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男信童 第20章

“别人是谁?陈威廉?”

第24章 化作了粉末谁还要健全(6)

沈宝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道:“对啊,他就对我很好。”

“不要跟他走得太近,他并非同性恋。”

“难道我是?”沈宝寅惺惺作态,“你很怕我把你的手下挖走?这么不自信?”

丰霆笑了一声。

很轻佻的。虽然不高兴,但不太把那人当回事的样子。

“怕他被你伤到心。我知道你爱玩,但别作弄我的下属,现在离招聘季节还很远,我招不到比他好用的人。”

沈宝寅忍不住笑了,比较发自内心的笑,然后用嘲弄的眼神看了眼丰霆。

丰霆是来敲打他,他应该不高兴,可反而心情好转起来。因为虽然他很想鄙夷丰霆的喜欢,也总是对丰霆说“要做就做,闭上嘴做,不要说些腻死人的话,我想作呕。”

但偶尔,也会为此感到心惊肉跳,甚至觉得丰霆面无表情吃醋的样子蠢得天真可爱。

说起来他根本不知道丰霆为什么突然看上他,他小时候,比如今更冰雪可爱的时候,丰霆都对他爱答不理,没道理他长大,天天一张臭脸没有好话,丰霆却反而喜欢了他。

难道他的身体真的有什么奇妙之处?让人试过就舍不得离开?

丰霆有没有这么肤浅?

他是真的不明白。

但无所谓,他是沈宝寅,太平山顶沈家的儿子,出生起就鲜花簪誉,即使成长过程受到一些磋磨,但他仍是天之骄子,谁爱他他都不会觉得稀奇,丰霆算什么。

等他停下笑声,丰霆摸了摸他肚皮,闲聊道:“我们好久没谈天,你想不想知道我最近在做什么?”

沈宝寅说:“我不想知道,你就会不说吗?”

丰霆就当他同意继续聊天,说:“我买了一家月饼公司。”

丰霆平铺直叙的方式讲故事实在让人乏味,而且这并不是什么新闻,沈宝寅就听得更累了,他早对丰霆最近工作动态有所耳闻,其实也不是耳闻,一直打听着呢。

但此刻两个闲人反正无事可做,于是他还是微微侧头,表示洗耳恭听。

丰霆便慢条斯理同他聊起公司最近事务。

那家月饼公司呢,是两个兄弟搭伙一起做事,大哥是目前的当家人,倒不是不愿意被收购,只是这人太过滑头,仗着宝贵的家传秘方不断抬高价格,丰霆三番两次找人前去洽谈都无疾而终。

与月饼公司的拉锯将近两个月,丰霆显然耐心濒临告罄,沈宝寅当初还琢磨丰霆是不是要亲自上阵,今天总算得到结果。

原来丰霆派了陆蚕去。

陆蚕这个人吧,丰霆手底下真真正正一员悍将,学历不高,中学毕业做了三年房产销售,丰霆只和他见过一面,就把他撬了进来助理。

申港的商场选址当初就是他来制定方案,没有一家收入差,假如不做生意,做风水大师也一定日进斗金。

丰霆说,月饼公司的老大是块硬骨头,老二可不是。

陆蚕打听到这人最近在澳门赌钱输了不少,卖掉公司以后分到他头上的钱,不仅可以帮他把债还掉,还能让他潇洒地过上好日子。

听到这里,沈宝寅忍不住在心里道:好阴险,离间计!

虽然不太光彩,但到底是生效了。

要沈宝寅说,这家月饼公司败就败在高管全是同个姓氏的亲戚,简直是个高级家庭作坊。

丰霆听了不由地一笑:“你倒是把你自己家也骂进去了。”

其实本埠很多企业的高管层都是这样的架构,港商习惯“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就连申港也是这样,目前董事会的成员,有一个算一个,全和沈振东有这样那样的亲戚关系。

这样的公司组成其实最容易在决策上产生矛盾,你也有权利,我也有权利,管理怎么能不混乱。

申港如今如日中天还没暴露出弊端,全因为手握大权的最大股东沈振东不管事,而管事的——丰霆给董事会元老们的待遇甚至比沈振东许诺的还要高,出来做事就是为了赚钱,有钱赚谁还会想闹事?

