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不能完全笃定傅纪书会保持住正人君子的做派了,信息素的天性也有可能推着他去寻找更适合自己的伴侣,而易阳是最合适的那个。
李雁对自己身上所有可以拿出来的东西进行了评估,然后发现,自己原本就是一个出身在34星的低阶omega,他和傅纪书之间是不平等的,本该毫无交集。
只有这一张脸还能用一用。
李雁叹口气,他将傅纪书的风衣挂好,回到他身前,慢慢俯身跪下去,笨拙地用口齿拨弄对方的腰带。
傅纪书却抓住了他潮湿的头发,拉着他往后仰脑袋。
李雁便这样仰视着他,面颊潮红,微微张着唇瓣,像是在索要一个吻。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映着窗外的路灯灯光,水润又明亮,他想要透过黑暗去看清alpha的面容,却最终发现只是徒劳,于是只弯了眼睛,如同撒娇一般,又像是引颈受戮的天鹅,轻声道:“我对你来说,已经失去价值了吗?”
话音刚落他又嘲弄着接上话,“或者对你来说,我一直都是没有价值的。”
“我没有这么说过,”傅纪书松了手,淡淡道,“穿上衣服去。”
他看起来实在没有做爱的欲望,李雁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浮现出一丝遗憾,回屋里套上了睡衣。
隔壁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李雁垂眼靠在门边,听着房间里水声断去,不久之后傅纪书开了门,一股潮热的水汽从浴室内扑面而出。
李雁迎身上去,抱住了对方的腰,去听对方的心跳。
平平静静,没有任何的可以象征喜爱或厌恶的波动。
被勉强压下去的烦躁不安再次席卷,他双臂收紧了些,颇有些不甘心一般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却被傅纪书抓住了手腕。
他被迫松开手,眼前一片黑,被男人拽着回到卧室,被扔在床上。
信息素混着压迫感直压而下,李雁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没等回过神,傅纪书胸膛贴住了他的后背,滚烫的体温穿透了单薄的睡衣,像是要将他就此融化。
李雁心里七上八下,捉摸不清傅纪书的态度和下一步动作,收着手肘想要挣扎,却忽然被对方咬住了腺体。
傅纪书没咬破,也没标记,只是厮磨着那一块皮肤,又麻又热,李雁忍不住闷哼两声,腰肢被单手揽住,抱起来,坐入傅纪书的怀抱里,但在信息素的纠葛之下只能脱力的倚靠在对方的胸口,仰着脑袋重重喘息。
屋中寂静无声,唯有衣衫摩擦和他的呼吸声无比清晰,刺激着视觉之外的其他感官。
李雁怔怔地望着天花板,难以言表的恐惧一阵一阵往心头涌,却又说不出缘由。
身体抽搐了一下,他终于忍不住挣扎,像是溺水呼救一般大口大口喘息着,喃喃道:“开灯......开灯......”
傅纪书没照做,只是捂住了他的唇齿,犬齿用力,咬破了腺体处的皮肤,将信息素缓缓注入。
剧痛和其中的安抚让李雁心里的恐惧瞬间平息。
他行动缓慢,思维迟缓,许久之后才回过神,被傅纪书抓着下巴轻轻碰了碰唇瓣。
他闻不到那股橘子味了,只有荼蘼花的香,萦绕在这间屋子里。
傅纪书今晚情绪实在奇怪,怪到李雁猜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像是骤雨的前夕。
可可在客厅自娱自乐,奔跑时撞开了墙角的旧式播报机,带着电流的模糊女声忽远忽近回荡在这座寂静的屋子中,说着今天的新闻。
李雁心不在焉地听着,将脑袋埋进枕头里,迷迷蒙蒙间听傅纪书道:“席海说死者骚扰过你。”
“......”
李雁没说话,也没给反应,只闭着眼。
“李雁,”傅纪书大概不满意他的沉默,又道,“我不希望每次问你这些事情的时候你都避之不谈。”
“你不是都知道,”李雁的声音闷闷的,“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已经习惯了——”
他声音戛然而止,半晌才又响起来,被破碎的喘息所替代。
傅纪书语气平静,“除了那些话,他还做了什么?”
李雁抓紧了枕头,转过头去,用力到手背青筋凸起,许久之后才轻声说:“没什么,他去找别的omega了。”
这些事情都是监控中可以看到的,傅纪书来时在路上已经从警卫司那里调取了看过,李雁和那个alpha先后从轻轨上出来,之后又在祈福殿碰面,总共相处的时间不到十分钟。
之后那个人消失在监控死角。
李雁也在那一处死角失去过踪迹,但很快又从案发地的相方方向出现,期间时间很短。
傅纪书问:“去完祈福殿之后去了哪里?”
“你接了警卫司的活吗?”李雁叹口气,嘟囔道,“你难道觉得是我杀了他不成。”
他偏过脑袋看傅纪书的脸,看着对方笑,“如果是易阳被骚扰,只怕你早就亲自动手了。”
傅纪书不喜欢听他提起易阳,也不喜欢听他阴阳怪气,“没有这种假设。”
“是啊是啊,”李雁敷衍道,“当然不会有这样的假设,易阳可是你们军方合作商的儿子,高阶的omega,军部上将未来的伴侣,多少人保护他宠着他,怎么可能让他碰上这样的人。”
“李雁,”傅纪书眉心皱了皱,终于有了些不悦的神色,“你到底想要什么?”
