演,对市场的反馈度也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反馈的结果并不是很理想,但也在虞卿辞的预料之中。永擎想要上市简单,可上市的规模和要达到的高度,却要花去大量的人力和金钱。
虞卿辞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温砚笙也早出晚归,两人一天下来几乎说不上几句话,就在疲倦中相拥而眠。
“别看利与基金的规模大、负责人热情好说话,他们的合同条例容易设陷阱,你到时候得谨慎些。”
在一次饭局后,Elena走出酒店大堂,提醒了虞卿辞一句。
虞卿辞愣怔一瞬,一瞬间以为自己听不懂英语了。
Elena转头看她这样忍不住想笑,她也调查过虞卿辞的背景,养尊处优长大的大小姐这几日在各种应酬中打转,面对那些豺狼般的投资者不怯场,每一场路演都是亲力亲为,就算是CBS里出色的同龄人都做不到,很是难得。
反应几秒后,虞卿辞笑了:“好,我会注意的。”
Elena抬起手看了眼手表,提议道:“刚刚看你在饭桌上光顾着喝酒,我带你去吃点其他的吧。”
虞卿辞莫名,就连身后博鑫的几位经理人也不明所以。虞卿辞说得很直接:“虽然你是温砚笙的学姐,但你若是想要私下跟我套近乎以谋求更多的配额,恐怕就要让你失望了。”
Elena脸上笑容不变,有着岁月养成的从容与镇定:“我可没有在休息时还要谈工作的习惯,只是刚刚我也没吃饱,想找你搭个伴。”
虞卿辞耸了下肩,拒绝道:“算了吧,你们英国的东西吃来吃去也就那几样,不如下回你去华国,我定然做东让你尽兴。”
Elena伸出手指头,笑着指了虞卿辞两下:“小朋友,你小小年纪怎么也跟温学那一套框人的话?当初我邀请她约会时,她手里正好有个需要我帮忙的项目,也是这么拐弯抹角的让我同意,我可怕了你们了。”
虞卿辞转身同助理吩咐了一句,博鑫同行的经理人先去了停车场。人走后,虞卿辞讪道:“你们怎么都叫我小朋友,我好像也没比你们小几岁吧?”
“我可比温还要大上三岁,你被我叫一声也不亏。”Elena笑着提醒她,“还有啊,我虽然喜欢温,但我们俩之间一直都是你女朋友在拒绝我,你也不用对我这么好奇。”
虞卿辞:……
被情敌发现打量的意图,有点尴尬。
她轻咳一声,扬起下巴:“谁说我观察你就是因为温砚笙?你长的好看工作能力也强,我欣赏你,也想跟你交个朋友不可以吗?”
“行啊,我也喜欢。”Elena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所以你能跟我去吃饭了吗?”
“啊?”虞卿辞没想到兜了一圈,又绕了回来。
Elena解释道:“既然我们误会解除了,应该就是可以一起吃饭的关系吧?这几天工作都很忙,所以也没私下跟你联系过,正好趁现在熟悉感情。”
虞卿辞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僵硬。什么吃饭、没时间联系,几天的相处就改变态度,她被这么多人搭讪过,又不是傻的。
要说Elena的条件确实很不错,除了比温砚笙花心一些、长得比温砚笙差一些、沟通比温砚笙更费劲一些……总之哪里都比温砚笙差上那么一丁点外,都挺好。
若是以前读书的时候,她也不介意跟Elena相处段时间,现在就算了,她一双眼睛只看得到温砚笙,别人在她面前统一都是‘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婉拒Elena后,虞卿辞回了酒店,温砚笙刚洗完澡,站在洗漱台前吹头发。卫生间里的光线偏暖调,温砚笙正勾起一缕长发,在指缝间吹着风。
虞卿辞的眼睫缓慢动了动,目光描摹上温砚笙的脸,未戴眼镜的眉眼显得更为深邃,又被头顶投下的暖光中和了那一点攻击性。虞卿辞目不转睛的看了片刻,直到温砚笙的目光落过来:“看什么?”
虞卿辞走过去,从背后搂住温砚笙的腰,看向镜中的她们,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一点相似点:“我在云威的酒宴见到你的时候,就找过你跟我的相似之处,后来事实也证明你确实不是我爸的私生女。”
“原来当初你还真的怀疑过?”温砚笙一边说一边笑。
虞卿辞被她笑得有些难为情:“谁让我爸突然搞这么大阵仗,我总得怀疑怀疑吧?”
“所以你现在又看出什么来了?”温砚笙反手薅了一下虞卿辞的头毛。
虞卿辞将下巴搁在温砚笙肩头:“看出来我们确实没什么共同点,看出来这世上最喜欢你的只有我一个。”
温砚笙闻言笑得更厉害:“你今天出门后受什么刺激了?Elena又惹你不高兴了?”
