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有迹 第30章

“管理部也知道安全第一?真不明白他们到底怎么想的,规定是他们出的,你照章办事还办错了?那你要是不照着来,他们是不是还得处分你?”

聂杭骂了快半小时才消停,边迹心情被他骂顺了不少,反倒开始安慰他。

聂杭很能感同身受,飞了这么多年离谱的事也没少遇见,一开始还跟公司置气不服,后来发现又费时费力又不讨好,最后还是只能劝自己看开点,乘客是上帝。

劝归劝,好朋友遇到这事还是很难消气,聂杭叉着腰说:“算了,无语归无语……你这周出来跟我们聚聚吧,散散晦气!”

“行啊,叫远哥吗?”边迹问。

“叫呗,反正他还没找好下家,闲着呢。”聂杭话音刚落,就低头给乔远发了消息,问他周末是否有空。

没一会,边迹就听到一声提示音。

聂杭看了眼乔远回复的消息,抬头转述道:“远哥说最近正好报了个徒步的团,问你想不想去。”

心情郁闷时正适合这种高强度的运动,边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去!再不出去走走,要长蘑菇了。”

聂杭便低头继续跟乔远网上交流,聊到一半,忽然又抬头,也不知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手机对面想问:“诶对了,你跟严律,现在什么进度?”

“……”边迹正打算喝水,被这句话差点呛住,咳嗽着擦嘴角笑,“你这话题转换也太快了吧!”

“远哥说他想叫上严律。”聂杭指着手机说,“又怕你像上次似的不想见人家,特意让我问问情况。”

边迹哭笑不得地说:“有什么不想见的,我俩挺好。”

“哦哟?”聂杭一下子来了劲,“有多好?”

边迹猛地推他肩膀,“人远哥又找你了,赶紧回消息去,别在这龇牙笑了。”

聂杭这才收了笑,认真回复乔远。

边迹看他严肃又小心打字的模样,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给乔远。

边迹:[远哥,你看这人,也不知道跟谁聊呢,嘴巴都咧到后脑勺了。]乔远隔半分钟才回复:[谁知道了,反正不是跟我。]边迹“啧”了声:[那我可得替他喊冤,不是跟你还能跟谁?]乔远无奈:[少来。]边迹继续鼓动:[真的,远哥。你一跟我聊,他就没笑了。]乔远没再纠结这个话题,提醒道:[别贫了,赶紧看群!]边迹便切换对话框,发现乔远在有严岸阔的那个群里发了段话。

乔远:[@严岸阔 严律,周末我们打算去余杭徒步,你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我请你们玩两天。]边迹看消息才想起来,问聂杭:“说起来,远哥那个案子,判决结果还没出来?”

“出了,昨天刚出的。乔远他忙着回家照顾他爸,忘跟你说了。”

“噢,这他都跟你说?”

聂杭得意地说:“那是!”

边迹盈盈带笑地看着他,意有所指地问:“远哥他……对你,好得有点过分了吧?”

“毕竟我俩都多少年朋友了。”聂杭依旧是大大咧咧的模样,语气却不似平时那么轻松,很快把话题转移开,“判决昨天刚出的,远哥只需要还清三十万培训费就行,而且公司还得给他补退十多万的福利。”

聂杭讲完长舒一口气,连语气都变轻松:“这次多亏严律,不然真得吃个哑巴亏。”

边迹本想多问点什么,想想还是少掺和别人的事,又点开屏幕,“那是得好好庆祝一下。”

