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手是我……”
梁喑抬眸扫他一眼:“你说呢?”
沈栖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咬过他,唯一意识混沌的时刻就是昨晚皮肤饥渴症发作的时候,梁喑过来抱他,是那时候咬的吗?
沈栖根本不敢回想昨晚被抱住还咬人的场景。
“小狗。”梁喑屈指在桌上敲了敲,刻意把伤口给他看,“早知道你爱咬人我就该给你也弄个链子锁上,还怕乘黄呢,它都不敢咬我。”
沈栖咬着筷子含糊反驳:“我不是小狗。”
“编排我什么呢?”梁喑把牛奶往他面前一搁,“不服气的话,一会吃完饭我们来探讨一下你这个咬人的……”
沈栖寒毛都要竖起来,往他碗里夹了一小截水藕尖,“梁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嗯。”梁喑被这一声喊的通体舒畅,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
“哟,吃饭呢?”应承轻车熟路地进门,一大早就收拾得恨不得能上T台走秀,“何阿姨,昨儿个刚弄上来的蓝鳍金枪鱼。”
沈栖被这骚气的一嗓子喊去注意力,看到蓝鳍金枪鱼的一瞬间呛了一声。
虎鲸最爱的食物。
沈栖的脑子先一步反应,梁喑清高冷淡又英俊的脸变成憨萌的虎鲸,穿着规整的西装在会议上骂人,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
梁喑听见声音,扫了一眼。
沈栖立即收起笑,看向来人,正好对他的眼神,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表情从淡笑变成了错愕、震惊,不敢置信。
应承看看房子摆设,看看何阿姨,又看着那个始终没转过来的背影,确定这是梁喑的房子没错。
问题是。
沈师傅怎么在这儿?
那晚经理说他带人走,他还好奇带谁走了,合着弄了半天他是把沈师傅带走了?
“梁喑,你大爷的,你是不是人啊。”应承一个箭步冲到餐桌边,指着梁喑的鼻子就痛骂,“你结婚的人了,干的这是人事儿吗!”
梁喑蹙眉看他:“犯病?”
应承让他看得发毛,但一想到这么禁欲清冷又漂亮的沈师傅被他用强带走,还养在家里,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我犯病?我才问问你是不是太欺负人了,你老婆都娶了还得再养一个。”应承一边骂一边抹不存在的眼泪,声泪俱下地控诉:“我以为你多克己守礼,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干出这种事。”
沈栖戳荷包蛋的筷子倏地一停,梁先生还在外面养了一个吗?
是他喜欢的人?
沈栖小心翼翼地看向梁喑,感觉他表情确实不太好看,他很想说自己不介意,梁先生喜欢尽管养就可以了。
他养十个八个也没关系,要是对方急着嫁进来让他让地方更好。
他可以功成身退,还不用担心梁喑不高兴,两全其美。
沈栖想想就觉得轻松,忍不住弯了弯唇。
“小师傅你别怕,我给你撑腰。”应承一拍胸脯,信誓旦旦跟沈栖承诺,“你大胆说,梁喑是不是强迫你?”
“啊?没有,我是自愿的。”沈栖想了想,又跟梁喑说:“梁先生,我没关系的,我能理解您。”
听听,这都委屈成什么样了。
他还能理解?
应承更觉得梁喑不是人,他小师傅啊,是人吗?那是神仙一样的漂亮小人儿,就被这个臭不要脸的混蛋包养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咱不怕他!小师傅你尽管说,他真敢……那什么你,咱们去找陈亦洲,让陈亦洲天天蹲他梁氏门口查他。”
沈栖完全听不懂应承的意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叫自己小师傅,只能无奈重复:“我真的是自愿的,梁先生没有强迫我。”
应承一听,痛拍脑门。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他小师傅,活得真苦。
梁喑耐心告罄,真觉得应承这玩意是一大早没事儿干来找他不痛快,铁了心来拆他姻缘的。
“应承,我什么时候养一个了?”
应承反手一指,“你还不承认,人都在我跟前了,你不能因为我小师傅长得漂亮你就不做人吧,他才十……八岁……等会?”
梁喑把筷子一搁,静静看他。
应承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设想,当即发挥前影帝的绝妙演技当场变脸,“梁总,我小师傅他……”
梁喑冷笑一声:“合法的。”
草。
应承:“……?”
梁喑抬手给沈栖添了点牛奶,顺手蹭去他嘴角溏心蛋的蛋黄,慢条斯理说:“合规合法签过字的,能听懂么?听不懂回去上幼儿园。”
应承看看梁喑又看看沈栖,合着那天他说要追的人是梁喑的人?
