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只是找个借口,此时见雪巧等都目露期待,他也有点惦记了,寒骨关外的菌菇还真不是瞎吹,味道是独绝的,不过少见,要赶好季节才可。
喻呈凛于映目光影中瞧了眼阿又背影,对盛延辞笑道:“你多伴我一刻,我也不会好全,但阿又姑娘可是要更眷恋你的。”
小王爷被他说得害臊,恼道:“莫胡言。”
喻世子表情便揶揄起来:“哦?原你不想阿又姑娘惦念。”
盛延辞:“……闭嘴!”
小王爷回来,坐到阿又身边时脸上还有些许别扭。
宿幼枝瞥他一眼,道:“阿又曾到处奔走,也采过野菌,可要教阿辞尝尝这点味道,但阿辞不准笑阿又。”
盛延辞惊喜,哪里会嫌弃:“那要辛苦阿又了。”
不辛苦不辛苦。
宿幼枝也不是真懂庖厨之事。
但要的就是他不懂,不懂才好做出奇怪的东西,逼着盛延辞多用几次,说不得他就后悔了。
宿幼枝顿时来了精神,等侍从架锅生火,将菌菇采来,便开始动手。
雪巧跟在旁边,想提点,但见姑娘手上熟稔,似很明白的样子,便未开口。
盛延辞亲自给他添柴,旁人退开,只余两人在那忙碌。
当然,宿幼枝做的只是小王爷的伙食,其他人的膳食他可不敢碰。
风风火火搞完,盛出来一碗菌汤。
宿幼枝瞧着那有些奇怪的颜色,面不改色地递给小王爷,桃花眼莹亮:“阿辞快尝尝,当心烫。”
盛延辞接过,抿下一口,手指擦过阿又脸侧一点飞灰,眸光缠缠:“阿又为我做的,便是最美味。”
小王爷胃口好,将一碗菌汤食尽,宿幼枝狐疑,不想他随便做出的竟然还可以?
那这法子以后岂不是不能用了。
宿幼枝看着那面相不好的汤水,还是没忍住也尝了尝。
“……”
“…………”
救命!
这也能叫美味!
宿幼枝难过得眸中盈盈。
这奇怪的东西差点没给他送走。
再看盛延辞,神色如常,竟硬生生都填了肚子。
行。
还是你行。
且看你行到几时。
宿幼枝决定以后要包下小王爷的膳食,就不信他天天吃天天尝也能忍得。
队伍里的厨子是从临王府带来的,手艺一绝,一众人吃得心满意足,收拾东西赶路。
按杨一计划,路上会寻客栈落脚。
夜黑危险,宿幼枝不敢拿小王爷的安危作乱,便没说什么。
只定间时,勾住盛延辞袖角,目光楚楚地瞧他:“阿辞……”
小王爷握住他的手,在寒骨关的这些天,他们夜夜相伴,突然分开,他也难过,可是:“阿又,这于礼……”
宿幼枝打断,将头抵在他肩膀,声音哀凄:“阿又不要一个人。”
“还有雪巧……”盛延辞挣扎。
宿幼枝抱过去,低声道:“可我只要阿辞。”
盛延辞深吁一口气,咬紧牙,还是忍不住妥协。
途中客栈,最好的也比不得王府,入得上房,宿幼枝看到里面只得一张宽敞床榻,眼睛微亮。
哈。
之前寻不到机会,如今在外,看盛延辞怎么再凑个榻来。
他若无其事。
小王爷看到那仅一张的床时,便禁不住红上耳尖。
坐到桌前不敢去瞧。
过会,侍从搬来浴桶,盛延辞更慌了,蓦地起身:“我、我去隔壁等阿又……”
他要走,被宿幼枝急忙叫住:“阿辞。”
小王爷顿在门口,背影僵硬。
宿幼枝道:“回来。”
指尖探入水中拨了拨,他道:“阿又要听阿辞讲故事。”
盛延辞脑中空白,哪里还能想起什么故事,那一点水流潺动的声响似敲在他的心上,一声又一声,鼓动得听不见其他。
“阿又……晚些可好?”