房间里一时间回归了安静,李雁趴在枕头上,微微出了神,倒像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客厅的播报机还在播着新闻,一字一句,“死者生前曾收到搭讪者的邀约......”
“我想要什么,”李雁打断了傅纪书的思绪,轻声说,“我想要你陪我一晚。”
他看起来很高兴,也并不计较对方先前的质问,尾音勾上去,很是轻松愉悦,“就像今天这样。”
傅纪书没再开口,他抽身出来,又给了一点信息素,之后离开卧室去了书房。
李雁脸上笑意渐渐散去,沉默地趴了一会儿。
傅纪书知道他在说谎了。
也不知道生气了没有。
李雁下了床,没穿衣服,就这么干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踉踉跄跄追到书房去。
傅纪书还在和军部的同事通讯,也并非什么需要隐藏的信息,便没有将书房门阖严。
李雁对他的那些事业并不感兴趣,摸黑钻进去,钻进他的书桌下。
傅纪书空余的那只手抓住了他的头发,很快又松开,音调还是很平静,“伪造的信息已经给了。”
“机甲设计稿还没给研究院。”
“先不着急,情报在我们手里,总有破译的时候,”傅纪书伸手捏住李雁的下巴,让他松了口,自己起了身,“警卫司那边已经确认了,大概是个奸细。”
李雁舔舔唇瓣站起来,书房的窗帘并未拉起,月光穿透窗户落在他白皙的身体上,像月色织就的漂亮人偶。
见傅纪书挂了通讯,他讨好一般贴上去,撒娇道:“你生气了吗?别生气好不好,我就说了这一次谎。”
傅纪书安静看着他,“说了什么谎?”
“让你陪我一晚,”李雁嘀咕着,说,“好吧,我是想让你一直陪我啦,想你也不会答应我的。”
傅纪书还是看着他,眉心微微皱起,半晌道:“李雁,你嘴里从来没有实话。”
“......”
李雁唇瓣嗫嚅着,一时间有些出神。
或许傅纪书是知道那个alpha的死和自己有关,可是没有证据,他怎么能如此确定?
难道窃听设备不在可可的狗牌上?
李雁睫羽颤了颤,转而又笑起来,说:“我说过实话的啊。”
那些什么“我爱你”“我喜欢你”,都是实话呀。
他想,若非如此,自己的心跳为什么会那么快,像是雀跃的雁子。
“傅纪书,”他的笑容在月光下模模糊糊,愈发显得恶劣,语气轻轻,“我是你的合法伴侣,我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你的仕途,所以有些不必要的猜测,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的好。”
他自知自己并非什么天真单纯的人,很有手段,甚至算得上卑劣,否则当初没办法逼得傅纪书这样的人和自己结婚。
他能威胁得了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只是这样的话,傅纪书大概会越来越厌恶他。
但李雁想要的不是情情爱爱,他只想要一段稳定的,能让他感知到自己与这个世界有所联系的关系。
仅此而已,其他的并不强求,要得太多反而会成为束缚。
傅纪书的光脑亮了一下,警卫司给他传了讯息,初步确定了死者的死亡原因。
他和一个上层阶级的omega形成了网友关系,并约了见面,之后发生冲突,对方将其杀害。
但这个人又是帝国的奸细,因此只给那位omega进行了口头教育。
傅纪书放下光脑抬起眼,李雁眉眼含笑,赤身裸体站在他身前,平静同他对视着。
“李雁,”傅纪书淡淡道,“只有这一次。”
【作者有话说】
雁子对于爱情是比较卑微的,因为渴望得到和不想失去,但书记不在的地方,他其实性格很差劲呢,不太好惹的。
人善被人欺嘛……嗯。
周五零点见啦,晚安!
第10章 未婚夫
傅纪书要休假几天。
这次战役毫无意外地胜了,除却损失两艘战舰,没什么太大的人员伤亡。
帝国的科技比联邦更为发达,已经开始研制机甲,并开始将一代产品用于征战,联邦中只有易家在战争爆发前去过帝国学习,在经受过战火洗礼的联邦中,唯有易家的财力和技术能够支撑起机甲高额的研发费用。
傅纪书其实也不喜欢易阳,但军部还要依赖易家的技术,易阳喜欢他,他是链接军部和易家之间唯一的纽带,无可避免要与易阳打交道。
他不喜欢橘子香,很多omega的信息素他都不喜欢,甚至有些洁癖,但信息素总会在各种疏忽中沾上身,稍有不慎便会带回家。
每到那个时候李雁就会生气,有时候阴阳怪气,有时候默不作声,傅纪书招架不了对方忽高忽低的情绪变化,束手无策,也很讨厌不必要的争执。
抛却掉信息素阶位之间的差距,他和李雁原本也不是最合适的伴侣。
他从书房出来,客厅玩闹的可可眨着眼睛观察他,傅纪书没逗小狗,只将播报机关上,转身去了厨房。
李雁简单洗了个澡,跟着进到厨房里,已经主动将方才的争执翻了篇,黏在傅纪书身边笑,“没吃饭吗?”
傅纪书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李雁无视了他的冷漠,从他手里顺走了蔬菜,道:“我来吧。”
“交给机器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