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又在隐隐作痛,李雁又拆了一支抑制剂注射到腺体里,冰凉的液体勉强缓解了痛意,他的面色这才和缓下来,躺倒床上休息。
但到了第二日,腺体处的痛感却愈发明显,带着难以抑制的灼烫和麻疼,像是被虫蚁啃噬一般。
大概是上次情热期没有标记,他腺体有损,于是到现在开始有了副作用。
李雁浑身冷汗,勉强撑起身体下了床,又去拆了一根抑制剂。
冰凉液体注入到身体里,却并未带来太多的缓解。
李雁犹如置身火海,身体滚烫,荼蘼花的香味源源不断往外溢散,他痛苦地抓挠着后颈,之后像是走投无路一般站起来,离开家。
厚重的围巾阻挡住大半的信息素,李雁只能庆幸56星本身便没多少人,到了东街附近人更少,否则,以自己目前的状态,若是遇到不安好心之人恐怕不堪设想。
幸亏已经入了秋,天气寒凉,能让他勉强保持着清醒。
他低着头往东街尽头的大学门口处走,转过弯时一个beta与他迎面撞上,李雁脚步向后踉跄了两下,头顶的帽子被撞歪,落到地上。
那人忙帮他拾起来,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李雁眼前有点花,他体温过高,面庞烧得嫣红,垂着眼睫将半张脸埋在围巾里,闷声道:“没事。”
他将帽子戴回头上,很快便走远了。
那个beta脸上愧疚的表情散得一干二净,划开光脑发着讯息往前走。
刚迈出步子,一道白光忽地闪过,他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血洞,片刻后重重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军靴踩在尸体脸颊上,傅纪书俯身将对方的光脑拾起来,删去了他方才拍下的李雁的照片。
李雁越来越晕,走两步便扶着墙壁休息一会儿,直到靠近大学门口,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不算十分熟悉的年轻alpha的身影,正站在零食铺子前买东西。
李雁咬咬牙迎上去,用尽力气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那个alpha吓了一跳,“啊,你谁!”
李雁抬了抬脑袋,掩住半张脸的围巾下滑,露出那张秾艳的面容,如今倒是不再冷若冰霜了,泛着红晕,眸底也是湿润失神的。
alpha看愣了一瞬,很快又回过神来,“是你,你......你怎么了?”
omega好闻的信息素勾住了他的思绪和理智,alpha傻愣愣回过神,说:“你到了情热期吗?我身上带了抑制剂——”
“抑制剂没用,”李雁的声音有点哑,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臂,“我已经试过了,没有用。”
他撩开自己半长的头发,将后颈的皮肤展露出来,喘息着说:“麻烦你,标记我一下。”
这话说出口多少有些性骚扰了,那个年轻的alpha还没有谈过恋爱,当即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我......我这样不好吧,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李雁实在痛得厉害,又觉得好笑,忍不住道:“不认识名字,就不能做爱吗?”
“以前没和人睡过?”
alpha面红耳赤,“没......没有。”
他见李雁实在难受,于心不忍,又觉得对方的信息素着实好闻,像是在引诱他犯罪,alpha喉结动了动,艰难开了口道:“你......你跟我来,这里人太多了。”
他家在附近有个店铺,alpha将李雁带回店铺的杂物间去,封闭的空间让荼蘼花的香味越发浓郁,引着他想要张口咬下,却忽然察觉到李雁的信息素当中还混有其他alpha的信息素。
他顿时清醒了,茫然道:“你已经被终身标记过了?”
“你也是高阶alpha,”李雁说,“或许你可以覆盖他的标记。”
他实在太难受,只想让自己舒服些,催促道:“快试试。”
“哦哦,好。”
年轻又青涩的青年有些胆怯,却也有点隐隐的期待,他喉结动了动,慢慢俯身下去,对着李雁的后颈露出了犬齿。
alpha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后颈的皮肤上,带来了些许痒意。
李雁便打了个颤,察觉到对方越发靠近的呼吸时,外门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李雁茫然地循声转过脑袋去,眼前一片花,却只看见身边的alpha被人拎起来丢出门。
大片的信息素带着强悍的威压压下来,像一道无形的锁链捆缚住李雁,他重重跌坐在椅子上,身体瘫软无力,那个熟悉的高大男人的身影映入模糊的视线里,李雁脑袋有些懵,还未等反应过来,对方厚实的胸膛已经贴过来,抱住他,犬齿咬穿了后颈的皮肤,将信息素注入进去。
李雁顿时闷哼一声。
对方咬得很凶,他生出了些许似乎像是要将自己就此吃掉的念头,但身体的灼热感却忽然散去了。
那年轻的alpha还在在外头慌慌张张敲门,“喂!你要做什么!”
“快开门,不然我报警了!”
“他要报警了,傅纪书,”李雁喘着气轻声说,“你也不希望明天出现在新闻上吧。”
傅纪书语气淡淡,“没有人敢做我的新闻,我是你的合法伴侣。”
他还在咬李雁的后颈,状似发泄,李雁从前可没见过他这么凶的模样,忍不住轻笑道:“你身上根本留不下我的信息素,你要怎么证明,你是我的alpha?”
【作者有话说】
上次说周几加更来着?好像是周四,周四见吧!
雁子都硬气起来了,哈哈!可惜没有比书记阶位更高的alpha了。
晚安啦!
