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嫁给失忆将军 第177章

李玹称帝后,并未如金陵那对父子一样,奉老皇帝李懋为太上皇。有人不禁猜测,老皇帝或许在青州那一役中,就已经崩逝。

但已经崩逝的话,也该上谥号、庙号,可李玹也没提要给老皇帝上什么谥号,更没让群臣商议此事,就仿佛大周从太祖之后就是他,中间不曾还存在过一个皇帝。

除了少数知情的几人,众臣心中不由都疑虑,可也不好在李玹刚称帝时提这些。

倒是金陵,梁帝和太子李桢得知李玹正式称帝,即便心中早有所料,也仍气得不轻。

金陵很快以李玹忤逆、害死太上皇为由,向淮水一带大举增兵。

但这都是后来的事,眼下,洛阳正沉浸在一片欢腾和喜悦中。

李玹称帝后大赦天下,轻徭薄赋,鼓励耕种,休养生息。当然,仅限于已经收复的北方诸州郡。

百姓闻言,无不大喜,都觉得乱了这么多年,总算又可以安稳。洛阳城内到处张灯结彩,一派恭贺与庆祝。

就在李玹称帝后的第二天,李禅秀迎来他的二十岁生辰。或者说,李玹是特意选在他生辰前一天称帝。

在他生辰这天,李玹亲自在太极殿为他加冠礼,正式册立他为太子。

加冠礼意味着正式成人,李禅秀身穿深色九章服,头戴九旒冕,手持玉圭,在一片山呼般的跪拜声中,恭敬向李玹行礼。

李玹走下台阶,亲自扶起他,而后牵着他的手,如同他还幼时那般,带着他一步步踏上台阶,走到御座前,接受众臣跪拜。

裴椹身为燕王世子,手握重兵的征北将军,站在武将行列之首。

只需轻轻抬头,他就能看见御座前的李禅秀,对方一身太子冕服,依旧是修长如玉的身姿,俊秀面容,但比往日更多几分贵气和庄重。

裴椹目光近乎灼热看着他,若非老皇帝阴谋夺位,若非李玹被圈禁,对方早就该站在那个位置,如明珠灿然,夺人眼目。

如今,不过是明珠上的尘埃被拂去,终于露出原本光彩。

而这样尊贵矜雅,“茂德渊冲,天姿玉裕”①的殿下,是他的,独属于他的。

在众人都恭敬跪拜,为殿下的风姿倾倒时,只有他知道,剥开那代表地位与尊贵的冕服,是何等如玉美景。但只有他能这么做,也唯有他如此幸运,能这般犯上,将其占有。

跪拜之后,裴椹站起身,视线再度落到李禅秀身上,毫不遮掩眼底幽深。

李禅秀如何察觉不到他的视线,但父亲在旁,又有群臣跪拜,他禁不住头皮微麻,只能用余光轻轻瞥向对方,示意收敛些。

晚上,群臣在宫中宴饮,一派喜庆。

李禅秀经过这段时日“治疗”,已经将寒毒彻底根除。加之今天是他生辰,又是他被册立为太子的大喜日子,免不了端起酒樽,与敬酒的群臣共饮几杯。

也就几杯之后,便有些醉意。

裴椹知道他不善饮酒,又生来畏寒,哪怕寒毒已经解了,但酒水寒凉,仍需少饮。所以他并未单独敬酒,只在众臣敬酒时,跟着端起酒杯,说了许多祝福词。

除了美好华丽,但带着恭敬、隔着距离的祝福,他自然还有许多私下的悄悄话想说。

但宴席之间,不好上前与李禅秀举止太过亲昵,他也只好忍下,落在有心人眼中,便成了他独自喝闷酒。

李禅秀气他不告诉自己要领兵去北边的事,也故意没去找他。

谁知几杯酒下肚后,有些微醺,等再清醒过来时,发现宴席已散,而自己也不知何时被扶到东宫。

他怔然片刻,忙问侍从:“诸位大臣都回去了?”

“启禀殿下,宴席散后,就都回去。”侍从恭敬道。

“裴将军也回去了?”他又问。

“……宫中一般不留大臣过夜,应当是回了。”侍从迟疑道。

李禅秀:“……”

他有些懊恼地按了按额角,想着要不就算了,明天再见也一样。

可今天是他生辰,又是他被册立的日子,他和裴椹又不太可能再成一次亲,下次再有这么重要的日子,只怕已是他登基之时。

这般一想,他心跳又忍不住加快,忽然有些迫切想见对方。

深夜时分,一辆马车悄悄驶出宫门,停在燕王府门口。

下一刻,还未来得及换下冕服的李禅秀走下马车。

燕王府的守门护卫就是裴椹的亲兵,认出李禅秀后,吓得慌忙要跪。

李禅秀抬手止住,道:“不必通报,我直接进去就行。”

护卫一时迟疑,便被他走进府内。

李禅秀进了府,熟门熟路走到裴椹的住处,还未进院落,就见对方房间的灯亮着。

裴椹竟然也还没睡。

他心下微动,快步走过去,刚想敲门,却想起裴椹两次撞见自己沐浴的事,不由微勾唇角,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裴椹应是刚沐浴过,正站在桌案旁“写”什么。因为已经是五月,天气转热,他只披一件素白中衣,衣襟微开,流畅的线条若隐若现,紧实但不夸张。