现在倒是一派和平,只是沈宝寅如今也进了公司,以后格局如何,就连丰霆也难以预料。

不过他并非没有打算,沈宝寅不管想怎么争权,毕竟姓沈,做不出让公司受损的事。

而只要沈宝寅有所顾虑,他就有办法辖制住董事会、他妈妈以及沈宝寅三方人马。

沈宝寅一派无所谓的模样:“难道我有讲错?”

即使庞大如申港,也称不上毫无漏洞。不过因沈家每任话事人都手段非凡才稳得住罢了。

他妈妈擅长投资,他爸爸则擅长笼络人心,而丰霆,无论人事关系还是商业行为,都没有短板。所以他也把申港做得更大。

想到这里,沈宝寅忍不住回忆起沈家发家历史。

申港做糖业起家,六十年代,糖产品是香港出口价值最高的产品,沈振东和黎梅君眼光毒辣,开设多家炼糖厂,并租铺面雇人开始做零售生意,主要卖白糖,顺便卖些沪上糕点。

前十年,他们都老老实实卖糖,一开始卖香港本地人,后来远销印尼、美洲和澳大利亚等等地区。

等到原始资本积累完成,申港经营业务开始多元化,香港的地不适宜种植甘蔗和甜菜,炼糖的原材料往往要从印尼和泰国进口,然后再进行内销外贸。

有钱以后,申港开始涉猎种植业,在泰国买下第一座甘蔗园,发现回报不错,紧接着买下第二座第三座。

糖厂渐渐完全自给自足,申港开始扩大出口,生意越做越大,糖王的称号这时从泰国叫响,接着传回香港。

十年过去,直至丰霆上位,公司依旧以糖业为核心,对于其他业务则涉猎甚少。

丰霆也不是一开始便能服众,对于公司几千双瞩目目光,他不骄不躁,先对现有的炼糖厂进行产业升级,以后工厂不止只做糖,还要进行糖产品代加工,加工完毕要运到别人的商场卖,他说,给别人卖不如自己卖。

于是香港大地上雨后春笋般冒头出现了申港商场,最大门面往往是沈记糖点,其余铺面便转租出去。

一开始遭到董事反对,香港做商场的龙头另有其人,光在香港便有上百间商场。你想卖糕也不是不让你卖,从前黎梅君话事时也卖啊,店铺不多,基本上是开着玩,自己或者街坊想吃了可以吃得到,实在你想增加规模,花点租金在别人商场卖也是一样,何必和龙头大佬争着开商场。

甚至有人直接跑来丰霆面前吵架,丰霆当时还是副总,申港十几个副总,他算什么,可他不听也不理,顶住压力,依旧不改策略。

公司高层也议论纷纷,申港是港人心里几十年的平价老招牌,最经典的白砂糖,二十年都未曾涨价,这份朴实的作风是申港的立足之本,突然如此激进,实在令人恐慌。

丰霆坚持要做,沈振东左右为难,最后丰姗都来为丰霆做保,他咬咬牙,做为最大股东,一票赞成扭转局面。

事实证明丰霆激进的选择正确而具有高回报,在开设第三十二家商场时,沈记糖点已经成为享誉香江的品牌,并且令背后的申港商场股份有限公司成功上市。

只用四年,丰霆便令一家崭新公司上市,可见他的手段高明。

上市后,申港商场的扩张方向和目标愈加明确——覆盖香港市场所有食品类别。光这两年,申港就吞并不少龙头食品公司。

丰霆的野心昭然若揭,他把生意越做越大,不仅商场愈加红火,同时段接触的地产及酒店行业也有好消息传来。

地产其实未见多大起色,不过像这样高投入的产业,五年内不亏钱便已经是赚。

至于酒店业,如今遍布香港的五星酒店Sean便是申港旗下,连锁酒店一间接一间开。

说起来酒店名字还是以沈宝寅英文名命名。

沈宝寅当然不会以为那是丰霆想的名字,大概是沈振东的主意,他向来很喜欢把一片拳拳爱子之心表现出来,实际上沈宝寅却没感受到太多。

他只觉得尴尬,回香港以后,很多次在外面过夜,可一次也未去过自己家的酒店。

第二天到公司,很突兀的,陈威廉在收拾东西。

沈宝寅问清情况,得知陈威廉要外派到广州三个月。他稍微有点遗憾,但没多意外。倒是陈威廉本人,眼神里带着浓烈的不舍,支支吾吾好半天,说:“我不想走,但是那边离不开我。你,你要是寂寞,就找别的……”

