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吧。”副导演唯唯诺诺,在他看来沈顷哲只要没有口吐毒?液就是最好的结局,他太害怕夹在沈顷哲和资方之间了,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选角导演啊!
沈顷哲起身走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坐上保姆车,于照问:“这么快?”
“根本一眼都不想看。”沈顷哲说:“依托答辩。”
“下个月的行程得以九重渊开机为主,这个如果不早点定下来,别的行程我很难安排。”于照说:“姜副导有提吗?”
“没提,没想好。”沈顷哲说。
于照愣了愣,嗅到了一点儿风雨欲来的味道。
“那就先空着。”他狐疑道:“顷哲,九重渊的项目,你......到底有什么想法?”
“想鸽。”沈顷哲直白道。
“......”
果然。
于照嘴角抽动了两下,惊恐道:“快放弃这危险的想法!签了合同的好不好!”
“知道。”沈顷哲冷然道:“所以只能先拖两天。”
“拖字诀?”于照更无语了,“这顶个什么用啊,你能拖到什么时候??”
“拖一天算一天。”沈顷哲恶劣道:“万一在这个过程当中,白一帆就突发恶疾暴毙了呢?”
“?”
于照的嘴角抽了抽。“想得倒美。”他无奈道:“只是一个一秒钟镜头的配角而已,忍不了一点么?”
“忍不了,我试过了。”沈顷哲呼出一口气,认真道:“看到定妆照的时候,我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没人能玷污我的作品。”他低声说,语调森然。
于照不说话了,他跟了沈顷哲不少年,自然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无用。
不过他也并非不赞同沈顷哲,相反,他其实是赞赏这种精神的,艺术创作若是没有吹毛求疵尽善尽美的精神,很难做到登峰造极的水平。
只是空中楼阁中的美好愿景终究难以挣脱现实的束缚。
“行吧,那就先不安排,我对外就说你想休息两天。”他说:“但宋总那边要是打电话来催,我也没办法,你不可能跑的太远玩儿消失。”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沈顷哲单手托腮,望向窗外。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晚上。
盛临意躺在他的怀里,漂亮而浓密的眼睫低垂,在高挺的鼻梁两侧落下淡色的好看的阴影,粉色的唇柔嫩,唇角自带一点上扬的弧度,风流多情的样子,引诱人吮吻轻啄。
沈顷哲眼底的郁色淡了些。
娱乐圈这么大,妖魔鬼怪那么多,利益交织,让一条路泥泞不堪。
幸好还有个呆子夜莺可供他聊以慰藉,必要时洗洗眼睛。
那家伙现在在云海的员工宿舍,也算近水楼台的好接触,可以假借宋徊之名行许多事。
假若真跟NTG闹翻,跟那不入流的失格偶像划清界限,以盛临意那张脸,应当也有许多理想的去处,混的不会差。
想到这里,沈顷哲的唇角上扬,又僵住。
等等,他幻觉了么?
那呆子夜莺,怎么出现了?!
这里距离云海传媒可有十万八千里。
沈顷哲凝眸,他分明看见街对面的咖啡厅里,落地窗的内侧,盛临意就坐在那儿,一张咖啡桌上放着两杯未动的饮料。桌子的另一面坐着一个蓝头发的男人,打扮的花里胡哨,正与盛临意絮絮说着话,氛围静好的样子。
而后那美貌的青年毫无预兆的起身,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动作缱绻,温柔。
沈顷哲如遭雷劈。
适时一辆货车行驶至并排,挡住了他的视线。
沈顷哲转过面向,缓缓坐直了,指尖在手机的钢化膜上留下淡淡的划痕。
于照回头,就发现男人的瞳光冷冽,幽深,像淬了冰,而后冷不丁的哂笑了一声。
这笑让人毛骨悚然,可真是影视剧里的复仇的黑暗魔王落入现实,沈顷哲的眉眼凌厉非常,身体周围似是环绕着浓浓的吃人的黑雾,裹挟着电闪雷鸣。
于照缩了一下脖子,“你又突然笑什么?”
“帮我买张去C市的票,尽快。”沈顷哲取出墨镜来带上,遮住了那些可怕的戾气,淡声道:“我要出去度假散心一个月。”
“一个月?”于照诧异:“那下面还有三个杂志专访,两个影视新项目会谈,四五个邀请指导......”
“问起来就说我死了。”沈顷哲不耐道:“能等就等,不能等拿了赔款走人。”
他的突然开摆让于照深感骇然。
但假如说五分钟之前沈顷哲的怒气等级是1,那现在就应该是99,差1分怕他骄傲自满直接毁灭世界,经纪人先生不敢说也不敢问。
C市离得有些远,他的需求过于突然,于照说:“没有头等舱,商务舱可不可以?”
