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嫁给失忆将军 第172章

孙神医凑近看后,点了点头,对仍坐在上首,冰雕一样,一动不动的李玹道:“没练错。”

李玹面无表情,挥了挥手。

护卫忙对仍皱眉不解的裴椹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他去内室。

但刚走两步——

“等等!”李玹忽然又开口。

裴椹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恭敬行了一礼。

李玹脸色缓了缓,问:“你确实对蝉奴儿真心以待?”

裴椹望向他片刻,忽然举起右手,沉眸起誓:“我裴俭之在此起誓,对禅秀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如有一字欺瞒主公,天打雷劈——”

“行了。”李玹立刻打断,蹙眉道,“你进去吧。”

可隔一刻,又咬牙道:“若再没轻没重,孤剁了你的狗爪子。”

裴椹:“……”

他蹙眉离开,心中仍是疑惑。

直到孙神医也快步跟上来,带他到先到隔间,低声将情况一一交代。

……

李禅秀朦胧中感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着,一滴滚烫的水落在手背,接着指尖碰到什么柔软。

他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看见裴椹坐在床边,正握着他的手,轻轻放在唇边。

李禅秀眼睛一眨不眨,没有惊动他。

直到裴椹吻了吻他的指尖,又轻轻放下他的手,抬起眼,视线猝不及防与他对视,一时僵住。

裴椹这些天应该没好好打理自己,虽然面容依旧英俊,可难掩狼狈,下巴上冒起一片青茬,眼底也带着疲惫的青黛,浓黑的眼睫不知为何沾湿,想必与刚才落在李禅秀手背的滚烫水滴有关。

李禅秀弯了弯唇角,努力扯起笑,从他掌心抽出手,指尖碰到他青青的胡茬,再向上,寸寸轻移到他冷峻的侧脸、眉梢,又碰到微湿的眼睫,最后将整个掌心完全贴在他脸侧,声音低哑,带着笑意道:“好丑,我还是……更喜欢自信冷峻,永远都沉稳,无所不能的裴将军……”

他刚醒来没什么力气,话说到一半,就要喘一口气,断断续续。

裴椹僵硬着任他施为,许久才像终于回过神,忽然俯身,隔着衾被将他紧紧抱住。

李禅秀身体像被忽然勒紧,揉入骨血,紧接着就感到颈间一片湿润滚烫。

裴椹没有出声,只静静抱着他。

李禅秀僵了一下,片刻,从被子中伸出手,费力环抱住他,轻轻拍他坚硬的脊背,道:“没事,我已经醒了,没事。”

尽管下巴和颈侧都被胡茬扎得微痒,可他还是微微偏头,近乎亲昵地蹭蹭裴椹,无声安抚。

许久,裴椹才终于起身,似乎在李禅秀看不见的位置擦过眼睛,眼中只一片微红,看不出其他异状。

见李禅秀抬手又碰了碰自己的眼睛,似无声轻叹,他不由握住对方的手,又按在自己脸侧,哑声问:“真的丑?”

李禅秀摇头:“骗你的。”

顿了顿,却又道:“只是不想看你哭,那样……我也难过。”

裴椹轻叹,俯身吻了吻他的眉心,目光与他平视,道:“这是喜极而泣。”

说完,又哑声问:“殿下为何不告诉我你身中寒毒的事?”

以前在西北就罢了,那时李禅秀需要隐瞒身份,不能轻信任何人。可后来,他们心意相通之后呢?为何也不跟他说?

他才知道原来在永丰那两次,李禅秀忽然畏寒病重,其实就是寒毒发作,而不是什么感染风寒。

他仍记得当时对方有多痛苦,身体寒冷得像结冰。原来那般痛苦,对方从出生后不久,几乎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

从孙神医口中得知真相时,裴椹心脏闷疼得如同被钝器刺入,再一点点慢搅。

若是可以,他恨不能以身代之。好在孙神医很快又告诉他,这寒毒有解法。还好可以解,虽然这解法……

李禅秀很快也想到这点,耳朵不由微红,小声道:“你都知道了?”

裴椹点头,喉间发出一声闷闷的“嗯”。

李禅秀脸更红了一些,尴尬小声说:“其实练了那个口诀后,我身体就好转许多,最近寒毒发作也没有之前在西北时那么痛苦,至于没告诉你……”

一是他觉得身体已经好转,没这个必要;二是……

“……我不是给了你那个口诀?我怕你误以为我是要利用你解毒。”

说完他咳嗽一声,悄悄往被子里滑了滑,只露出小半张脸。

实在是那解毒办法难以启齿,尤其他们已经试过,裴椹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裴椹无奈轻叹:“我们既然已经在一起,就与夫妻无异,本就应该休戚与共,殿下何以跟我如此见外?别说殿下没有利用之心,就算真有,又有何妨?况且……”

他忽然坐到床边,隔着被子将李禅秀整个抱在怀中,俯身在耳边,小声问:“难道殿下不喜欢?不快乐?”

