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他不自在、盛延辞更不舒坦的想法, 宿幼枝坐得很稳。
反正这个世界都疯了。
慌什么。
宿幼枝看画本看得开心,等盛延辞和喻呈凛忙完,看向窗外才发现天色已暗淡下。
喻世子起身,一副还有事要做的架势,宿幼枝看向盛延辞,盛延辞摇头,偷偷摸摸的样子,气音道:“我陪着阿又。”
宿幼枝心满意足,跨出门槛,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心情都是美美的。
喻呈凛往外去,与盛延辞擦身而过时顿住,挑眉道:“保持距离,嗯?”
盛延辞心虚地不看他的眼,抿唇道:“我……做不得。”
要他远离阿又,看着阿又难过的模样,他不行的,他做不到。
喻呈凛瞟了眼门外宿幼枝的背影,未再多言,很快出了府。
满院的主子又只剩下盛延辞与他两个。
宿幼枝想着明日还有大事要做,便没再闹他。
放过他一晚上好了。
但盛延辞很懂事,自觉回来了主院,又躺在了屏风另一边的床架上。
宿幼枝扭头,其实瞧不见人,但能够明确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呼吸都有了节奏,渐渐共频。
“阿又。”盛延辞蓦地道:“要睡了。”
宿幼枝阖眼,要假作入眠,但没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殿下也未安歇。”
盛延辞翻过身,看着阿又的方向,迟疑道:“阿又……可要听故事?”
“?”
你哪来那么多的故事。
才看了不少画本的宿幼枝当下满脑子的故事。
但……
“殿下要讲什么?”
盛延辞:“阿又可有想听的?”
什么故事都成。
爱听,想听。
宿幼枝倏忽想起商会的恼人操作,道:“既商主惦记众书生,国子监是天下才子汇聚之地,不若讲些殿下学院趣事。”
盛延辞低声道好。
“我幼时跟随父兄学习,十岁余才进入国子监,与学子们……不熟稔,实也没甚趣事。”
他想了想,又道:“倒是阿凛学览博众,与学子们多些熟识,常一起打马宴诗,那位南阳侯府二公子谢翊……不知阿又可还记得,我们在苏家梅庄与流云寺见过的,也是国子监同窗,与阿凛关系很好。”
“???”
你等等。
你要提谢翊那肯定是知晓的。
但与喻世子关系融洽?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宿幼枝突然有些怀疑小王爷讲故事的能力。
盛延辞还在说:“他们总有稀奇的点子,常气得掌教跳脚,有一年中秋,谢二公子得了块徐公砚,与阿凛蹴鞠对局……”
宿幼枝越听越不对。
徐公砚?
该不会是他费力淘来、却被谢二死皮赖脸要去的那块吧。
可问时,他不是言用过了吗!
对局又是怎么回事?
他问:“殿下可有参加?”
“未有。”盛延辞语气平静:“那时我作为旁观更好。”
宿幼枝心绪微动。
彼时小王爷张扬跋扈之名初显,学子们想是十分怕他,平日里躲都不及,哪里好往一起凑。
就谢翊那个熊胆都不敢在盛延辞面前造次。
“刚好平王来,于旁观赛,被混乱中飞出的蹴鞠砸掉了一颗牙。”
哈。
那平王也太倒霉了叭。
他不是挺低调的一个人,没事往国子监去做什么。
而且这般事他竟没有听说,以谢翊那事无巨细的架势,怎会忍住不与他传信的?
噫……除非他便是罪魁祸首,藏着没敢言。
宿幼枝问:“可知谁人所为?”
“当时有学子摔到腿,未能注意。”说罢,盛延辞往这边探些,明明没得人,还是悄咪咪与他道:“但我看到了,是谢二公子……”
看吧!
果然是那小子。
不过小王爷居然将秘密保住了,没出去乱传。
宿幼枝忙转移话题:“平王怎突的去国子监?”
盛延辞顿了下,似乎在想着跟他怎么说:“阿又可知平王妃?”
有所耳闻。
前些时日还收到了一张帖子。
“怎与平王妃有关?”宿幼枝奇怪。
盛延辞丢下一颗大雷:“平王妃那时正在国子监求学。”
啊???
宿幼枝震惊。
他只听说平王妃普通门第,但能入国子监,学识必不简单,怎么好端端地与平王扯上了关系。
平王甚至还光明正大地去瞧人,虽然被砸掉一颗牙。
哇哦。
有点乱呦。
“他,怎么……”宿幼枝含含糊糊。
盛延辞懂得,委婉道:“那时平王妃与平王世子来往密切。”
“…………”
让他缓缓。
尤记遇见平王世子的两次,都是因着谢小妹才得他多注意了几分。
没想到啊没想到。
宿幼枝消化着炸裂的消息,又听盛延辞道:“原平王瞧上的不是他。”
宿幼枝迟疑,有些不敢问出会被牵扯进来的那个人。
可别是认得的。
他立刻回忆身边长得好看的郎君,发现太多了!
“……谁?”宿幼枝。
盛延辞道:“谢二公子手里的一幅美人画像。”
怎么又是谢翊?
他还会私藏美人画像,他怎么不知道。
想着回去可得好好盘问盘问谢狗,宿幼枝试探问:“殿下可看过?”
“未曾。”盛延辞道:“谢二公子宝贝得很,若不是因着意外,平王也不会瞧到。”
哇。
谢二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居然瞒得这般紧。
能扯到平王妃身上……该不会是郎君吧?
宿幼枝惊疑。
没瞧出来,谢二居然是这样的谢二。
更想看了!
盛延辞的故事没能让阿又入眠,反是愈发精神,勾得他心痒难耐的。
讲个故事连后续都没得,多恼人。
盛延辞也发觉自己做了反效果,闭上嘴不敢再开口。
宿幼枝躺着躺着,都忍不住惊起,想喊一声谢翊他最好没瞒他太多!
呼吸清浅下。
盛延辞听着,安心地将脸埋进软枕中,才能忍住去看一看阿又的冲动。
翌日。
天空清朗,潮湿气不显,地面的一点雨迹只余下些许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