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对她感到恶心 第89章

燕徽柔怔了一下。

两人卧在床上, 还是刚才那样耳鬓厮磨的姿势。

江袭黛的指尖点住了燕徽柔的唇,活像是定锚一样,余下的吻紧随而上。

燕徽柔承认自己因为唇间的温度沉溺了片刻,但她反应过来, 还想与这女人问个清楚, 江袭黛却如一枝海棠似的倒伏在她的身上, 将人卷裹压缠得动弹不得。

“门主?”

一声轻微的裂帛之声, 燕徽柔感觉有什么柔软的薄纱落了下来。她的手被拿去,被湿热的东西从掌心浅浅描过。

有点痒。

燕徽柔想要拿回手,但是被攥得纹丝不动。

这一眼扫过去,她看得清楚了, 几缕微茫的光线中, 那女人浅浅舔吻着她的掌根。

一时间, 现实与曾经旖旎的梦半重合,让人分不清是梦里身还是身外客。

江袭黛一抬眸, 分明没什么特别的神情, 但是妩媚天成, 让人实在挪不开眼睛,比梦里看得更加清晰。

燕徽柔如果合拢手掌,就能完全捧住她的下颔。

但燕徽柔不敢动了, 连呼吸都静悄悄的。

她就这样感觉着、感觉着那嘴唇覆在手腕上,不知有意无意,舌尖浅浅描, 从似乎勾过了尾指下的那条婚姻线。

被这么对待时,她情不自禁缩了一下手指。

而后手指便被含住, 压在牙下轻轻磨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意味。

燕徽柔很轻地吸了口气, 半阖着眸子,有些茫然地观望着眼前发生的事情,眼睫毛轻轻颤抖着。

颈边贴来一句话,顺着血脉搏动而上:“想要我吗?”

被推在床上的燕徽柔,于是连眼也不眨了,连带着睫毛倏然瞪大,好像心神震荡。

她的脸色先是白了三分,又红了三分,最后交替着进行着,化为了莲花尖上的粉红。

“门主。”燕徽柔鲜少有僵得说不出话的时候:“我们是什么关系?”

江袭黛在黑暗中,嘴唇抿了一下,不知道是否在笑,但细看她眼睛又觉得不像。

“燕徽柔。”

“如果……”

“如果我……”

“如果我同你做了,你可否,能再像以前一样待我好?”

燕徽柔闻言,眸色诧异几分,抬眸问:“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方才的震惊也如被震飞的柳絮一样,铺天盖地的抛了下来,像是落了轻雪。

“燕徽柔。”

“其实一直也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除却这一副皮囊姿色,我或许、根本不剩下什么。”

“……”

“所以门主以为,我是因为这个才对你好吗。”

“然后?”燕徽柔皱眉:“因为没睡到?我便冷了脸,不与您亲密往来了?”

江袭黛摇头,倒是不至于把燕徽柔想得如此低劣。

只是。

江袭黛总是免不了去想点别的,多半还是围绕自己。

毕竟,这是事实。

她并不觉得自己和燕徽柔是内里的知己。

譬如江袭黛有时候不太明白燕徽柔的一些话,也对燕徽柔的兴趣不是很擅长。

燕徽柔喜欢摆弄小糕点,喜欢养毛茸茸的家伙,也总是娴静地读书,她年纪虽然不大,但说话温文尔雅,又博学多才,倘若一个人逢着她聊天,全然不会断掉话头,却也不会觉得太过吵闹。

她总是这样恰好,恰好得像是母亲熬的粥,不一定惊艳,但一定是最为安心的适口。

虽说在认识之前还颇有怨怼,江袭黛总觉得是天道偏爱燕徽柔。

但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江袭黛发觉自己完全错了。燕徽柔招人喜爱,是性子里天生带的€€€€这和男主那牵强的运气并不一样。