他还问梁喑有没有戏。
……怪不得梁喑当时是那个表情,还把他跟陈亦洲撵走,合着没把自己当场弄死已经算他法外开恩。
“嫂、嫂子好。”
沈栖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我们是不是见过?”
应承险些又昏过去,看着一脸淡漠的沈栖,不敢置信地反问:“什么意思?你不认识我了?”
“我应该认识你吗?”
沈栖声线偏冷,说起话来很慢很轻,像只高贵冷艳,轻易不给人眼神的猫。
应承无比怀疑人生,指着自己说:“四年前啊,我跟你学过皮影戏,就拍的那纪录片,我叫应承,喊了你个把月师父的那个,真不记得了?”
沈栖回想半天,恍然:“是你,很没天分上来就把手削掉两块肉的那个。”
应承:“……嫂子,有时候话不用说的这么直接。”
沈栖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嫂子叫得一呆,偏头去看梁喑,他也在笑,偏偏应承这个没眼色的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哎呀嫂子真误会了,别生气哈。”
沈栖让他一口一个的嫂子喊得坐立难安,丢下筷子火速扔出一句:“那什么,我吃饱了先上楼了。”
梁喑在后头笑了声,提醒他:“昨晚带回来的东西给你放房间里了,自己收拾。”
沈栖脚步一顿,回过头匆忙应:“知道了。”
“还有。”梁喑看他兔子似的落荒逃跑,慢条斯理补了一句:“礼服在你衣柜里,婚礼要穿的那套,自己先试试。”
沈栖:“…………”
门啪地一声关上。
梁喑看他逃得比兔子还快,低下头莞尔轻笑。
“笑什么呢。”应承抬抬下巴朝他努嘴,“哎,真喜欢啊?”
梁喑端起茶杯喝了口微凉的茶,淡淡道:“喜欢什么。”
“别装傻,我这小师傅漂亮吧,我就说你不能不动心,怎么样?进行到哪一步了?”应承冲他眨眨眼,自来熟地叫何阿姨给他一副碗筷。
梁喑玩着白玉茶杯,勾着眼尾漫不经心道:“什么哪一步,说过了他才十八岁,情窍都没开,我能怎么着。”
“情窍没开,你给他开了不就是了,你们合法夫妻又不是逼良为娼。”应承咔吧咔吧嚼清甜的水藕尖,抽空觑了一眼。
“怎么,你要搞纯爱啊?”应承上下打量两眼,觉得这老东西不像个要从牵手、拥抱、接吻一步一步搞到洞房的绅士。
梁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轻笑:“不急,让他慢慢长大。”
“啧,下不去手?”
“不是下不去手,是没意思。”
梁喑真要是想,现在就能拧开房门把沈栖按在床上,无论情窍有多紧实都能给他硬生生弄开了,让他在自己手上强行绽放。
可那终究还是太早了。
那样的话,他估计要哭。
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待这只很小很青涩的果子慢慢生长。
由他亲手领着一步一步染上代表成熟的颜色,长得汁水丰沛芬芳四溢,稍稍用力就会流出甜蜜而诱人的果浆。
第17章 嗷嗷栖栖(七)
沈栖上楼把自己直接埋进松软的被子。
何阿姨换了新的床单,有很淡的洗衣粉气味。
房间里恒温舒适,新换的一小盆虎头茉莉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香味。
床角放着他收拾好的纸箱,沈栖赤着脚踩在地毯上,盘腿坐着把干牛皮翻出来一一放在地毯上,又把颜料和刻刀找出来。
这个月月底有一场演出,他得加紧雕刻。
房间里没有合适的桌子,沈栖思忖着要和梁喑商量能不能去书房或者请他给房间里添一张桌子,又怕太麻烦。
他现在寄人篱下,不能提太多要求。
什么时候才能离婚呢,沈栖有些惆怅地想。
头发垂落眼尾,沈栖随手拨了下,看到被自己抓出几条红痕的手臂。
他昨晚皮肤饥渴症发作,梁喑进来抱了他。
他只是揽着自己的肩膀,一下一下哄孩子似的贴着他的背安抚,姿态沉稳而守礼,并未作出任何逾矩的举动。
梁喑……好像比他想象中要绅士一点。
他是怕梁喑的,可昨晚却又很期待他的拥抱,那是一种本能,生理以绝对的优势战胜了他的心理。
生理与本能是无法抗拒的自然选择,沈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得想办法把皮肤饥渴症的问题解决了。
手机一连串响了十几声。
沈栖拿起来一看是徐瑶瑶发来的消息,磕头捶地的表情包夹杂着求助,呼天抢地叫他“沈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