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延辞眸光渐冷。
“今去不风山的人很多?”
周二:“皇城内有传不风山有七彩霞光隐现,慕名而去者众,消息来源无可查。”
盛延辞:“看到霞光了?”
“没有。”杨一回:“不少人在山顶吹了半天风,什么都没等到。”
盛延辞沉默半晌,让周二回去继续保护宿幼枝:“闲杂人等不准靠近。”
“是。”周二应声离开。
杨一迟疑了下,道:“殿下是怀疑有人想害阿又姑娘?”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阿又姑娘无辜,但殿下曾经得罪的人却不少,以往应对不了他,便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刘公子没什么杀伤力,可让阿又姑娘态度冷下,也够要了老命了。
盛延辞没说是否,问询调查结果。
刘公子虽是太傅之孙,但做了这样的事,送回去前审问些也是应当的。
何况对方不是嘴硬之人,也吃不得苦,开始还呐呐不肯言,遭了罪便交代了。
只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据刘公子所言,他也是为了霞光传言赶往不风山,却在拜佛时见到阿又姑娘,鬼使神差地躲到了佛像后面,见她面貌后心生不忿,没忍住站了出来。
他除了言语几句,也做不出旁的事来。
不过……
杨一观察主子脸色:“刘公子说……阿又姑娘当时在等人。”
那太奇怪了,阿又姑娘根本不知道殿下会赶过去,会在等谁?
杨一本不相信,但刘公子言之凿凿,还称阿又姑娘很期待的样子,这话可要怎么跟殿下讲才好。
只他也不敢隐瞒。
“期待?”
盛延辞抬眸,淡淡扫过来,杨一却觉遍体生寒,弯膝跪地:“仅是刘公子一家之言。”
然曾作为殿下伴读,他们对刘公子都很了解,他编不出这样的瞎话。
第10章
盛延辞未多言,让他加强王府戒备,自己妥帖收好半幅经书,随之去了后院。
宿幼枝回府后便待在屋中,晚膳又是搬进去的,他原要进去陪同,岂想阿又一听连晚膳都不要用了。
盛延辞又急又委屈,却只能作罢。
在窗外看了许久,夜深,小王爷如往常般轻巧跃上屋顶,在正对里间闺阁的位置坐下,听着那轻微的呼吸声,心便软成一团。
总想离她近一些。
再近一些。
能时时刻刻看着她该多好。
“姑娘。”
屋内,是雪巧在说话:“这是安神静气的锦囊,受了惊一定要戴的。”
宿幼枝看着那花团锦簇的东西,拒绝。
雪巧却难得坚持,宿幼枝被她哀求的眼神看着,最后还是妥协了。
将锦囊压在枕下,雪巧知道姑娘就寝不要人伺候,行礼退下,独留宿幼枝一个人烦恼。
麻烦了呀。
盛延辞突然开始搂搂抱抱,不得早晚发现他身份。
对方还那么厌恶男相好,知道真相的后果怕是比预料中的还惨。
他觉得那刘公子就很好。
怎么被小王爷厌弃的旧人不是他!
不行,得在逃走前想个办法让盛延辞主动远离,还不能有生命危险。
抬头看了眼屋顶,宿幼枝嘴角抽了抽,走到一边推开窗,对守在外面的周二招手。
周二在不远处站下:“姑娘有何吩咐?”
宿幼枝道:“去抬把梯子来。”
周二一向办事利落,此时却顿了顿:“……姑娘有什么危险事不如让属下去做。”
“今晚天儿好,我要去屋顶看星星。”宿幼枝微笑:“周侍卫动作可否快些。”
正在看星星的小王爷:“……”
不知道阿又突然哪来的兴致,盛延辞慌中惊坐起,可不敢让她看见自己,轻手轻脚地转移,却忙乱地碰到瓦,“磕哒”一声。
“什么动静?”宿幼枝抬头:“王府里还有野猫吗。”
周二不敢吱声。
宿幼枝却点他:“去,捉了它。”
周二迟疑着没动。
宿幼枝睁大眼睛看他:“作为殿下身边近卫,周侍卫不会连只猫儿都捉不到吧?”
“……”好一会儿,周二憋出一句:“姑娘,是鸟。”
宿幼枝眼皮都没掀一下:“哦,原来周侍卫不会捉鸟。”
周二无话可说。
哼。
梯子抬来,宿幼枝也不要去看星星了,当着对方的面扣上窗户,周二这才看向躲在树后的主子。
盛延辞眼巴巴地瞅着阖上的窗扇,又瞧了瞧立在一旁的梯子,束的马尾都耸拉下来,像被遗弃的野犬。
他还在看着,那窗扇突然毫无预兆地被打开,再要躲已然来不及,盛延辞僵住,心里又有点点欢欣,嘴角弯起正要与阿又说说话,窗内的人瞥了他一眼又给阖上了。
“……”盛延辞委屈极了。
周二和雪巧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阿又姑娘与殿下闹别扭的样子真吓人呀!
一番折腾的效果显著,晚间小王爷终于没再留屋顶,宿幼枝安心地睡了个好觉,却醒来后就听到一则炸裂消息。
“你说什么?”
宿幼枝看向雪巧。
雪巧一边给他梳发一边道:“太傅幼孙在府门前被夫人划花了脸。”
她也不好大声说。
那不就是昨日对他发癫的白面公子么。
“夫人?”
宿幼枝一想,太傅幼孙年长小王爷几岁,也应当成亲了。
只是成了亲还这般作妖,那破了相真是……活该。
太傅幼孙媳出自武将之家,不知从哪得了只言片语,将夫君揍了一顿后正在闹和离。
因是在太傅府门口发生的事,不少人都看到了,可算丢了太傅大人的老脸,转头便向圣上请辞,称训教无方,要告老还乡。
宿幼枝面色诡异:“大家都知道了他……跟殿下?”
“殿下怎会跟那种人有牵连。”雪巧懂他的意思,解释道:“是刘公子养在外面的小倌闹到了他夫人面前。”
噫……
瞧着白白净净的人,玩得可真花。
打理妥当,宿幼枝去用早膳,还在想怎么避过盛延辞,王府先来了客人。
一大早的可是稀奇。
赵希和期期艾艾地蹭上了桌,打量过表兄脸色,见他虽冷着脸却没说什么,胆气大了些,追着宿幼枝唤:“阿嫂。”
宿幼枝差点扭断了筷子。
这茬倒是被他忘了,他内心扭曲,臭小子,吃饭就算了,话可不能乱说。
也许是宿幼枝的冷漠太过明显,小郡王感受到了,很有些失落地坐回去。
没一会儿,喻呈凛也来了。
“你这儿倒是热闹。”
喻世子见过盛延辞,又转向宿幼枝:“阿又姑娘最近受惊不少,喻某找了些好东西与你去去晦气,待会儿让人送过去。”
每天担惊受怕的宿幼枝心想怕是没什么用,最大的惊吓就坐在他旁边呢。
“刘太傅的请辞折子圣上允了,这些日子便会离开,走得蛮急。”
喻呈凛说的时候没有避开宿幼枝,像是在闲聊。
刘太傅年纪已经很大了,原也不太接触朝中事,圣上尊重他,给了他体面,三请三驳才勉强准允。
刘家还有子弟在朝为官,但作为事主的刘公子势必要跟祖父一起返乡,路途遥远,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再见面。
盛延辞没什么反应,赵希和闷头干饭,冷不丁道:“就是他倾慕表兄?”
盛延辞脸一黑,将馒头塞他嘴里:“吃你的饭。”
随后忐忑地瞄了宿幼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