信息界面空空,没见严岸阔回复,边迹急得连着打开群聊两次。

“这么着急跟严律说话呢?”话题落到别人头上,聂杭的嘴又开始损了。

边迹反唇相讥,让他“自己照照镜子吧”,然后低头将群消息截图,私聊发给严岸阔:[严律,记得看群,远哥找你。]这次严岸阔居然几乎秒回:[原来咱俩还是好友啊。]边迹:[?]严岸阔:[一周多没见你人影,我当你把我删了。]边迹:[怎么会!我只是最近接了个投诉,一直在忙调查的事。]严岸阔:[怎么回事?]边迹:[乘客关系没处理好,没事,已经解决了。]严岸阔的回答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哦。都解决了才告诉我。]边迹苦笑:[没解决的时候跟你说,不是给你添堵吗?]严岸阔那边显示正在输入,边迹等了很久,却没等到回复。直到一分钟后,才收到一个表情:[/叹气]边迹以为他最近也有什么烦心事,问:[怎么还叹上气啦?]严岸阔说:[边迹。]过了会,又发了一条:[你是不是又忘了自己在追人?]边迹一下子紧张起来,赶忙认错:[没忘啊,怎么了哥?]被这个称呼叫得心情还算可以,严岸阔笑着答:[没忘怎么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用?]边迹脑子活络,很快明白严岸阔话里有话。但他没直接把球接在手里,而是后退一步,将球抛了回去:[不知道该怎么用。]严岸阔明显被调动起情绪,顺着他的话,教道:[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找我,如实告诉我。]边迹被逗笑:[然后你就会安慰我啦?]严岸阔不动声色地说:[我会心疼你。]

【作者有话说】

于是,边迹攥着手机偷摸打了一套空气军体拳。

顺颂商祺也是。

第41章 委屈你一起挤挤

边迹看着那条消息,嘴角不自觉越翘越高,有点压不住的意思。他忙给严岸阔打电话:“放心吧,我已经给人道过歉了,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个月绩效会扣点。”

聂杭在一旁嘴巴都张圆了,心说那刚刚跟我一起骂街的人是谁,阴阳怪气地学舌道:“绩效会扣点~”

边迹踢他,小声让他赶紧回家。

“是聂机长吗?”严岸阔耳朵尖得很。

“对,他跟我都在基地呢。”边迹问,“你要跟他讲两句吗?”

严岸阔摇摇头,“不用了。”

聂杭也听见了,颇有自觉地说:“行,我电灯泡是吧?我走。”

边迹给他背着的手里塞瓶水,就算是安慰他大热天陪自己在门口待这么久。

等聂杭走远了,严岸阔才开口:“你现在要是不开心可以骂我,别硬撑。”

边迹笑了,“骂你干什么啊?又不是你投诉的我。”

严岸阔那边忽然销声,边迹以为他在忙,就没去打扰,挂断电话。

没想到,半小时后,严岸阔发来了一个写满了批注的word文档。

“我临时搜索了一下相关案例,按照你们的规章,你没做错,所以公司这样做完全没道理。”严岸阔的语音大概有半分钟,“我给你标注了申诉的重点,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走仲裁。”

“不不,”边迹忙解释,“你可能不知道,公司对白金会员的投诉非常在意,一般不会不予处理或反驳的。这次对我其实没什么影响,用不着太在意。”

“边迹,”严岸阔听起来有点不开心,“你为了别人的制服都能提交两次报告,怎么自己的事情这么不上心?”

“我……”边迹被说愣了,“那不一样,那关系到很多乘客的安危。”

“可你遵从公司规定,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危。”严岸阔沉声道,“没道理让你还因此受委屈。”

边迹的大脑空了几秒。这是第一次,有人会因为微不足道的投诉对他说这种话。

其实空乘这个行业,看起来光鲜,实际上有太多条条框框,乘客投诉已经是诸多烦心事中最不值一提的了,所以圈内人€€€€比如聂杭和乔远€€€€听到后只是互相抱怨两句,因为他们自己也习惯了受其扰。

严岸阔,是第一个告诉边迹别因为这个受委屈的人。

“你们公司的申诉流程没公开,但我觉得跟乔远公司的应该类似。如果公示期没过,现在提交都来得及。”严岸阔说着又发来一个文档,“这是初稿,我拟好了。”

边迹看着对面一长串聊天文字,心头和眼眶都有点热。

“知道了,谢谢。”边迹发完,又补充了一个“小狗比心”的表情包。

严岸阔看着对面发来的消息,眉头一皱,回头问严帆璇:“小帆,你有什么可爱的表情包吗?”

严帆璇大吃一惊:“你要干嘛?”

“发给我。”严岸阔偏爱下指令,却不爱解释。

好在妹妹已经习惯了他的行事风格,很快发给他一连串。

[企鹅快走.gif][猫猫比心.jpg][海豹拍手.gif][小狗眨眼.gif]严岸阔面无表情地长按,全选,转发。

边迹看着对面明显不符合人设的一连串发言,表情都错乱了,回了好几个“???”。

严岸阔仍旧板着脸,说:“乌龟摁错了。”

次日大早,一行人坐着严岸阔的车,一起出发去余杭。这种远途还人多的场景,轿跑或者新能源都不适合,只能由严岸阔当那个司机。

上车时,聂杭觉得有点奇怪:“严律,你这车怎么都不放个香薰啊、摆件啥的,不觉得空吗?”

