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许多起了歹意的匪贼盯上这里,将过往旅人当成填饱荷包的肥羊。
眼见贸易之路受阻,还是太子的今上请命前往寒骨关清匪,所有劫掠百姓之徒都严惩不贷,用极强的威势硬生生吓退了那些亡命徒。
所以哪怕大家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它辉煌它富有,也无人敢动。
等到圣上返回皇城,层层枷锁下,寒骨关的守备一如既往地牢不可破。
有如此后盾,商人们没了顾忌,对寒骨关是趋之若鹜,走通了周遭贸易的各个路道,为大启成为强盛之国添了好大一笔力。
天晓得盛延辞偷偷摸摸地跑这来干嘛。
宿幼枝没去过寒骨关,却也听说过盛况,在这个以财力著称的地界,落在地上的石头都要小心是不是价值连城。
已经走到这了,再退缩宿幼枝都要瞧不起自己,咬着牙,任由王府马车行到了寒骨关外。
王府马车在皇城也是少见的奢靡,但去除了那些地位标志,落到寒骨关反而平平无奇起来。
光是城门外,宿幼枝就见到好几辆镶满宝石和翡翠的马车,连拉车的马都穿金戴银……
怪不得有句俗话说:宁做寒骨一兽宠,不为旧舍念书人。
但这话太俗气,极为读书人不齿,不太能拿到明面上说。
甚至有一阵引得不少高雅之士痛斥寒骨关污浊不堪,尽狗苟蝇营之辈。
点石成金,落地为玉。
冷漠是真冷漠,繁华也是真繁华。
普通人往这里来,一夜暴富有,荡尽家财有,宿幼枝就听雪巧讲了不少故事,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那个一朝买尽十九州的少年。
寒骨关从南到北、从西到东,分划一百三十八州市,是有钱都难买到的地界。
不过那是现在,在寒骨关落魄时,看好它并将其掌至手中,起死回生之后就是一飞冲天。
暴富也难以形容的发达。
宿幼枝问:“那人如今该是寒骨关的上上者?”
“姑娘。”雪巧回:“都是听来的故事,可当不得真。”
说话间,排出老长的队伍前进了些。
前方寒骨关的城门高耸壮阔,大概太富有,上面刻的字都裹着金边,日光一照,金灿灿的。
宿幼枝也是没敢直视,太晃眼。
周二原本觉得排队太慢,要出示令牌过行,被他阻止。
到时候旁人都知道他们身份特殊,还怎么低调行事。
就算盛延辞不怕暴露行踪,他也不想让人知晓自己追到寒骨关来,那也太羞耻了叭!
“这未免委屈了姑娘。”
周二还想继续劝。
宿幼枝虚眼看他:“周侍卫自行安排便是,反正我的话也没得用。”
“……”
周二还能怎么办,只能奉上殿下的信后退下去。
信信信。
又写信!
他小王爷出个门就不能把精力放在别处?
宿幼枝忿忿又熟练的拆开。
为了计划通,哪怕不忍直视,他也有将盛延辞的书信都看过。
来瞧瞧今天能有什么新花样。
临王殿下也是个奇人。
奇奇怪怪的话不说,日常居然也要事无巨细地写与他,比如昨儿吃了道不错的新菜,想和阿又共享,或者看到美丽的衣裙,也要带给阿又……阿又宿幼枝实在高兴不起来。
又如这次,盛延辞早间出了门……
嗯?
出门??
宿幼枝倒回去细看,见盛延辞说的应当是离开了寒骨关,虽不知是何缘故,但确实不在这里。
好消息吧这算是。
宿幼枝迟疑了下。
既然盛延辞不在寒骨关,他给这磨磨蹭蹭似乎也没了意义。
可若对方只是短暂离开,很快便回来了怎么办?