“尽快就行。”沈顷哲说。
趁着于照忙着买飞机票时,他垂目,划开微信列表,拉到最底部。
“NTG-盛临意”的名字赫然在列。
圈子里为了项目合作,经常会互相推送加一些人脉好友,但加好友不一定意味着真的会合作,单纯扩列也有,时间一长,忘记谁是谁是常有的事情。
一年前,在某个影视评论节目的录制间隙,他去摄影棚的洗手间洗手,第一次看到盛临意。
那个男孩子在洗手间里笨拙的卸妆,一层一层又一层,用清水和洗面奶硬搓那些眼影和高光,卸的很吃力。
看穿着应该是个小爱豆,刚刚演出完,照理说卸妆应该是在化妆室里有专门的化妆师负责,一个人在洗手间卸妆的举动多少有些奇怪,沈顷哲便多看了他两眼。
而后便被卸妆前后巨大的颜值差异吸引了注意力。
沈顷哲是个对美学有极致追求的人,好看的东西无论是人或是物他都有些执念在,故而平时也没少让于照干一些高价寻物的操心事。
盛临意的脸长的的确是美丽动人。
但即便是卸了妆,这张好看的脸又仿佛缺了些很重要的东西,不圆满,让人遗憾。
沈顷哲说不上来,兴致升起又落下。
而后盛临意接了个电话,电话里有个男人在不耐烦的质问他人跑到哪里去了,他便唯唯诺诺的离开了洗手间,过程仓促到甚至没有注意到沈顷哲的存在。
沈顷哲这才明白,是那种‘卑弱’的气质,像泥泞的土,肮脏的鼻涕,玷污了这副本该出尘的躯壳。
事后,他还是让于照托关系找到了这个小爱豆的微信加了一下,没说明来意身份,也开启了朋友圈权限,就这么在列表里躺着,顶着一个冗长的英文微信名,那小爱豆大抵也不太聪明,扩完列从未找过他说话,大概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沈顷哲只偶尔能在朋友圈里刷到他十分隐晦的“秀恩爱”,男方是个油而不自知的丑东西,盛临意越是秀,那种“卑弱”感就越发浓烈。
好在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也就发生了,如同吃饭喝水般寻常,有关盛临意的事就像小石子扔进池塘,沉下去,再杳无声息,直到过了一年以后,他又在明基医院和盛临意邂逅。
同样的人,同样的脸,同样的神情,迥然相异的感觉。
神采飞扬又神秘而动人的夜莺,悄悄飞到了国王的肩膀上,留下了一声娇吟,一寸爪痕。
期待就在那一刻产生——
又在此刻如帷幕重重的落下。
心底翻江倒海。
沈顷哲禁不住的冷笑起来,
“好好一个人,眼睛怎么瞎了。”他冷然低语,长指一点,将人拉黑。
第17章
宋徊虽然没有什么经商的头脑,但在吃喝玩乐方面却是行家。
“卖二手货的人我倒是认识不少,价格也比较亲民,但你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与盛临意并肩坐在公园里,他摆弄着那条爱马仕的项链,疑惑道。
盛临意直接把银行卡上两位数的余额截图给他看。
“那你跟我借钱啊!”宋徊说。
“不还可以吗?”盛临意眨眼。
“可以!”宋徊拍胸脯:“咱俩谁跟谁。”
“算了,我开玩笑的。”盛临意莞尔,“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想要维持一段长久的关系,首先账目一定要清楚,再说我也没到那个地步。”
宋徊似懂非懂。
“你看你为什么被你哥拿捏,还不是因为经济大权不在自己手上。”盛临意笑。
“哦,我好像有点懂了,吃人最短拿人手软是吧?”宋徊说,他翻了翻手机,“我把那人微信号推给你。”
“嗯。”
项链不是多保值的东西,即便是顶奢品牌,二手转卖价格跳水也很大,但好歹也有个几千块,不至于让盛临意短时间内饿死,宋徊推荐的人转账爽快,上门提货后,盛临意拿着到手热乎的小钱钱去市区重新租了个房子。
和从前相比,一个人的生活虽然要操心的事情琐碎,但那种自由和轻松的感觉是无可比拟的,盛临意往不大的新屋里添置了一些奶油色的家具,看着亮堂的屋子整个人心情都好了。
宋徊下了培训班就到他的新家参观,又帮他收了快递,中午盛临意点了两份炒牛河,二人面对面干饭吹牛,盛临意点开手机,发现微信里很是清净,NTG的群里一条新消息都没有。
“他们别是建了个新群。”宋徊叼着勺子说:“这群不要脸的不好意思把你从老群里踢出去,怕你截图又去说他们团队霸凌。”
“几天不见你变聪明了嘛。”盛临意笑。
“我靠,他们这么不要脸你还笑得出来!”宋徊震惊。
“我看过我的合同,这个月到期,完全没有人来跟我谈续约的事情,据我所知,薛梓初和裴艺南他们早已经续过五年合约了。”盛临意不以为意说:“他们早就想把我踢出NTG,不过好消息是,我本来也打算走,这样还省了我交违约金了。”
“那你要是离开NTG不就成自由人了。”宋徊说:“自由人在圈内很难打的过的吧?”
“你也上了这么多堂商务培训课,有没有考虑过自己成立公司?”盛临意道:“哎,要那样的话,你把我签了呗。”
“算了算了,开公司费脑子。”宋徊直挥手。
“你要开公司,经济独立,就能跟你哥PK了。”盛临意说。
“我爹妈和我哥的产业都差点儿给我送出去,我要自己开公司,不得亏的裤衩子都没了。”宋徊说:“还不够我哥嘲笑我的呢,我还是喜欢当咸鱼。”
盛临意劝不动这摆子,无可奈何。
新朋友那里忽然有个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