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有迹 第13章

为了不迟到,边迹提前一个小时就起床,第一个开车到约定地点。

BFC金融中心距离外滩近,灯火通明。边迹穿过琳琅满目的市集,在几个区域之间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位置。

周四晚上的人流量比周末少,但也不乏有在附近加班的白领来这吃饭。边迹在商场大厅里等了一会,见其他人陆陆续续到了,才进到店里。

严岸阔和乔远从所里出发,过来近,即便落座后还在聊案子。

律师与委托人面对面坐着,聂杭自然地走向乔远身边,于是只有一个空位可供边迹选。他咬咬牙,如常地过去坐下。

直到上菜前,严乔两位还在就案件进行交流。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部分是没有结清的,2012年的单据最好能找出来。”

“我晚上回去就找,还差一个竞业服务协议的扫描件对吗?”

“这个不急。重点是签署时间,入职前还是入职后签的?”

“应该是入职后,因为当时已经€€€€”

聂杭实在听不下去,打断道:“二位,咱们要不先下班吧?”

乔远这才反应过来,连连道歉:“不好意思,第一次上诉,有点紧张,耽误大家时间了。”

边迹笑着安慰:“没事儿!你的麻烦能解决才是最重要的,饭什么时候吃都行,反正我们都不饿。”

乔远感激地让边迹把杯子给自己,想给大家倒水。边迹没跟他客气,刚把杯子递出去,就被严岸阔截了胡。这位律师不知哪根筋搭错,抢起了乔机长的服务,替边迹倒满了。

边迹:“……”

聂杭看在眼里,轻咳了一声。边迹则眨眨眼,提醒他别忘事。

“正好菜还没上,要不咱们玩点游戏?”聂杭会意,提议道。

在座四位都开了车,第二天仍是工作日,不适合喝酒,因此今天只能以茶代酒。聂杭熟知各种小游戏,嫁接到这种场合也是信手拈来。

“这样,我设一个倒计时闹钟,时长不定。咱们从现在开始传,传到谁手上,谁就得回答上一个人的问题。”聂杭说完,已经设置好时间,将手机倒扣在桌面,“闹钟在谁手上响,就算那个人输,行吗?”

其他人都熟知游戏规则,仅有唯一的新朋友严岸阔较为谨慎:“输家的惩罚是?”

聂杭想了想,看着边迹说:“现在可不能说。”

边迹冲他使眼色,想让他别做得那么明显,但聂杭没听,冲严岸阔笑,“得等你输了才知道。”

凭借乔远对聂杭的了解,边迹基本已经明白他想干什么,正要说话,奈何严大律师对自己的手速过于自信,已经答应了。

于是第一局游戏迅速开始,聂杭作为发起人,理所当然地成为第一棒。

这种游戏,第一棒总是压力最小的。他环视一周,缓缓将闹钟递给乔远,“今天吃了什么?”

边迹很快抗议:“你这问题,是不是有点太温柔了?”

聂杭笑道:“也没说不能这么问啊。”

“黄鱼面。”乔远回答完,迅速将闹钟递给边迹,语速飞快,“上次恋爱是什么时候?”

边迹没想到乔远一上来就问这种事,还是在严岸阔当面,出于胜负欲,想也没想就回答“两年前”,然后将闹钟扔回给聂杭,“你为什么问他那么简单的问题?”

“……”聂杭愣了半秒,下意识说了句“操”。

边迹敲敲桌子,“别浪费时间。”

“因为想不出别的!”聂杭算算看觉得可能马上时间就要到了,赶紧脱手,扔给严岸阔,“哎,到严律师了。”

严岸阔气定神闲地接过它,仿佛这不是游戏砝码,是文书资料:“问。”

“那我可不客气啦?”聂杭带着一点笑,探究地问,“严律师,你现在是单身吗?”

严岸阔并不急着回答,而是顺着聂杭的眼神,看了边迹一眼,才缓缓说:“是。”

【作者有话说】

谢谢聂哥

第0017章 “回见”“晚安”

随着话音落地,闹钟也响了。

严岸阔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炸弹会在自己手中炸响,“所以,我输了吗?惩罚是什么?”

聂杭并没有事先说明,因此现在有了很大的发挥空间,他朝边迹抬抬下巴,“一般呢,都是由输家身边的人指定。”

边迹忽然被点,无可奈何地笑道:“谁出的这个规定?”

聂杭反手指向自己,“我出的。”

“……”边迹没话讲,正要拒绝,忽听身边人问话。

“边先生,”严岸阔说,“你指定吧。”

边迹为难:“我没跟你玩过这些,不知道你的阈值怎么样。”

“挺高的。”严岸阔给他吃定心丸,“你可以随意。”

聂杭“啧”了一声,说就爱跟严律师这种玩得起的人玩游戏。于是,难题又抛回边迹这里。

只见过四次的人,不好太为难人家,但也不能做得太明显,让一桌人看出来。边迹想了会,微笑道:“这样吧,要不严律师给大家唱首歌?”