李禅秀不喜欢过于单薄,也不喜欢肌肉鼓胀的,裴椹就恰到好处,完完全全长在他的审美上,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李禅秀甚至看到他没擦净的水珠如何滚落,没入腰间收束的裤带。

李禅秀恨自己眼神这么好,本想吓对方一下,没想到受到冲击的还是自己,不由深吸一口气,刚想“砰”地关上门退出去。

裴椹听到有人不敲门就闯入,迅速拢紧衣服,不悦抬头,眼神锋利,语带寒意:“谁让你不敲门就——”

话未说完,看清来人是谁,表情又一怔,手中的笔差点掉落。

李禅秀眼睫低垂,匆忙道:“我不知道你……那个,你先忙。”

说着就要关门退出去。

“等等!”裴椹忽然搁下笔,疾步走到门口,不等他后退,就先一步将人捞到怀中。

“砰”地一下,门又关紧。

裴椹将他带进房间,哑声问:“殿下怎么来了?”

李禅秀:“……”

他眼神游移,有些发虚,尽量不落在裴椹胸膛。

裴椹见他不说,闷笑一声,也不多问。只是目光落在他秀丽眉眼、光洁的额头,渐渐向上,忽然问:“殿下怎么没戴旒冕?”

李禅秀回过神,奇怪道:“戴那干什么?”

压得脑袋沉不说,眼前还有一排珠子乱晃,晃眼。而且冕服是逢重大日子和祭祀才穿,若非来得匆忙,他应该把衣服也换了再来才对。

裴椹靠近,清冽气息笼罩而来,吻了吻他眉心额角,哑声道:“穿来了,臣好一一为殿下摘下,除去。”

李禅秀:“……”这、这是什么话?

“不过殿下穿着章服来,也一样。”裴椹忽然又说。

李禅秀:“?”

“殿下,臣可以大逆不道一次吗?”裴椹忽然目光微烫看着他。

李禅秀:“……??”

“你、你想干什么?”他莫名有些心慌,像自己撞进陷阱的猎物。

裴椹俯身将他抱起,转身将他放到身后床上,缓缓压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臣想看殿下穿着这身衣服和臣……”

他声音渐低,李禅秀眼睛却不由微微睁大。

“等、等等。”李禅秀忽然双手抵在他胸口,隔着薄薄衣料,掌心却感到一阵微烫,惊得差点又缩回。

“那个,等一下,我阿爹是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在大典结束后,就领兵去北边?”李禅秀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账没跟他算。

裴椹一僵,目光果然也有些游移。

李禅秀抓住主动权,轻哼一声,就要推开他。

裴椹却忽然将他揽进怀中,也岔开话题,道:“对了殿下,我还没送你礼物。”

李禅秀奇怪:“不是送过了?”

他今天一早就在东宫看见了,和其他大臣的贺礼一起送到的,不算特别贵重和出格,但胜在用心。

裴椹隔着太子章服环紧他,道:“那是贺殿下被册立的礼,之前还说要送殿下一样礼物。”

“哦?”李禅秀闻言,有几分好奇。

裴椹很快从床头拿过一个锦盒,交到他手中。

李禅秀接过,抬头看他一眼,才缓缓打开。

锦盒中装着一串暖玉,质地莹润,在灯火下熠熠生辉,一看便是上品。李禅秀想起两个月前,裴椹说要送他一串暖玉珠子,莫非就是这串?

但这串暖玉珠有点奇怪,每一颗都比他平时戴的佛珠大许多,串起来足够绕他手腕两圈,不像是戴在手腕上,但要戴在颈处,又不够长。

他不由看向裴椹,奇怪道:“好像不能戴在手腕上,而且……我以为会是佛珠。”

裴椹轻咳,低声道:“佛珠不太适合。”

“嗯?”李禅秀更加奇怪了。

下一刻,裴椹附耳说了一句什么。

“轰”地一下,李禅秀耳垂嫣红,像忽然被热气熏烫过。

第139章

李禅秀被册立为太子的第二天,惊闻北边胡人又欲南下,裴椹率军匆匆北上。

清晨意识朦胧之际,李禅秀感觉到身边温暖的怀抱远离,下意识靠过去。可那人还是走了,只俯身帮他掖了掖被角。

李禅秀意识到什么,撑着手臂想起身,眼睛仍困倦地闭着,声音含糊:“现在就出发吗?我送你……”

一个“你”字还没说完,声音又被封住。裴椹吻如羽毛,一只手轻抚他清瘦脊背,柔声哄:“殿下太累了,就不必起了。”

许是昨晚胡闹太久,确实疲惫,李禅秀在他轻抚下,很快被困意席卷,不知不觉又睡着。睡梦中,似乎有一只大手覆在腰间,轻轻帮他揉按。

再次睁开眼,已快正午,身边衾被早凉,裴椹亦不见踪影。

李禅秀支身坐起,墨发如锦缎披散在素色里衣上。微开的领口处,锁骨莹润如玉,落下点点红痕。

他抬起手按了按额角,轻柔衣料滑落到手肘处,腕骨清瘦白皙,手指皮薄骨艳,指关节处都落下星星点点痕迹。

李禅秀余光正好看见,动作不由一僵,随即忙放下手,将手肘处的衣袖往下扯了扯。

有心想腹诽裴椹几句,但想到清晨的朦胧梦境,就知对方此刻必然已经率军开拔,不知何时能再见。于是又无心再抱怨,只有些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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