几日不见,宿幼枝突然起了些畏怯心理。
想来是谢二出的主意太过格,让他始终没想好如何面对盛延辞。
宿幼枝看信时,忽听外面嘈杂起来,所有队伍被迫后撤。
雪巧凑近窗边道:“姑娘,那边是寒骨关的某个商主。”
商主,寒骨关商人自发组成的商会话事人之一,能任职的基本上都是本地豪富,连官差见到他们都客客气气的。
年年的守备加强少不了他们支持。
宿幼枝听了便罢。
少卿,有穿着富贵之人寻过来,与周侍卫交谈几句,话没说两句突然拂袖而去,瞧着很是气愤。
宿幼枝正纳闷周二与这里有什么牵扯,就听他来禀报,那人的主子相中雪巧,想买过去添置后宅。
“!”
宿幼枝面无表情:“让他滚。”
人早已经走了,然而轮到他们进城的时候却被拦住。
那守备打量过不同于寒骨关样式的马车,要车里的人都出来接受盘查。
雪巧上了马车,她细心,闻言道:“前面外地的队伍可没这茬,姑娘,他们行为有异。”
她还不知方才的事,但过去没多久,宿幼枝可是清楚的,那人来自商主的队伍,这般特殊的身份,交代几句就能让寻常人很难过。
更何况是外乡人。
宿幼枝还没怎么,一向严肃凛然的王府侍卫先气坏了。
在皇城都称王称霸的临王府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不讲理到他们头上,活腻歪了。
周二都道:“姑娘,可要将那商人带来?”
第26章
宿幼枝知道机会来了。
他作天作地的机会。
按照谢二的说法, 所有不让盛延辞高兴的事都要搞,如此才能加快对方对他的厌恶。
低调归低调。
该惹事的时候也不能退缩。
何况这是对方先来招惹他们的,不可能轻易善了。
宿幼枝道:“带那人过来。”
他指隐藏于人群里的某个鬼祟身影。
临王府侍卫眼利, 没多问便找准了目标, 将想要偷偷溜掉的人影提到了马车面前。
那人面容普通, 外面罩着粗布麻衣, 里衬却是丝绸锦缎, 伪装的手段拙劣又敷衍, 是那商主留下做眼的。
“你们是什么人, 当着守备的面也敢行凶,定是不法之徒!”
那人牙尖嘴利,就要扣个大帽子给他们。
宿幼枝不理, 雪巧道:“去告诉你们主子,别尽耍些小儿的把戏,如此上不得台面。”
城外等待的人们警惕地瞧着热闹,守备见状喝道:“寒骨关外何人敢闹事!”
那仆从有人撑腰, 没将雪巧的话当回事, 就要反唇相讥, 却在起身时麻衣麻裤尽数崩开,断面平滑光洁,是为利器所划。
可他却没发现是谁什么时候动的手。
若不是对着衣衫,而是冲着命脉,不一定有人救得了他。
仆从脸色一变,将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看了眼毫无动静的马车, 推开人急匆匆跑了。
守备不管这些,还要宿幼枝出来盘查, 待看到周二拿出的一个牌子,态度立马转变,打哈哈道:“原来是贵人族眷,失礼失礼。”
他让开路,王府马车顺利进了城门。
宿幼枝看过那牌子,与临王府无关,在寒骨关却似很好用。
待他们走远,身后守备还在目视。
这种等级的通行证很厉害的样子,宿幼枝拿不准那商主还会不会再找过来,让周二去调查了下对方底细。
寒骨关内又是不同于皇城的繁华,商贩与奇珍异宝众多,不过宿幼枝没什么心思瞧,马车“哒哒”来到一栋不起眼却干净敞亮的宅院前。
一路舟车劳顿,哪怕众人面上没有表现出疲乏,简单收拾过,宿幼枝还是让他们尽去歇息,雪巧也没留下。
他则坐在桌前看周二送来的商主相关。
这些东西应当不好查。
作为维系寒骨关经济命脉的大商人,会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朝廷庇护,只要不是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或生意崩盘,也难撬动。
如途中相中位姑娘的小打小闹,不可能有任何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