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嫁给失忆将军 第52章

陆骘也蹙紧眉,他倒不觉得宋大当家敢现在就跟他闹翻,除非有人在旁挑拨……忽然,他想起昨晚的火攻,脸色微变。

以宋万千的脑子,绝想不出这个办法,到底是谁给他出的主意?若是那人在旁挑拨……

正这时,谭云忽然来禀,说西寨有个小厮来找宣平。

宣平闻言,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说:“我出去看看。”

说着他转身就匆匆离开。

李禅秀看了一眼,很快转回视线,继续劝说陆骘。

利害都已经摆清,对方如果还有犹豫,那只可能是因为之前遭遇和被通缉,对边军不信任。

想到这,他忽然拉着裴二,到边上商量。

裴二一走,胡郎中面前瞬间没人遮挡,顿时有些慌。正好他抬头又对上陆骘的目光,不由干笑两声,忙转过身,面壁而站。

陆骘:“……”

他摸了摸脸,狐疑看向身旁管家,他长的很吓人吗?

李禅秀很快回来,还拉着裴二的手。

这次是裴二开口:“如果你不信任边军,我可以保证招安之后,放你和你的心腹们离开。”

顿了顿,他又补充:“只能是几个。”

说完,他转头又看一眼李禅秀。说真的,他觉得这样招安,意义大打折扣,虽然能降低此次剿匪伤亡,但如果陆骘离开后另起山头,还得再剿。

李禅秀见他看过来,下意识握紧他的手,冲他一笑。

裴二:“……”

不过沈姑娘说的也对,陆骘这人本性不坏,落草也是迫不得已,离开后应该不会另起山头。他很快又别别扭扭地想。

陆骘听到这,目光微动,明显已经动摇。

忽然,宣平快步走进来,俯身在他耳旁不知说了什么。

陆骘脸色骤变,不可置信般抬头,目光锐利看向宣平。

宣平神情严肃,确认地点了点头。

陆骘脸色骤沉,回神后,忽然对李禅秀和裴二道:“抱歉,两位,我有事需暂离一会儿,方才的事……”

他语气顿了顿,才接着道:“我们等会儿再谈。”

说完,他和宣平、管家两人就匆匆离开,房间的门也被关上。

裴二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一眼,很快退回来,说:“有两个人守在外面。”

李禅秀也看一眼,是谭云和另一个昨天同样在陆骘房间的青年,应该都是心腹。

毕竟裴二的身份被发现,他们又还没谈拢,不可能直接放他们在这不管。

“他们不是我的对手。”裴二又补充一句。

言下之意,这两个人守不住门。

李禅秀点了点头,不过陆骘刚才明显已经被说动,他们可以先耐心等待一阵,倒不必急着离开。

但陆骘为何忽然离开?宣平跟他说了什么?是寨中发生了什么事?

正皱眉思索时,耳旁忽然又响起裴二的声音,语气幽幽:“那个姓陆的,昨晚真的冒犯你了?”

李禅秀“呃”一声,骤然抬头,一时没回过神。

裴二一见,以为他真被轻薄了,忽然咬牙:“不招安了,我去杀了他!”

“……哎等等!”李禅秀忙拉住他,目瞪口呆,道,“你在乱想什么?只是他腿上和肩上受伤,我帮他处理了一下。”

裴二被拉着胳膊,语气仍是幽幽:“可他说冒犯了你,还……”

他抿了抿唇,闷声说:“他还要负责。”

只是治伤的话,也需要负责?

李禅秀呆怔,道:“我怎么知道?真的只是处理伤,没做别的。”

谁知道陆骘为什么会这么说?不是,他又为什么要这么解释?简直像……妻子在向吃醋的丈夫解释。

一直“面壁”胡郎中听见,生怕小两口闹别扭,赶紧转过来,帮忙解释道:“是啊小裴,你千万别误会,我当时也在,你娘子就是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只是处理伤口时需脱些上衣,这你在伤兵营时,不也是这么被沈姑娘处理伤的?”甚至你露的还更多呢。

“我估计是陆公子为人保守,又不知你娘子已经成亲,才说了那番话。”胡郎中劝和道。

裴二脸色总算好许多,只是语气仍有些闷:“他想得倒美。”而且还挺会想。

当初在伤兵营时,他都没想到这点。

心中懊悔。

但话说回来,伤兵营里被看伤的人那么多,谁会像陆骘……这么厚颜?痴心妄想!

李禅秀越听越觉得古怪,干脆他也转过身,学胡郎中“面壁”去了。

可能裴二只是情急之下……关心他吧。毕竟就算是朋友,听说对方被冒犯,也不可能不关心一句吧?

.

院中,陆骘轮椅停下后,转头沉声问宣平:“这消息确定?他们真劫了官盐?”

