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对她感到恶心 第41章

女主的天赋也不过如此。

燕徽柔还没有感觉到江袭黛的靠近,也不知是不是发力不大对,她举着的手腕颤得如同秋风中打落的枫叶,丝毫舞不出飘逸之感。

正专心致志时,然而一段柔香却拂过了她的耳畔,低幽吹过:“白练了,简直没一剑动到点子上。”

下一刻,她的手腕被攥住,衡稳地抬了起来。

燕徽柔浑身一僵,她扭过头去,瞧见了女人的侧脸。

只是江袭黛在此时却不曾说笑,一双眼半眯着,倒显得更加绝艳肃杀了几分,撞得燕徽柔心头一惊。

“内功你总该明白了?”

燕徽柔的颤抖被她稳当当地接住了。

江袭黛引着她的手,挽袖便是一个起手,利落振出。

“这样。晓得了?”

燕徽柔:“我……要晓得什么?”

女主又用一种清澈的眼神,柔柔盯着她。

“……”

江袭黛又有点想掐死这张不中用的小脸了。

燕徽柔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垂首,温顺低眸道:“自然是比不上您天资聪颖。江门主,其实每一式我都记得,只是使不到位。您能多教教我吗?”

她递出自己的木剑,结果江袭黛根本看不上眼。

江袭黛手上的软剑弹了过来,用剑刃拍上了燕徽柔的手背,只这轻轻一拍,燕徽柔的手根本不稳当,手中的剑竟然掉了下来。

江袭黛拿脚轻轻一踹,那把木剑骨碌碌滚了出去,淹没在草丛里。

她嫌弃道:“什么小孩子使的东西。”

江袭黛自纳戒中取了一把铁剑出来,二话不说扔给了燕徽柔:“用这把。”

结果身娇体弱的女主慌忙抱住了铁剑,双手还没怎么用劲儿,便被那沉重的剑身拽着压塌了腰。

剑尖朝下插进了地里。

燕徽柔拔了半晌纹丝不动,还给自个儿累出了一身汗,她脸上更显赧色,轻呼了一口气,把鬓发撩到耳后,抬眸向江袭黛求助:“门主?”

“……罢了。”

江袭黛瞥她一眼,已经对燕徽柔并不抱什么期望,她伸手一召,那把铁剑便握在了掌心之中。

燕徽柔双手拔不动的家伙,握在江袭黛的手中却灵巧有余。

“瞧着。本座没那个耐性教你第三遍。”

燕徽柔点了点头,屏住呼吸认真看着女人舞剑。

江袭黛的剑法与其说“舞”,倒也没那么花哨。

她一举一动都丝毫不拖泥带水,招式也甚是简单,剑剑都是往要害上招呼的杀人技。

剑法干脆利落,又不失优雅,掀起的凌厉剑风如浪。

一浪叠着一浪,一浪推着一浪,逐渐声势浩大,如群风呼啸而过,让整个枫林传来€€€€€€€€的回响,像是在恸哭。

呜€€€€

风在呼啸。

一阵推过去,又有一阵反回来,自有清风拂面,散了不知多少本该在暮春掉落的枫叶,零星地擦过她的发梢。

江袭黛一身绛色衣袍大敞开来,与鸦色的青丝,橘红的枫叶纠缠在一起。

她收了最后一式,侧目道:“可记明白了?”

周围很静,除了风声以后并无别的。

燕徽柔顿了半晌。

“嗯?”江袭黛见她不答,只沉默地站在原地,颇有些奇怪。

“……真好看。宛如惊鸿照影来。”

燕徽柔良久后,文绉绉地念了句诗,那句诗含在她口中,似乎是如梦一般飘出来的。

年轻姑娘的气质文弱温雅,她哪怕没由来地说上这么一句,也不显得掉书袋,好像浑然天成的一般。

“你就记着了句诗?”

那女人缓缓走过来,哼笑一声,只是此次倒不像是在生气。

那一双状若桃花的眸子翘起,自燕徽柔脸上盈盈描过:“没点出息。燕徽柔,你是本座教过的最笨的一个。”

她又笑了。

心脏在胸腔里猛地砸了一下,好像蒙昧混沌之时的一个鸡蛋,其上的壳的裂纹又蔓延开一点。

燕徽柔不知不觉弯了眉眼:“笨一点也挺好的。我便可以总是见着您了。”

“又说这些漂亮话哄人。”江袭黛:“你这个年纪的小丫头,怎么学了这样不好的习气。本座比你大上许多轮,你逢人便说这种话,也不嫌害躁。”

“我以为,”燕徽柔神色不改:“学会抒发自己的喜爱,是一件好事。何况江门主本身值得人喜欢。”

江袭黛欲要冷下三分神色,只是这话听了实在舒心,她眉梢不自觉扬起,自下而上扫了燕徽柔一眼,道:“你这点子气力,甭说学剑了,学什么也不成。今日且罢了,明日€€€€”