聂杭不满:“太平洋的水都被你放完了。”

边迹反唇相讥:“彼此彼此。”

有刚刚游戏中对乔远放水的前情在前,聂杭立刻乖乖闭嘴。

严岸阔很快应了,还自行增加难度:“需要伴奏吗?”

边迹摇头,“简单唱点就好。”

严岸阔便清了清嗓子,喝了口水,在三个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他的嗓音很亮,却带着低频的共振,像一鼎古老的编钟。

这首歌边迹没有听过,安静婉转,应该是上海本地的民谣,夹杂着许多方言。边迹虽然不很懂,但听着曲调,心似乎也静了几分。

一首唱完,聂杭的表情有些微妙,盯着严岸阔看了半天,才开始鼓掌夸他唱得好。

边迹跟着鼓掌,并且凑近了,小声问:“我听不太懂歌词,讲的什么?”

既然知道严岸阔是单身,边迹的胆子也变大了不少,不再刻意保持距离,此时居然主动凑到严岸阔的耳边。

“不去问聂杭吗?”严岸阔打趣道。

“……我问不着。”边迹撇撇嘴,“你唱的,你告诉我。”

严岸阔不答,只笑着看着他,“以后你会知道的。”

这个悬念在边迹心里盘旋了一晚上,直到结束也没能解开。

下楼取车的路上,边迹和严岸阔走得很慢,落在其他二人身后,远远地讲小话。

“你的车在哪?”严岸阔问。

边迹说:“北门那边,B区。”

“我也停在那附近,跟你一块去。”

边迹没像以前那样拒绝,反而应得很痛快:“行,麻烦了。”

麻烦别人是拉近关系的开始,严岸阔没习惯这样的边迹,脚步顿了下,才继续往前走,眼睛搜寻着附近的车,“车什么样的?”

“黑色的,特斯拉。”边迹说。

黑色磨砂质地很有科技感,在一众车里还算显眼,严岸阔远远就看到了那辆车,却没有说,反而继续跟着边迹往另一个方向走。

“真没想到,”边迹忽然问,“严律师这种才俊,居然还是单身。”

严岸阔扬眉,“难道边先生不是?”

边迹不知道他问的是“才俊”还是“单身”,歪头说:“怎么还带打岔的啊,不是在聊你嘛!”

严岸阔不置可否。

边迹停下脚步,“其实,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有家庭来着。”

严岸阔也跟着站定,双手随意插进兜里,“为什么?”

“我记得以前跟你聊过家属的问题吧?”边迹伸出手指,在严岸阔眼前晃了晃,“当时你可没有否认她们的存在。”

“什么?”

“在英国啊,你忘了?”

“……”严岸阔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笑了,很快恢复正经表情,“确实是有个妹妹,她跟我妈一起住在闵行。我以为你在问这个。”

边迹探究地看着他,仿佛在判断话里的真假。严岸阔无奈,掏出手机,打开相册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至于我家,”严岸阔左滑一张,给边迹展示自己家里那只很好养的小动物,“如果硬要说的话,她也算是一只雌龟。”

“……”边迹无话可说,“抱歉,误解了。”

“是我说话有歧义。”

边迹想起自己看到的晚安消息,低低笑了下,然后长松一口气。

原来是这个“她们”,合着之前的嫌都白避了。

边迹这下胆大了不少,他本身就不是爱拐弯抹角的性子,从前是为了避嫌,现在无嫌可避,骨子里的争取心便被勾了出来。他直白地问:“那,严律师想找个什么样的?”

严岸阔半靠在一辆林肯上,双腿微曲,“不知道。缘分到了就在一起,没想过一定要找什么样的。”

“严律,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边迹打趣道,“没要求才是最高的要求。”

严岸阔被逗笑了,“也许吧,所以到现在还单着。”

边迹“啧”了声,学着对方唱歌时的口音说:“不好太挑的啊。”

“别总说我了。”严岸阔冲边迹抬抬下巴,“你呢?两年,就没有遇见新的、合适的人吗?”

“没有。”边迹照实回答,“太忙了。”

严岸阔不响,只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重。

边迹不满:“你笑什么?”

“边先生确实很忙,”严岸阔翻起上次想约也约不上的旧账,“想请你吃一顿饭,比见我们所主任还难。”

边迹自知理亏,没有反驳。以前那是有些误会在,现在障碍统统解除,边迹便也主动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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