她不一样。

与他不一样,和自己也不一样。

而燕徽柔静静地躺在床上,她听着那个女人的话,或许江袭黛自己也没觉出这其中的卑微。

燕徽柔心中就此抽疼了一下。

门主的性格作风不算懦弱,这点从许多细节上便能瞧出来。这足以见得,这般是后天塑成的。

或许她曾经明艳锋锐,如薄红三尺上泛出的霞光。

只是现在,燕徽柔看不见这样的她了。或许在曾经对陌生人的伪装里还能看出几分影子,但随着越来越熟悉,这种样子也越来越陌生。

光阴一寸寸地死去,在无声静寂中。

江袭黛的心也在一寸寸死去,如风中吞没的烛。

最后她双眸垂下,低头,看着自己轻薄不整的衣衫,弯着嘴唇,笑了一笑。

好下贱啊,真恶心。

她当然知道。

谁会喜欢这样的人?换做她自己也不喜欢。也许燕徽柔对她一丁点好的印象,到底要被她作没了。

本来也想矜傲在上,可是她又忍受不了没有燕徽柔注目的日子。

人最容易陷入痛苦的时候,就是既要还要。

所以她权衡,她想不能再拿捏着虚无的自尊,因为她深知道半夜对坐着空荡荡大殿的恐慌。

更可笑的是,她还是有自尊的。只是每次说这种话都要往地上一摔€€€€就像是连城的和田玉,碎个几次,坏成一地碎屑,就真的再不值钱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够与燕徽柔重归于好。

正心头绝望时,燕徽柔动了。

年轻而俏丽的姑娘,放松时哪里都是温软的,和燕徽柔这个人一样。

燕徽柔伸出手,把江袭黛揽了下来,她柔软的胳膊夹住江袭黛的腰线,这个熟悉的动作让江袭黛心里泛起一种久违的温情。

江袭黛安静地,严丝合缝地与她贴着,一双桃花眸垂了下来,自有一番妩媚风流之态。

她闭紧双眸,揪紧了燕徽柔的衣裳。

瞧见燕徽柔似乎接受了,但江袭黛心中却没有想的那么轻松,她心里难堪至极。

不过这点儿难堪,对于这段日子的痛苦而言,都算得上是轻如鸿毛了。她一面想着,一面感受到燕徽柔的手抚过了她的后腰,又不免微微地绷紧身躯。

思绪不免乱飞,也不晓得待会儿是当t还是当p。

江袭黛眼睫毛颤了颤€€€€反正都没有经验,只瞧见过那群侍女磨镜,也瞧过几页不入流的春宫图。而曾经的老情人在她面前跟个贞洁烈女一样,连亲吻都很少,这些都不作数。

“……怎么这么紧张?门主。”

“本座没有当过。”她决定还是先说一声,省得待会儿更丢份。

燕徽柔疑惑:“当什么?”

江袭黛解散了束发的一截红绳€€€€白日玉环为多,室内偏爱用柔软的。她任由墨发肆意流淌,双眸缱绻抬起,“t和p,1与0。”

“……”

燕徽柔愣了一下,而后了然,冲她一笑,道:“听起来很极端的样子。总感觉中间还要有个状态。”

“你懂什么……”江袭黛想要笑话她,她怎的就没听说过中间一个?但是这话一出,才发现实在有点破坏来之不易的良好氛围。

女人抿住了丹唇,待了片刻,发觉燕徽柔的好感并没有下降,这才悄悄地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燕徽柔凑近了她,两人的鼻息几乎可以相闻。

江袭黛试图放松下来,可人总是对于陌生的东西感到难以适应,显得半绷不绷的。

她的念头又想起刚才,还是觉得有点难过。

燕徽柔不应,她自然觉得棘手。

燕徽柔应了,又仿佛是佐证了那句话一样。她确乎是被她的外在吸引的,底子里不剩下什么。

无论是哪一层,江袭黛都落不着高兴。

只是她在心底里想,知足好了,至少还有人在她旁边。

对吗。

但是,燕徽柔哪一条都没有选。

她稍微凑过去,一点点,在江袭黛嘴唇上啄了一下,又伸手在江袭黛腰间,柔柔盘了一圈,把她搂紧。

久违到让人眼酸的紧密拥抱。

随着腰间的那一道力道拥紧,江袭黛浑身的力气好像都泄去,实在太贪念这样的余温了,一时绵软得不是很愿意惊扰这样的氛围。

“燕徽柔……嗯?”

见燕徽柔良久没有动作,她小声唤一句。

“以后,请不要这样了。”

燕徽柔的声音轻缓温柔,像是一截朦胧的月光笼罩在她身上:“不要出卖自己,这不是能买卖的东西。可能这样的事不罕见。我知道,有人用钱买,也有人用权买。”

江袭黛被她这么一说,便下意识否认:“燕徽柔,这是两回事,我怎么可能……”

“那是因为门主不会为前两者动心。”

“铜臭之物肮脏,权色交易浑浊。以爱为价,那便高贵吗?货币不同而已。”

燕徽柔抱着她:“江门主,我承认……”对于直白地提起这种话题,她还是有些羞涩,但到底开了口,“我承认我肖想过您,很多次,来回反复,也是在这样的夜里,哦,还有浴池子。”

“但只要您不愿或是不舒服,只要您心里有一丁点的介意,哪怕用我的爱来换,也不可以。”

“您要珍惜自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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