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对她感到恶心 第23章

燕徽柔捂着口鼻,被浓烟熏得往后连退了几步。

这些花花草草、这栋楼又做错了什么?非得纵火烧了它?

她又苦中作乐地想,算了,放火烧山总比杀人来得好。

江袭黛站在火光中,看这场大火蔓延上天空。

当峰顶上折断的宝塔也被烈焰一口吞没时,她仰起下颔,双睫轻轻闭上,感受着身前腾起的热浪。

这么爱躲到别人那儿去。

烧了这揽月阁,让那女人此后也不必待在这里,不是正如了展珂的意吗?

飞灰飘在灼热的空气中,自她眼前一寸寸掠过。她闭着眼笑了。

而当她再次睁开眼来,兴许是被烟熏了片刻,刺痛得很。那双桃花眼里有些许浅浅的泪光。

但也只是一晃而过。

“您……”燕徽柔一直在看着她,自是留意到了:“难过的话,也可以哭一场。”

“熏人得紧。”江袭黛皱皱眉,又撑起了伞,青丝垂在两鬓,挡住了她的侧脸。

她踏过一块焦黑的石头,声音轻了很多,听着有些倦懒:“回去了。一堆破木头石头,有什么可看的。”

燕徽柔欲言又止。

而那把绣花白伞依依地撑着,自眼前如莲叶一般地缓缓远去。

女人的腰身很细,一截隐在伞沿底下,风一吹,她的身影又无端孤寂了些许。

燕徽柔抬脚跟着走了上去,只是她往地面一望,注意到了一些细节。

江袭黛前几步走得太快,地上掉了几滴水痕,兴许是被风吹的。后来她走得越来越慢,虽然她把燕徽柔挡在后面,但握着伞的手在轻颤,双肩在发颤,连带着那把伞也有些动静。

燕徽柔没有说话,只是放缓了脚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第22章

揽月阁在杀生门纵的那把小火, 倒没有人说什么不是。

因为杀生门乃是“魔教”所在,一切讨伐它的理由都很正当。

而江袭黛的恶名继“屠戮灵山派”,“残杀清虚派掌门”,又自然而然地多了一件€€€€“火烧揽月阁”。

那一日揽月阁的火光几乎映红了半边天空, 险些还燃着了整座山。

火从白日马不停蹄地烧到晚上, 照得四野都是熏人的暗红, 仿佛喝醉了的酡颜。

所幸苍天作美。

也许是上天也看不惯妖女横行, 在凌晨时,下了一场难得的暴雨,下得酣畅淋漓,下得天地失色, 淋得大火将熄。

多少没有让这场火继续蔓延到四周。

其次便是, 这次大火只烧着了建筑死物, 留在揽月阁的弟子们倒是没有一人伤亡,都已经提前撤离。

展珂对此有些头疼, 早在她启程去浩然宗之前, 早就让弟子分布于各地, 余下的那些弟子实际上不多,也非精锐,就算江袭黛杀光了损失也不是很大。

考虑到那魔头从来对财物不屑一顾, 旁的东西便没有动弹。

但谁知道她这次转了性不杀人,反而放火烧山,那些来不及搬运的法器财物, 大抵全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揽月阁被烧,清虚派掌门身死。四大道门顷刻间折损了两家€€€€无论是正道修士, 亦或是不明就里的平凡百姓,哪个听说不得骂上一句, 啐上一口,那妖女真是不干人事,该诛!当死!

因为这两件大事,修仙界一时沉寂,连争夺《焚情决》的能人志士都消停了许多,像是在默哀,亦或是在压抑着什么。

只是这些琐事,似乎传不到杀生门来。

琼华殿内,烛火晃成一团。

橘红的满天的火芯儿,通过几展灯屏,散出华彩来。

纤细的影子映在绣着花鸟的屏风上,那是一支胳膊,正仰头饮酒。胳膊上还勾着另一只胳膊,那也是在饮酒。

影子凑得近了,像是在交杯。

两个侍女跪坐着,把她们的门主捞在怀里喂酒。

江袭黛的鬓发散了,由于今日居于室内,所以她穿得稍有些单薄,衣衫顺着白腻的肌肤松松挂着。

一杯杯的酒盏碰上嘴唇,她一饮而尽,仰起头时,大片衣衫落到腰上,肩后完全露了出来。

只是显露出来的却并不全是白腻的肌肤,而是一大片妖娆的刺青。

因为醉态嘴里盛不住那么多的酒,琼浆玉液就从她颈侧滑下来,泅湿了一大片水痕。

深褐色的酒从肩膀滑过,润得背后的花纹鲜明了很多,仿佛雨后初霁,一丛丛活了过来。

有个胆大的侍女抚上了她的肩膀,撇开头发丝,将脸温顺地贴了上去,吻过那朵绣着的花枝上沾着的酒痕:“门主……您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江袭黛虚虚地看向前方。满眼皆是朦胧的灯火,在她睫毛底下晃成一片影子,还有几许垂落的青丝。

醉得狠了,软成一片,什么时候躺回了身下铺着的软毯里,江袭黛竟也浑然不觉,只是伸出手,松松勾了一下:“……抱着我。”

“是。”