世界上有谁是离不开谁的呢,沈宝寅一边觉得他好看得起自己,一边疑惑地等他说下半句。

陈威廉一咬牙,貌似割爱似的说:“就找别的同事消遣时间。”

沈宝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过了会儿,看出他有点舍不得自己,安慰他说:“又不是坏事,别苦着张脸啦。”

陈威廉这时突然凑过来抱了他一下,挺突然的,沈宝寅刚想挣扎,他自己松手退开了。

沈宝寅最讨厌有人招呼不打一声就碰他,当下心情非常不好,但没表现出来,陈威廉好像又说了什么,因为不高兴,没怎么认真听,不太记得了。最后沈宝寅祝了他一路平安,转身毫无留恋走了。

【作者有话说】

替威廉陈贴一个“究竟是错付了!”表情包。

第25章 世界快要变作碎花(1)

陈威廉走了以后,沈宝寅一早上都百无聊赖,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浏览网页。

下午茶时间,他一个人坐在角落,旁边突然坐过来一个年轻男人,瓜子脸,丹凤眼,目光精明,看着和他年龄不相上下,嘻嘻地问他这里是否有人?

沈宝寅打量了他一下,瞥见他胸牌上的名字和职位,笑眯眯地说:“没有人。”

陆蚕。市场部副总。

从前只有耳闻,如今终于见到了。

沈宝寅没有问茶水间这么大,干嘛坐我旁边。没有意义呀,接近他的人用筐去装可以填掉半个香江,有的图他好看,有的图他有钱,有的图他那个比他更有钱、风韵犹存的老爸,图什么的都有,不是每个人的心内想法都有资格得到他了解。

陆蚕也没做什么,似乎真的就是找个无人的空位,并不同他搭话。换成别的小职工,和一个陌生上级面对面坐着吃东西,早坐立不安脚底抹油。

沈宝寅不,他是个腿上坐着美女也能面不改色的真男人,这种程度的静默与尴尬简直不在话下。

他当对方是透明人,按平时自己的用餐习惯,慢吞吞吃足了半小时才懒洋洋地收拾东西起身。

下午茶时间三点结束,大家回到各自岗位,沈宝寅继续无聊地查看九龙那家商场里糖点店两个月来的业绩指标。

上升趋势很不错。

“沈少的油画不错,”陆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在一旁似乎看了很久,“做Cake也很有天分。”

沈宝寅吓了一跳,转头瞧了他一眼,把电脑屏幕调成桌面。

“陆总。”沈宝寅终于正眼看他,陆蚕确实就是冲他来的,“你看过我的画?”

陆蚕不见外地从旁边拖了张椅子,跟沈宝寅隔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来,脸上的微笑狡黠而温和。

“之前到悉尼出差,替丰总到悉尼大学收取过你的成绩单,那次看了几幅你的期末作品。”

丰姗派人去澳洲调查他读书情况的事情沈宝寅其实知道,成绩属于他的个人隐私,没有他的同意,学校不会随意给外人。

他无所谓丰姗知道与否,他并不怎么用心学习,每每期末也故意保持在恰好通过的范围,丰姗拿去看了一定十分安心。

他只是不知道那次替丰姗办事的是眼前的陆蚕。

所以这个人之前是丰姗的人,现在却在为丰霆做事。

说起这个,由于远离香港,闭塞耳目,没进公司前,沈宝寅一直认为丰霆不过是丰姗用来掌控申港的爪牙同傀儡。可其实不是。

沈宝寅察觉到这件事,还是有次早会,一个副总将一个新开发区的项目作为下一个季度的提案交上来,并特意提到说上次丰总陪董事长来开董事会,对新开发区表示出了很大兴趣。

丰总当然就是丰姗。

聪明人讲话都是点到即止,未言明的部分即是:这个项目是你母亲授意要做,你办是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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