女人背过身去:“小丫头,明日可有你苦头吃的。”

第38章

次日。

燕徽柔没有练剑。

这本该是轻松的, 但假如她有的选,她还是希望能够回到前一日。

此时她被迫靠在一棵粗壮的枫树上,双腿屈起,重心下蹲€€€€俨然一副蹲马步的艰难姿态。

江袭黛对于她那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很不满, 依照江门主的见解来看, 这个丫头是安逸惯了, 才养成这么孱弱无力的身躯。

江门主看不惯的事, 自然是要改掉的。

至于燕徽柔在其中遭遇了怎样的痛苦,但倒是不值一提了。

本文女主从来是一副温柔纯粹的好相貌,鲜少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她半侧脸上似乎热得都生了熟蟹红,由浅至浓地从白皙纤细的颈部蔓延而上。长发湿了, 被风吹干, 然后又热得生潮, 鼻尖上甚至都爬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燕徽柔轻轻颤着闭上眼,她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腿还有没有生机了。

只是稍微颤上一颤, 一旁女声便慢条斯理道:“继续。才半柱香的功夫, 你在干什么?”

“江门主……”燕徽柔的声音已经像是从石缝里憋出来的, “我真的……”

江袭黛饶有兴致地瞧着她脸上痛苦的神情,或者称得上是欣赏,半点不为所动。

甚至只要燕徽柔一动, 一根戒尺便隔空打上了燕徽柔的小腿,直叫她一哆嗦,顷刻间挺直了腰背。

“累吗?嗯?”

那女人坐在枫林的小亭里, 倚在美人靠上,躲避着外面的骄阳。今日这日头颇有些烈, 烧得整个丹枫林也没那么凉快。

于是她命弟子们上了点别致的小点心。

听闻这玩意在凡人间唤做“酥山”。拿碎冰铺底,其中掺合着一层碎杨梅, 最顶上寒气缭绕地淋上一层牛酪乳。

生津解暑,味道又清甜冰润,江袭黛很是喜欢。

江门主吃着冰凉凉的甜点避暑,燕徽柔在一旁大汗淋漓地站桩,那带着些许凉意的杨梅香味甚至飘到了燕徽柔的面前,这实在是一个相当残忍的场景。

“累。”燕徽柔从喉头轻声哽咽出一个字。

那女人端着杨梅酥山的小盏,甚至特地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燕徽柔的面前。

燕徽柔瞧着那杨梅汁儿沾到了江袭黛的嘴唇上,更是红嫣嫣的,活像是一层口脂。

她热得每个毛孔都在冒汗,小弧度的咽了下口水,双腿终于又忍不住发起颤来:“唔……”

江袭黛没有久站,因为燕徽柔那无时无刻不在奏效的反弹之术,也让她的腿脚略有些酸。

不过这种酸累燕徽柔很少体会过,有点承受不来,但江袭黛却觉得还好。

毕竟她常年腥风血雨地过着,又从小习武,早已经习惯了动弹,比燕徽柔的身体要好得多,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瞧见女主如此痛苦€€€€

江袭黛的眉眼真心地弯起。

心中暗道,可算有个能亲自治你,又不怎么伤害自己的法子了。

直到燕徽柔险些跪在地上时,江袭黛才免了她的锻炼:“得了,许你休息一下。这么点儿事能累死。”

燕徽柔长呼一口气,弱柳扶风地撑着自个站了起来。

江袭黛嫌弃地缩回脚尖,想当年她习武的时候,也没有像燕徽柔这么怂过,这丫头竟然连自己本身的重量都难以支撑得起,靠着枫树扎个马步就不行了。

而燕徽柔远没有想到的是,这才是刚刚开始。

她好不容易爬起来以后,本想着要告退了,却又被江袭黛一把揪着练点别的。

“江门主。”燕徽柔虚弱道:“我观旁的修道之人,多以打坐静心提高修为,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却要弄得跟个武林中人一样?”

“你身子骨太弱了。”江袭黛毫不留情:“连铁剑都举不起来。光有一身修为,晓得把劲儿往何处使吗?”

燕徽柔不晓得,所以燕徽柔不敢做声了。

虽然有点累,她也觉得江门主苦心孤诣,那还是不要辜负人家的一番好意了。

于是只能强打着精神上阵。

光站桩还不够。

江袭黛命两个弟子拖过来两袋米,拿绳套在了燕徽柔双足上,而后便十分愉悦地瞧着她在山上爬坡。杀生门附近有两座山,一日一月,可够她爬的。

燕徽柔的腿本就酸软,其后两麻袋米被她拖着,几乎重得已是动弹不得。

这一趟,她从天亮折腾到了傍晚,险些没晕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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