◇ 第28章 惊梦
傅纪书松开齿关,微微撑起身体,他唇上还带着一点点血,神情还算冷静,平平静静与李雁对视。
被标记过的身体习惯了对方的信息素,临时标记缓解了情热期的不适和酥麻,李雁眼前一圈一圈发晕,只能闭了闭眼,稍稍冷静之后再次睁开,对上傅纪书的视线。
似乎还和以前一样,冷冰冰的,没什么情绪一样,但瞳孔微微一转,却又能看出些许不同。
像是藏在深海的冰川,动辄便会撞击心房的游轮。
李雁从他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身体仿佛还记得从前产生错觉的爱意,像是一个不良的习惯,在见到对方之后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李雁有点慌乱,手上用了力,竟将傅纪书就此推开。
他整理着衣领离开座椅,听见傅纪书在身后说:“我们有结婚证,还有婚戒。”
“如果你想,我们也可以离婚,”李雁转过脸看他,那张从前对着他总是盈着顺从笑意的面庞如今神情十足冰冷,像是不带着任何为人情绪的机器,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不曾见过我,你去报备我失踪,两年后婚姻关系会自动解除。”
李雁垂眼整理着袖口,“这样的话,我们联邦高高在上、战无不胜的上将大人的名声还能保全,外人提起你这段婚姻只会说,李雁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算计了你,如今我良心发现,自己跑了。”
“人人都会恭喜你重获自由,会有更好的高阶omega前赴后继涌向你,任你挑选。”
“李雁,”傅纪书打断道,“我不会离婚。”
李雁想笑话他可笑的话语,想说一说离了婚的好处。
可他张了张唇瓣,忽然感到嗓子干涩,没说出话来。
他忽然想问为什么,又想问他那个曾经的未婚夫又是怎么回事。
但思绪在脑子里一过,又觉得没有必要。
他捂了捂后颈,垂下眼睫,淡声道:“我累了。”
爱和婚姻,不是什么人都能经营好的,会异常地疲累。
他想要自由,如今也已经得到了自由,他感觉自己一个人过得很好,并不需要婚姻来维系自己的生机了。
或许一开始,大家都只适合自己一个人过日子。
杂物间的门打开时那个年轻的alpha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神情有些紧张,见李雁出来懵了一瞬,磕磕绊绊问:“你......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今天麻烦你了。”
李雁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正要放入口中,又忽然心血来潮问:“会抽吗?”
alpha的面庞霎时通红,结结巴巴,李雁没等他说完完整的话,将手中的烟塞他手里,指尖轻轻勾过对方的掌心,掀起眼皮轻飘飘看了他一眼,道:“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话音刚落,跟在他身后的高大的男人冷着脸抓住了他的手腕,拽着他离开了这个陌生alpha的店铺。
李雁走得踉踉跄跄,回头冲年轻人挥手。
“傅纪书。”李雁弯着眼睛笑,冷风灌进喉咙里,于是只喊了对方一声便开始重重咳嗽。
傅纪书的脚步便慢了下来,拉着他回了住处,合上了房门。
李雁坐在沙发上,仰视着站在面前的alpha,“我以为那个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累了,不想再继续这段爱情游戏了,并不好玩。”
“你拿它当游戏,李雁,”傅纪书不赞成道,“什么你都当做儿戏,在34星你去找人买药,你引易阳单独找你,又从楼上摔下去,现在又偷偷离开家,你知不知道外面很危险,战争不是儿戏,那些藏在角落里的帝国卧底不会考虑你是否是普通百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到危险。”
“留在你身边就安全了吗?”李雁轻轻道,“他们给我下药的时候,辱骂我捉弄我的时候,难道就安全了吗?”
“你所谓的保护,就是将我关在家里,禁锢我的自由。”
“这不是我想要的婚姻状态。”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被短暂压制过的情热期又开始反复,李雁捂着后颈,想着还能忍一忍,有些不耐道:“如果没什么事——”
“你想要什么,”傅纪书忽然问,“除了这些,你还想要什么?”
倒不像是质问和嫌弃,更像是真心实意在求问。
李雁意识到这一点,忽然又想起来那天晚上傅纪书眼睛里难得没有藏住的情感和爱意,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又是错觉。
他想要的不是一块玉,不是婚姻关系,不是婚戒。
但是现在也没什么必要了。
李雁只问:“你还爱你那个未婚夫吗?”
“......”
“傅纪书,”李雁轻轻点了点他的心口,“你的心里,装得下两个人吗?”
傅纪书还是沉默,李雁甚至没办法从他脸上看到任何犹豫的神情,似乎只是单纯的不愿回答。
李雁原本还想问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在想着那个叫阿斯洛的未婚夫,但又觉得这个问题问出口多少有些矫情。
想着还是没想着,对他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不爱傅纪书,他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后颈隐隐作痛,李雁有些不耐地揉着后颈,说:“我已经说了到此为止,傅纪书。”
alpha的信息素味道很浅,但仍然很有存在感,在这个房间内弥漫着,李雁被终身标记过,无法抵抗对方的信息素,身体已经隐隐有了贪恋的趋势。
傅纪书再多待一会儿,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再次抱上去,去索要曾经短暂属于过自己的怀抱。
于是他转了身,没再去看傅纪书,仿佛这样就能将身后的人彻底忽视,将他当做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这里很安全,你请回吧。”
之后几天李雁没再见到傅纪书,他在阳台上坐了一会儿,秋日不算很热的日光落在他的肩头,李雁长长吐出一口气,唇边晕了一片白雾。
他微微低了低头,围巾挡住了小半张脸,冷风刮得脸颊有些发痛,于是又坐了五分钟,起身回到了屋子里,将窗户阖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