小王爷勉强找回声音,却哑得要发不出。
“不好。”
宿幼枝瞧盛延辞那僵直模样便觉希望在即,更不肯放他走了,一边解腰带一边道:“阿辞是不愿意吗?”
小王爷不敢去想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什么,死死盯着门上花纹,几次想开口都未能出声,只觉空气闷热,热得他从心里烫到发尖,落下的呼吸都带着火。
直到传来更清晰的水流声,是谁跨入了木桶。
盛延辞仿佛听到耳边有什么炸开的响动,震得他魂魄都在颤抖。
阿又……
他哀求。
他要怎样才能忍得住。
第63章
盛延辞在那边没了声音, 宿幼枝隔着屏风瞧不见小王爷表情,也知他是什么模样。
如今在外,他也不好太过, 万一将人逼急了, 被发现身份的是他, 那可要糟糕。
宿幼枝在浴桶里泡了会儿, 等出来时小王爷已经不知哪去, 他开门去瞧, 守在外面廊柱后的周二道:“主子出去透气。”
透气透到房顶上?
宿幼枝瞟了眼屋瓦, 没说什么,回去躺到了床上。
他趴在那里快睡着时,才听到门扉开阖的动静, 盛延辞脚步放得很轻,来到屏风后便踌躇不前。
宿幼枝没等到他动静,迷糊道:“阿辞……”
“……嗯。”
盛延辞轻声应,这才迟疑靠近。
看到榻上阿又裹在薄毯内的身影, 他就燥得脸热, 撇开头不敢看, 磨蹭着来到旁边,耳侧是那道熟悉的清浅的呼吸声,逐渐平稳。
小王爷坐在脚榻上,倚在床角,身边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于夜晚寂静中,感受到几分安宁。
盛延辞熄灭烛火, 白瓷的月光顺着窗棂映照,他才敢将视线落到阿又脸上。
阿又安睡时恬静又乖巧, 美好得像是他做的一个梦。
倏忽,阿又的指尖不安地动动,好似要抓住什么,小王爷小心探手过去,被虚虚握住。
盛延辞眉间软下,便是这样一直看着阿又也不够,眼都舍不得眨。
王府马车舒适,但再如何好,整日赶路也要累的。
宿幼枝还想着要试探小王爷,结果睡得太香,醒来时天已亮起。
盛延辞坐在桌边,见他醒来便道:“要不要再睡会儿?”
宿幼枝下意识看向旁边,被褥整齐,没有人睡过的迹象,他狐疑转向屏风后人影,心想小王爷不至于睁眼一整晚吧。
他穿好衣,绕过去看,盛延辞气色鲜朝,满满活力,不是熬过夜的模样。
盛延辞将濡湿的锦帕递过来,要给他净脸。
这宿幼枝就受不住了,忙接过自己来。
即使在外,临王府的待遇也不差,端来的早食丰富。
用过膳,他们没在此多留,侍从收拾好行装,便再次启程。
从寒骨关到皇城,日夜兼程少说要几天,慢下速度悠悠过,那更要拖些工夫。
宿幼枝来皇城这些时日,都没办法与家中去信,谢翊虽能瞒住一时也不可能天衣无缝。
若总无音讯,兄长定会察觉。
宿幼枝可不敢让家中发现,如果哪日被人知晓临王殿下从连周山抱回的美人是他,那以后也不要做人了。
他着急,虽要为难盛延辞,却不敢耽误行程,饶是如此,当看到皇城外高大门栏时,他也觉恍如隔世。
这皇城,到底还是回来了。
宿幼枝去瞧小王爷,盛延辞一脸喜色,察觉他视线,便心疼道:“这一路辛苦阿又。”
他不辛苦。
全程被照顾得事无巨细,说实话,长这么大宿幼枝都没被这般精细地伺候过。
临王殿下走的时候悄无声息,满皇城无人得知,回来时也十分低调,经过伪装的马车驶入城门,来往百姓都不会多瞧他们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