严岸阔看了边迹一眼:“以前放过香薰,觉得不顺眼就拿走了。”

边迹听了,没多说什么,默默打开橙色软件,凭着自己对严岸阔的了解,下单了一个他可能会喜欢的香薰礼盒。

乔远平时野外爱好很丰富,徒步露营登山都爱玩,对江浙沪一带的山区都比较了解。余杭的这座山是他以前跟团队一起登过,觉得不错,所以这次带了很多露营设备进山,好在严岸阔的车加长够大,能装得下。

六月蝉鸣正盛,但山上寒意未退。边迹带了一件薄外套,下车就扣紧扣子。严岸阔把帐篷和露营桌拿出来,招呼乔远他们来搭手。

“有谁会搭的?”乔远带的是登山专用,自然也比平时用的帐篷更复杂一点,“咱们分工弄吧,能快点,赶紧搭完了好吃饭。”

“你带了几个帐篷?”聂杭问。

“四个。”乔远蹲下身,熟练地将铆钉扎进土里,一抖一抻,帐篷的轮廓就出来了,“不想搭也可以,两个人挤一起,还暖和点。”

“别!”聂杭憋着笑说,“四个人里凑不出一个直男,真住一个帐篷,那不乱套了?”

聂杭嘴上没把门,边迹听这话,拿他年轻时候的话笑他:“天呢,你不是吗?别吓我!”

“那这……”聂杭有些心虚地咳了声,“以前是,又不能代表一直是,这种事谁都不敢下定论,对吧?”

边迹穷追不舍:“不会吧聂哥,你不是比铁还直吗?以前上学,连集体澡堂都不想进,被别人开玩笑地亲一口都能恶心半天。怎么,最近思想有波动啊?”

聂杭回答不上来,不耐烦地说:“啊呀去去去,搭你的帐篷吧!”

“耳朵红啦?”边迹指着他的脸,回头高声问乔远,“远哥,是我眼花了吗?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红了?”

乔远正背对着大家忙碌,没回应。

聂杭气得甩手背过身去,“烦死了!严律师,你赶紧给人拉走!”

边迹笑而不语,下意识看了眼严某人。某人不愧是见多识广,一点都没表现出异样。

乔远清了清嗓子,转身自然地转移话题:“严律,帐篷你会搭吗?”

严岸阔摇摇头,“不会。”

聂杭说:“我也不会。”

乔远说:“那分组来吧,严律跟小边一起,我跟聂杭一起?”

“行。”

于是一行人笑笑闹闹开始扎营,都是学东西很快的人,配合起来很顺畅。半小时后,乔远那边的帐篷就搭起来了。

严岸阔第一次做这个,不如聂杭熟练,但上手也很快,边迹不舍得让他干太多,一个人跑前跑后,聂杭在旁边看着他们笑。严岸阔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凑上前想帮忙,被边迹拒绝了。

“边迹,”严岸阔哭笑不得地指了指旁边看热闹的二人,“我手脚还算健全,不用照顾,反而前段时间刚痊愈的人是你。”

边迹“啊”了声,回头看到两位好友调笑的表情,自觉不好意思,站起来说:“没,刚刚没什么要帮忙的地方。现在正好这个架骨我拔不出来,你试试看?”

严岸阔便上前查看,€€饬半天,把说明书仔细看了一遍,最后确认是关节处坏了。

“哪儿坏了?”乔远闻声也凑上来。

严岸阔指着无法开合的部分:“骨架弯不下去,西南角没法撑起来,只能塌一块。”

乔远帮着捡查半天,确认没法复原了,唉声叹气道:“奇了怪,来之前我还检查过的,估计路上太颠簸给颠坏了?”

“有备用吗?”严岸阔问。

乔远去车里翻了翻,摇摇头。

“没事,就一个角矮一点,又不是不能住。远哥,你们先去忙,我把剩下的搭完!”边迹一如既往地做那个解围者,笑着将另一角固定好。

乔远为难道:“那怎么行?这个留给我,你去睡那边搭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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