他薄唇近乎碰到李禅秀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耳朵,一阵微痒酥麻,声音也低哑带着磁性,钻进耳中,震得鼓膜一阵微痒。

李禅秀“轰”地一下,整个耳朵都红透,下意识喃道:“喜、喜欢。”

“既然喜欢,又能解毒,为何不能做?我又为何会不愿帮殿下?”金石相撞的声音继续钻入耳朵,蛊惑人心。

李禅秀险些心智迷失,好在他微微怔然后,很快回神,终于意识到什么,忙伸手推裴椹,慌道:“你怎么到床上来了?万一阿爹进来看见,你不怕……”

“怕什么?”裴椹吻了吻他的耳朵,接过话问。

李禅秀耳廓微痒,下意识侧头轻蹭一下,反倒又送到对方唇边,变成在对方唇上蹭了蹭。

见他“主动”送到嘴边,裴椹自然不放过,张唇咬住,齿尖轻磨。

李禅秀一僵,敏感得忍不住轻颤,回过神来,又更慌,眼睛下意识看向门的方向,生怕有人会进来。

裴椹闷笑,终于不再逗他,松开他道:“就是主公让我来的。”

李禅秀松一口气:“哦……啊?”

忽然他意识到什么,又磕巴:“我、我阿爹让你来干、干什么?”

裴椹覆着青茬的下巴抵在他头顶,慢悠悠道:“自然是让我来帮殿下解毒,孙神医都把情况告诉我了,又怎可能没告诉主公?而且主公还说……”

“说什么?”李禅秀想仰头看他,微微紧张问。

“说我若不努力,伺候不好殿下,就剁了我的狗爪子。”裴椹接着道,手掌也慢慢探向被子下。

李禅秀:“……”

他忽然轻喘一下,按住被子下的手,脸微红道:“我、不、信。”

他阿爹肯定不会说这种话。

第134章

裴椹闷笑,双手探进被子中,却只是握住李禅秀柔韧的腰,一阵轻缓揉按。

“睡太久会腰酸。”他解释道,“放心,殿下刚醒,身体正虚弱,便是真要解毒,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孙神医说,等殿下养两天身体,恢复元气后再开始也不迟。”

说完语气一顿,他又吻了吻李禅秀的耳朵,声音轻哑含笑,故意道:“所以殿下也莫急,不然像上次那样中途昏过去,岂不功亏一篑,还得劳累殿下重头再来。”

李禅秀耳朵通红:谁、谁急了?

不过听出裴椹是逗自己,他也故意不吭声,享受起对方的“伺候”。

好在裴椹知道他刚醒来,身体正虚,手一直规规矩矩,只在腰间揉按,没折腾他。

“对了,我听孙神医说,他是年前腊月为殿下看诊时,将口诀给殿下。可殿下是在去年初春就给我口诀,比孙神医还早将近一年?”裴椹忽然迟疑问。

刚才在外间,听孙神医说这事时,他就觉得疑惑。

去年初春在秦州,他和殿下刚互表心意后不久,殿下就给了他这个口诀,那时对方还没见过孙神医。刚才听孙神医说口诀是去年冬天给李禅秀时,他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还特意又问一遍。

李禅秀闻言微僵,自不好说出真相,便含糊道:“孙神医去年冬天确实给过我,不过我在那之前就在一本古籍上看到口诀和解寒毒的办法。看到孙神医给的口诀时,我也很惊讶。”

说完心中默默道,对不起了师父,抹了你的功劳。

但他总不好实话实说,说是梦中孙神医给的。

裴椹想了想,觉得也只可能是这样,便不再多问。

两人又温馨片刻,裴椹终于依依不舍地从被子中抽出手,将李禅秀放回床上,又掖好被子。

“对了,殿下昏迷这么多天,应该饿了,我先去给你拿些吃的,也告诉主公你已经醒了,让他勿再担忧。”他声音近乎轻柔。

李禅秀微微点头,眼睛一眨不眨,想看着他离开。

裴椹察觉,方走两步,忽然又转身回来,俯身在他眼皮上吻了吻。

“殿下别这么看我,”他声音低哑,“不然我走不掉,殿下遭罪,主公也会真来剁我的手。”

李禅秀:“……”谁教你没正经的?

.

裴椹出去不多时,李玹就疾步进来,身后跟着孙神医。

见李禅秀确实醒了,李玹微不可察松一口气,随即抬手挥挥,让孙神医先上前诊治。

孙神医把完脉后,笑说:“无碍,小殿下只需养几日身体,恢复元气后便可解毒。”

倒是与方才裴椹说的一样。

李禅秀想起身道谢,却被他抬手按住。

李禅秀躺回去后,有些不安看向一直站在后方,负手不语的李玹。

孙神医也向后看一眼,猜出父子俩有话要说,很快也笑着告退。

他一走,房间内就只剩父子两人,李禅秀愈发心虚和不安。

尤其刚才裴椹跟他说了些这几天发生的事,他已经猜到李玹是如何发现他和裴椹的事,此刻更恨不得钻进被子里。

李玹沉默看他一会儿,见他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神情也不安和忐忑,偏偏还和小时候犯错后一样,硬着头皮眼巴巴看自己。

像犯错的小狸奴一样,扮起可怜来,甚是惹人怜爱。

李玹不由轻叹一声,也不忍再苛责,走到床边坐下,帮他理了一下头发,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禅秀微微摇头,然后继续小心翼翼看他。

李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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