“确定。”宣平点头,“不仅如此,还是上头有人故意让他们劫的。”

顿了顿,见陆骘脸色暗沉,他又紧声提醒:“大哥,看来这雍州官场也不干净,难怪最近附近几个县城都缺盐。宋大当家这么做,是在玩火自焚。”

陆骘何尝不明白?原本他没想这么快就跟宋万千切割,但眼下,却是不切割都不行了。

“给你传消息的是谁?”陆骘回神后,忽然问。

宣平脸色忽然有些尴尬,轻咳道:“我在三当家身旁有个眼线,叫阿福,他来跟我说的。”

说完见陆骘脸色沉凝,又道:“大哥放心,他平时不直接来找我,这次是事情重大,才特意跑一趟。”

陆骘摇头,说:“我总觉得心中不安,你去把他叫回东寨,另外,叫大家都准备一下吧。”

宣平闻言一怔,不由看一眼不远处李禅秀他们在的厢房,心中思忖:大哥这是不是……已经打算接受招安了?

但他来不及多想,赶紧转身,先让人去找阿福。

他走后,陆骘挥挥手,让其他人都去收拾,一个人独自坐在院中。

裴二和李禅秀隔着窗缝看院中情形,片刻后,裴二说:“他会同意的。”

李禅秀不由转头,看向他带着笃定神情的侧脸。

宣平派去找阿福的人迟迟没回,直到快半个时辰后,对方才脚步匆匆回来,红着眼角道:“四当家,阿福他……”

宣平心中“咯噔”,忙紧声问:“他怎么了?”

来人抹了抹眼,声音微哽:“我到西寨一直没找到阿福,几番打听,才听说阿福他、他被大当家派人抓去,说他通敌,已经、已经叫三当家给杀了。”

宣平闻言一怔,过了许久,才哑声问:“你确定,是三当家杀的?”

.

西寨的一处院落中,三当家坐在空落的石桌旁,手中拿着一把沾血的刀。

就在今早,小弟阿福还跟他一起来过院中,跟在他身后嘴贫,说他拿的书倒了,说他说话怪有文采……

才不过半天时间,他的刀上就沾了阿福的血,上一刻还活生生的人,就那么突然在他面前倒下。

他这把刀沾过敌对山寨人的血,沾过来剿匪的官兵的血,甚至还侥幸杀过一个胡人,沾了胡人的血,却是第一次沾兄弟的血。

大哥当时在旁夸他做得好,说这才是他的好三弟,对叛徒就该这样。

他却想起自己刚被大哥叫去时,被告知阿福是四当家的眼线,被逼要杀了阿福时,这个平时鬼机灵、被他瞪一眼就怂的小子,竟然铁骨铮铮,挺着一看就很瘦弱的胸膛,不怕死地跟他说:“三当家,你动手吧,俺不怕死。三当家,俺对不起你,但你不是说了,咱们跟东寨都是兄弟!”

三当家握刀的手忽然一颤,只觉刀上的血还是烫的。

他想不明白,明明二当家他们刚上山时,大家一起相处挺好,怎么现在日子好过了,反而要你死我活。

忽然,院子里响起脚步声,一个跟阿福穿着同样衣服的小厮跑来,小声犹豫道:“三当家,四当家刚才派人来找阿福。”

三当家骤然回神,忙背过身,抬手抹了抹眼,哑声道:“你去跟四当家说,阿福……阿福被埋在后山那棵松树旁,现在去救,还来得及。”

小厮听了一怔,回神后,忙匆匆离开。

……

李禅秀和裴二还在等陆骘决定,却见宣平忽然和几个人一起,抬着一个胸口染红的人进来。

“沈姑娘,求你快救救阿福。”宣平一进来,就声音干哑地请求。

李禅秀微愣,忙疾步过去看情况,胡郎中也赶紧跟过去。

“快,先把他衣服解开。”李禅秀催宣平等人。

宣平忙抖着手去解阿福胸口的衣服。

裴二顿了顿,才走过去,问:“他是谁?”

宣平解完衣服,后退一步,手上还沾着血,哑声说:“是我安排在西寨的一个眼线,被宋万千发现……”

说到这,他咬了咬牙。

裴二闻言面色一变,忽然到院中放了一个烟火。

然后,他和坐在院中的陆骘目光对上,远远对视。

良久,陆骘声音沙哑:“如果我没猜错,刚才那是攻山的信号?”

裴二沉默,没有否认。

他和张虎约定的攻山时间是今晚,但有特殊情况的话,他会另发信号。

他虽然不知这个叫阿福的眼线偷听到了什么,但宋大当家直接把人杀了,俨然是打算动手,和东寨彻底撕破脸,说不定已经带人围寨。

情况有变,再等晚上攻寨,已然来不及。

.

山下,张虎看到信号,面色微变,忙去跟李千夫长耳语。

李千夫长听完,立刻下令:“众人,按之前计划,攻山!”

在他们不远处,永定镇的驻兵们颓丧坐在地上,不少被烧伤的士兵正痛苦呻-吟。

钱校尉的手臂也被烧伤,此时也坐在地上,脸色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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