她半眯着眼,有些迟钝地感觉着,颈处被人谄媚地吻着蹭着。两个侍女一同伺候着她,三人缠抱在一起,这个场面堂而皇之地盛在大殿里,看起来很是靡靡。

琼华殿的大门吱呀一声,发出些动静,灌了些丝丝凉风进来。

侍女们一惊,向骤然明亮的光线看去。

燕徽柔立在门口,手里端着瓶调好的膏药。她神态一怔,看向软毯上卧着的女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一旁的地面上是打翻了的酒盏和喝空了酒坛。

大大小小甩了一堆。

燕徽柔见状,虽是有些脸热,却将眉梢皱起:“让一下。江门主的伤该上药了,是不能喝酒的。”

四周的两位侍女见是燕徽柔,大抵是听过门中一些传闻的,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便知趣儿地从江袭黛身旁退开,去旁边把那些酒坛子收走。

待她们都走后,燕徽柔缓步走上前去,跪在了半梦半醒的女人身旁。

江袭黛一头青丝凌乱地铺在兽毛软毯上,衣冠不整,裸露的肩和脖子上还有蹭下来的吻痕。她胸口起起伏伏,很轻地喘息着,尾音颇具娇媚。

那双状若桃花的眼睛周边全是薄红,细看还有一圈儿微肿。只是此刻垂着,看不大明显。

燕徽柔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眉尾。

“自打回来以后,您一直这样吗?”

自从两人返回杀生门以后,江袭黛一进琼华殿,已有好几日不曾外出,只在殿内喝酒睡觉,过得相当堕落。

燕徽柔除却每日记得提醒这个不省心的女人乖乖上药,也没有经常过来打扰。

江袭黛半边侧脸没入毛绒绒的皮草,此时难得很是温顺,目光虚虚的目光聚拢于燕徽柔的脸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由于燕徽柔的手温凉,敷在她眼睛边也一片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她看了半晌,喘息平和下来,似乎有些倦怠,又闭上了眼睛。最后将自己蜷成一团,睡得很安静。

倒是奇了。

以往江门主没给她什么好颜色看,这次却难得温柔,甚至有点乖巧。

燕徽柔料想她是真的醉得狠了,那一双目光涣散的,恐怕眼前是谁都没认出来。

她好让人不放心。

江袭黛的衣衫本就松散,燕徽柔慢慢将其敞开了些许,余下地方遮掩起来,只露出胸口中间的一道剑痕。

因为喝了酒,那一处的皮肉有些微地红肿。按照她的修为,也许早该愈合了。只是这女人回来以后既不打坐也不疗伤,半好得不是很痛了就开始糟蹋自个的身子€€€€杀生门自然无人能劝住她们任性的门主大人。

燕徽柔认真给她上好了药,本想又在她跟前唠叨一遍的,结果一瞥她那微微肿着的眼睛,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也许是真的很难过,毕竟江门主从前也没有酗酒的习惯€€€€至少在短暂的相处中,燕徽柔并没有发现。

每个人都有发泄的权力。只要不伤害别人,偶尔一段时间,还是应该理解的。

只是今日也不能这么喝下去了。

江袭黛似乎躺得不甚舒服,扭着腰侧过身子来,全然不顾还没凝固的药液淌入了衣裳里。

燕徽柔一愣,手忙脚乱去帮她擦,生怕淌着了她会不舒服。

她摸索了一下,却就此握着了燕徽柔的手。

“放开我。”燕徽柔顿住手:“我……就帮您擦一下。”

手腕处的力道收紧了一下,那一圈都红了,又往里拽去。

燕徽柔倾身向前,险些失了重心,她情急之下双手一撑,正好抵在江袭黛的两边,压着了她的头发。

“等等€€€€”

“想要……”

底下的女人阖着眼,似乎有些难受,嘴里喃喃着什么,不听使唤似的。

燕徽柔顿了良久,久到了盯上了近在咫尺的嘴唇。她看着她,双颊有些热,却往后缩了一点:“这是醉话吗。”

“……抱。”江袭黛终于醉意朦胧地含糊出剩下一个字。那双桃花眼又睁开了一点,里头似乎含着些水光:“你是谁……酒呢?”

燕徽柔松了口气,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眼睫毛,好卷好长,挠在掌心绵绵地痒。

“不可以再喝了。”

她一连说了几次。

“但如果只是要抱抱,”燕徽柔温和地说:“当然。”

她慢慢地将江袭黛搂在了怀里,有些生疏地抱紧了女人。

得到温软的慰藉,江袭黛似乎安稳了许多,睡容平静下来。

淡淡的酒味,颈上的柔香,像是一把闷在坛子里很久的花酒,随着燕徽柔靠近她,那坛盖儿忽地破开一个口,带着些许灼热芬芳的酒意就此盈满了燕徽柔满怀。

燕徽柔把她的衣衫裹紧,又摸着她脑后的头发,像是在揉弄一只狸猫。江袭黛虽是闭着眼,缠她缠得却更紧,一贴上了就严丝合缝地不放手,好像一点都没有安全感。

这种感觉,那天情急之下吻她的时候也是如此。

江袭黛无意识的举动大把激发了燕徽柔的怜爱之情,燕徽柔抱着她闭上了眼,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不怕,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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