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迹回头问:“最近你是不是要经常去派出所?还有文律师那边,要请他帮忙吗?你应该经常要开会吧,需不需要用到网线?”
严岸阔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律所,苦笑着强调:“边迹,我休假了。”
“我知道啊,但你就算休假不是也有工作吗?”边迹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餐桌可以收拾收拾,借你当办公台。”
“……”严岸阔眯起眼,“不必了。”
边迹将信将疑:“那你有需要再跟我说。”
严岸阔嘴上说着“不必”,手上还是不听使唤地打开邮箱,告诉黄筱萧和文鸿宇,一有进展就通知自己。
边迹打开冰箱,问:“中午你想吃什么?”
严岸阔看了眼摆满了水培植物、几乎已经无法被称作厨房的台面说:“你这里能做饭?”
“……不能,我每周在家待不了几天,直接点外卖更快。”边迹解释完,打开外卖软件让严岸阔挑,“不过比较麻烦,外来车辆进不来,要去门口取,或者拜托保安送上来。”
严岸阔盯着边迹看了半天,哑然失笑:“你一直这样吗?”
边迹点点头,“对啊。”
他常年在外飞,经常回来已经是半夜,要学会什么厨艺不太现实。
严岸阔没多说什么:“要不我来买点菜,明天给你做?你应该还没尝过我的手艺。”
边迹想了想说:“我尝过吧?”
“那是早餐。”严大厨做饭其实也不算多擅长,却有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自尊,“不一样。”
边迹环视厨房一圈,为难道:“开火可能有点难,那些绿植挡住灶台了,要做饭还得把它们都搬走,要不……算了?”
严岸阔有身为客人的自觉:“行,听你的。”
于是边迹点起附近的外卖,跟严岸阔一起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放起八点档电视作为背景音。
明明是走投无路才聚在这里,此刻却有着难得的宁静和放松。
严岸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上次你说想换个房子?”
“对。”
“跟房东谈了吗?”
“没,房东觉得现在卖不上价,反悔了。刚好我也有别的事,就没再接着看新的。”
严岸阔拿水杯的手忽然停住,“最近很忙?”
边迹顾左右而言他:“就……还是那些工作。”
X航的空乘任务重,但无论如何都得按照标准规定的飞行时长限制来,公司不会违规安排飞行,严岸阔只能想到一种情况:“你要换航线了?”
以前边迹跟他提过,公司未来要做航线调整,因此近期一直在收集机组的需求,以便后续排班。
边迹摇摇头,“不不不,统筹航线那事儿只是个规划,估计要等明年才会提上日程。”
严岸阔“嗯”了声,换了个话题:“你还是想买房吗?”
“嗯。”边迹尽量给出合理理由,“总不能一直住公司公寓,我的东西很多,你那边也放不下。”
“但我真的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宝山也不是最合适的板块。”严岸阔叹口气,“能不能先别急着看?我先找做金融的朋友问问,看如何配置资产能保证收益最大。”
边迹抿了下嘴唇,说:“不急,现在市场变动太大了,我本来就在观望。”
跟几天前不同,两个人都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心态和想法发生了巨大改变,不再会为这种事不欢而散。
这一刻称得上温馨,但严岸阔看起来并不自然,像是因为有生日那天不愉快的前车之鉴,在刻意压制自己的不开心。
边迹主动用脸蹭严岸阔的手指,像一只示好的小动物,“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严岸阔想了想,没说实话:“没有。”
“骗人。”边迹从事服务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不差。
严岸阔见躲不过去,改口道:“我怕说了,你会觉得我特别小心眼。”
“怎么会?”边迹坐到严岸阔腿上,搂上他的脖子,“你最好了。”
严岸阔抬头头吻他的眼睛,心理建设许久,才说实话:“我在想,你为什么对跟我一起生活这么抵触。”
边迹立刻摇头,想说自己并不是抵触跟他一起生活。
严岸阔伸出食指摁住他的嘴唇,“嘘”道:“你先别急着否认。我知道这句话难听,但你自己也清楚,这是事实。”
边迹张了张嘴,艰难又内疚地发现,严岸阔这句话是正确的。
严岸阔看他的眼神莫名有点哀伤,连语气也染上一丝不安:“是因为没法接受其他人分割你的私人空间?”边迹沉默。
严岸阔便换了种问法:“那现在,我坐在你的沙发上,踩脏你的地毯,你会觉得被冒犯吗?”
就像混沌的大脑突然被注入能量,边迹忽然发现€€€€不知是因为情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自己居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抵触。
“不会,”他努力感受内心的想法,最后笃定地、毫不犹豫地抱住严岸阔:“是你的话,不会。”
第67章 卧室更暖和
严岸阔轻轻抚摸边迹毛茸茸的脑袋,将他的脸抬起,带着请求的语气说:“不抵触,那为什么不能接受同居?跟我讲点?”