前几天倒也不是Elena惹虞卿辞不高兴,毕竟情敌嘛,Elena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那里,也能碍虞卿辞的眼。
虞卿辞闷闷道:“她好像看上我了。”
像是担心温砚笙不相信,虞卿辞又补了两句:“她非要单独跟我吃饭,还跟我说之前因为工作忙才没跟我好好联系。”
温砚笙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安静的点了下头。虞卿辞打量着她,不满温砚笙这个反应:“喂,你是不是不信啊?那我明天就跟她约会去了啊。”
温砚笙转过身,跟虞卿辞面对面:“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学姐她确实……爱好广泛,所以当初也没有特地跟你介绍她的私生活。”
虞卿辞‘噗嗤’一声笑起来:“花心就花心呗,怎么能用爱好广泛来形容的啊,温砚笙,你学姐敢撬你墙角,你自己也有一半责任。”
温砚笙皱起了眉,虞卿辞眼珠子一转,忽然就来了兴趣:“其实也不仅仅是我刚刚说的。你学姐今天对我说话时难得温柔,标准的伦敦腔,听起来真的很悦耳,而且她长得也不错,年纪轻轻就做到大投行MD的位置,很让人心动。”
温砚笙没有出声,就这么看着虞卿辞,大约有半分钟的时间,逐渐的,虞卿辞嘴角的笑意先凝固起来,甚至有往外面躲的冲动。
“除了工作上的事,离她远点。”温砚笙终于开口。
虞卿辞:“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应该都要国内外两头跑,会跟她时常碰面。”
温砚笙的声音沉下:“离她远点。”
这次没有了前提条件,显得更为严肃、更为强硬。
虞卿辞几乎条件性反射,没用上半秒就怂了:“噢。”
听到她的回答后,温砚笙脸上的表情缓和,将人抱进怀里:“你乖一点。”
声音直侵耳畔,虞卿辞躲了躲:“你先松开,我要洗澡。”
温砚笙看着酒后连脖子根都泛粉的虞卿辞,眼神暗了一下:“嗯,洗去吧。”
虞卿辞往淋浴室的方向走了几步,回头发现温砚笙还站在那里,迟疑道:“温砚笙,你该不会要在这里看我洗吧?”
温砚笙:“玻璃是磨砂的。”
简而言之,就算她在这里,她也看不见。
但同样也承认了,她不打算走。
温砚笙从外面看不清里面,虞卿辞从里面却能清楚的看到外面啊,这是什么羞耻的play?
平时就算跟温砚笙一块洗澡,虞卿辞都不带犹豫一下的,可这种当着人面洗的事情,她脸皮再厚也干不出来。
虞卿辞指尖搭在淋浴室的玻璃门上看了温砚笙几秒,仿佛想到什么,忽又笑了声:“温砚笙,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温砚笙:“有吗?”
“难道不是吗?”虞卿辞越说越觉得合理,“她明明是你的学姐,还没做什么呢,你就连我洗澡都要看着我了,明天开始是不是还要跟我一块去见她?”
温砚笙还真把这个提议认真思索了:“明天不行,明天我有事。”
虞卿辞:“……所以之后就可以了?”
温砚笙:“再过两天就回国了。”
你还真这么想的?
虞卿辞大开眼界。
有的人,别看平时一年四季西装套装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吃起醋来就跟老房子着火没什么两样。
虞卿辞甚至觉得,今天她要是真跟Elena去吃了饭,也许她就要被温砚笙锁在房间里了。
各种奇怪的play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虞卿辞的脸越来越红:“温砚笙,你变态吧。”
温砚笙朝着虞卿辞的方向凑近,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柔而清晰:“真不想洗澡了啊?”
虞卿辞:……
虞卿辞捂着自己的领口,把温砚笙推开,满脸爆红:“要洗要洗,你挨着我关门了!”
周六一早,有关明嘉掌权人飞机失事、明嘉即将破产清算的传言,终于在有关部门暧昧的态度中不攻自破。
云城两会在即,有关部门放出不少要正式建设高铁新区的计划,并以五年为期,将在运城打造一座连通东南各地区重要交通枢纽的高铁站。与此同时,高铁新区的城市规划也将着重发展文旅产业,其中最让人怀疑的,是作为高铁新区文旅风向标的嘉年华乐园,传闻将由明嘉来打造。
这些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很多为了两会而找门路探查的企业家,虽然摸不到最核心最完整的城市规划,但也都打听到了这件事。
与其说是他们探查的,不如说是故意在这个节骨眼上,为明嘉争取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