看起来是很想要了解边迹的过去,但当事人此刻并不愿意进行这样的剖白。少年时期对边迹而言是丑陋的,而他并不打算在亲密关系中透露伤疤。
出于什么目的他也不确定,也许是潜意识里担心再次被最亲近的人伤害,也许根本没有理由。有些习惯就是这样,它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成因,却构成了充满瑕疵而真实的人类本身。
边迹有段时间没理发,刘海比平时稍长,遮在额前留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他顿了顿,随后重新抱住严岸阔,“你是我现阶段最珍视的人,所以你不是‘别人’,来我家也不会‘冒犯’我。”
“怎么变成你安慰我了。”严岸阔很深地看着他,表情兼具无奈和心疼,“不想说就不说。”
边迹毫不怀疑严岸阔等人的耐心和恒心,也认同亲密关系间应当坦诚相待这一点,但他觉得严岸阔没有这个义务一直等。
他们都不再是十几二十岁,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所以,边迹决定逼自己一把,主动提出,要把厨房的绿植都搬走,腾出位置让男朋友做饭。
一个很简单的举动,边迹花了点力气才说服自己,站在灶台前对严岸阔说:“我们一起来做晚餐吧?”
严岸阔正在看邮箱,听到这句话,眼睛亮了。
绿植搬移工程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原本绿意盎然的厨房终于回归本色,客厅则成了新的绿植培养基地。
因为菜市场离公寓还有很远,边迹决定线上下单买菜,一边选购一边笑着说:“这是我第一次跟人一起下厨房呢。”
“那你运气不太好。”严岸阔很有自知之明,“我厨艺也就仅限于几样家常菜。”
边迹毫不吝啬夸赞:“这可是大师水准!”
“你还挺会夸。”严岸阔远远地坐在餐桌上,有客人的自觉,自从边迹给他圈一块地,他就再没有离开过。
“点好啦。”边迹收起手机,走到餐桌边,从后面抱住严岸阔,“你怎么坐这么直?”
“习惯了。”严岸阔隔着边迹的手,让它揉揉自己的背,随后问,“我能用一下你家的洗手间吗?”
边迹正奇怪这有什么好问的,反应过来又觉得内疚:“既然我都让你来,你就随便用好了。”
严岸阔说了声“谢谢”,起身去了。
等他回客厅的时候,边迹采购的东西都已经送到。
边迹向严岸阔邀功:“喏,调味粮油我都买了新的,还有新围裙,应该够你发挥了吧?”
“我不需要围裙。”严岸阔看着围裙的款式,皱眉婉拒。
“试试看吧,”边迹拉着他走到墙边,强行帮他穿上,“特意按你的码数买的呢。”
严岸阔无奈就范,穿着粉蓝粉蓝的格子花纹围裙被带到镜子前,无奈摊手,“以后家里能不能暂时剥夺你选情侣装的权利?”
边迹严正道:“不能,情侣装我买!”
严岸阔叹口气,妥协道:“那下次换个颜色吧。”
边迹不满:“明明很可爱,”说着还非要拉着严岸阔转一圈,“多适合你的身材啊。”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很诡异吗?”严岸阔张开双手,因为内搭被卷起来,所以手臂肌肉和肩膀线条一览无余,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除了围裙什么也没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在玩什么奇怪的……”
说到这里,边迹突然对严岸阔提出的设想产生少许兴趣,狡黠地看了一眼紧闭的窗帘,凑近,仰头在对方下巴附近咬了一口,“既然都被误解了,那我好亏啊€€€€”
严岸阔眯起眼,危险地看着他。
边迹轻笑道:“还不如试试真的。”
严岸阔微微抬眼,半秒不到,就把人抱起,圈箍在大理石台面上。
“你这台面够结实吗?”严岸阔问。
边迹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没人敢在这种公寓里偷工减料吧?”
严岸阔便不再说话,低头专心地吻他。
亲得久了,衣服渐渐散落在各处,墙面上留下五道浅浅的指痕。
严岸阔的背则没有那么好运,被抓出几条长而深的印。
边迹在台面上坐的时间太长,脚都抽筋了,下来时一瘸一拐的。
严岸阔见他行动不便,打横把人抱起来,放进浴缸里,问:“还有脏衣服吗,我一起洗了。”
边迹指着卧室说:“飘窗上堆着,或者衣柜里。”
乘务长四海为家,在这间公寓的时间太短,因此也没有那么多拾掇的精力。严岸阔在进入卧室前,先去征询主人的同意,得到首肯后才进去拿了睡衣出来。
“门我帮你带上。”严岸阔帮边迹关好门,又坐回餐桌旁。
浴室里停了好久才传来水声,严岸阔猜测这是房主在里面纠结。
实际上,严岸阔能感受到边迹的挣扎,因为他也是。他一边想要帮边迹走出来,一边又怕逼得太紧会让人伤心,只是看到边迹皱眉头他都心疼得不行。
过了快半小时,边迹才湿着头发出来,说:“我吹个头发,你进去吧。”
被热气熏红的脸看起来愁云密布,应该是在担忧什么。
严岸阔明白他的纠结,主动提出来,不让他为难:“好,你吹完快去卧室,别着凉。今天我睡沙发。”
边迹瞪大了眼,仿佛在确认刚刚自己没有听错。
严岸阔伸手捋顺他还在滴水的头发,笑着说:“怎么?等着我给你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