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祸精 第20章

斯昭陷入宕机,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他不明白天雪哥为什么突然亲自己,害怕,又不敢躲开,差点要窒息。他抬手擦擦嘴上的口水,想站起来,结果一时腿软,又坐回马桶盖子上。

“是,是什么意思……”斯昭结结巴巴,他不知道从何问起,于是不自觉地反复擦着嘴唇。

还没想明白天雪哥的脸色为什么越来越不好看,就听到斯和的脚步声靠近,他下意识要把隔间门关起来,但天雪哥不准,反而让门磕在隔壁,放出一声巨响。

第32章

斯和很快看到老长一条连天雪戳在厕所隔间,他刚给斯昭打了个电话,现在铃声在厕所的瓷砖墙里混响格外好。

他一想到这两个人在一个地方,就觉得要有幺蛾子,后退两步把整个厕所挂上工作牌,反锁住。

连天雪实在碍事,要侧过身子才能看见被他罩住的人。

斯昭被笼在角落,脸上是一种惊吓过后的茫然神态,黑眼睛瞪得老大,刚刚在瞪连天雪,现在在瞪斯和。他的手指正轻轻蹭着自己的下唇,嘴边有明显的咬痕和水光,唇瓣已经肿起来,红得过分。白牙不自觉咬住一半嘴唇,那抹猩红被压得更深,几乎要滴血。

斯和看一眼就气得发抖,额头血管要爆出来。

“哥……”这句哥也不知道在叫谁。

斯和扑上去要扇连天雪一巴掌,被连天雪抓住手。

“你——”连天雪话没说完,斯和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甩了他一巴掌,当即脸又红又黑精彩纷呈。

这一声脆响倒是把斯昭惊回魂了,手忙脚乱挂掉手机铃声,站起来:“天天天雪哥,你没事吧……你打他干嘛!”

斯和甩甩手:“没出息的东西,再叫,我连你一起打。”他说着拉起斯昭的胳膊往外拽,结果斯昭扒着门框,手都拽白了不肯走。

斯昭说:“他不是故意打你的!”

斯和眉毛皱起来:“我当然故意的。”

连天雪成年以后再没挨过这种打,把自己都气笑了。

“斯昭是你弟弟还是你儿子,他多大了?”连天雪问他,“你自己上床结婚都不耽误,他不准亲嘴?”

斯昭的头恢复供血了,供得过分充足,整张脸都粉起来。他还有点晕眩,后知后觉感到舌根酸软,嘴唇麻麻的。

斯和说:“你强迫他,他又不欠你的。”

连天雪莫名其妙的,看斯昭:“我强迫你了吗?”

斯昭现在都不敢看天雪哥,结巴道:“没没有啊。”

连天雪又问:“你不欠我东西吗?”

斯昭不确定,他花天雪哥的钱是不是欠,可是一开始是天雪哥让他刷的,说给他买零食、出去玩用。

没等他想好,斯和已经开口:“连天雪,斯昭欠谁的都不欠你的,你不是很清楚吗?”

连天雪说:“不清楚。”

“你故意地带斯昭去各种宴会,告诉所有人你最信他最宠他,演得谁都信了。”斯和这时候冷静下来,他只是抓着斯昭陈述事实,“他是你的情人,你的宠物,你的挂件,又是你的靶子。”

斯昭松开抓门板的手,改拽斯和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说了。一是天雪哥的表情在生气,二是这些他知道,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干嘛非得摆出来。

谁知道斯和反手把他拎到前面:“剩下的你自己说。”

斯昭站到两人中间,左看右看,哪个也不想得罪,十分中庸道:“天雪哥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连天雪不解:“怎么了,我做了,他不同意还是你不同意?”他把斯昭往边上推,挡视线,“你自己不清楚吗?你要谈恋爱,没空管弟弟,更不想搭理我,是你把斯昭往我这里塞,我接了你又吵,天底下哪有只对你好的事?做人不要太自私。”

斯家就是个大精神病院,爷爷是有点能耐的干巴老头,爸爸是挪公款挪不明白的脑瘫,后妈是宅斗留一堆尾巴的蠢驴,弟弟是一身娇气病的惹祸精,就你哥哥是纯洁无暇小白花呗?

难道是他连天雪非要管斯昭吗?就跟斯和不清楚斯昭跟着他会是什么风评什么下场似的,他不都默许了?

“你不就想说旧工厂的事吗?斯昭跟我提了八百回,他没少说。”连天雪早就脱敏了,一点不在乎。

一年半前兆武集团的人把斯昭绑到了城西郊废弃的旧工厂,兆武集团的前身是五众帮,上岸四五年匪气依旧洗不干净,才做这种事情。抓不到连天雪的辫子,就从他的小情人嘴里撬情报,撬不出来搞威胁那套。斯昭嘴严得出乎意料,其实说了也无所谓,他咬死不说,连天雪就得倒赔钱把这个少爷赎回来。

兆武集团已经倒台了,这种涉黑的团伙被抓典型,还上了三天热搜。

“他被拔了两片指甲,不该提吗?”斯和质问道。

两片血淋淋的指甲盖,装在小小的自封袋里送到连家,斯和到了医院问了大夫才知道这件事。

疼得要死,斯昭小时候每次打针都哭得惊天动地,长大以后下雨天冷得疼会不去上学。斯昭在医院的时候,斯和没睡过一天好觉,因为斯昭一直在做噩梦、发高烧,这里痛那里痛。家里不许有钳子,不许有指甲刀,过了半年才好。

连天雪说:“没不让他提,他提的要求我不也都满足了?”

斯和觉得斯昭是傻子,连天雪觉得真是他太年轻。人这一生要做很多决定,但实际上只有几个决定能改变命运,斯昭把最重要的那个做对了,就像连天雪那样,其他的事自然随便做做就好。

他看向斯昭,斯昭还一副状况外,紧张地在他俩间左顾右盼。“你后悔吗?恨我吗?”

斯昭很快说:“不后悔啊,没事的。”

你看,斯昭这点上多聪明,这一个决定,就能吃他连天雪一辈子。喜欢开豪车,当然可以开,开成碰碰车也没关系;想吃春融府,当然没问题,他是唯一刷连先生主卡的人;想打谁、想骂谁放手做,想天真就一直天真,想翘着尾巴在临城走,哪怕是想杀人放火违法犯罪,连天雪都会垫着给他收尾。

而且,就算他伤害了斯昭,斯和又有什么资格说他?

“十几年前大名鼎鼎的临城双子绑架案,有人被丢到池子里泡了37个小时,你……”连天雪自己最多弄丢过斯昭八小时,他想对比一下,结果说到一半,斯昭抓他的胳膊,可怜巴巴拜托他不要讲。斯和能说他,他不准说斯和,又是什么道理?斯昭实在是偏心眼到姥姥家。

斯昭说:“那都是多久的老黄历了,谁记得清啊。”他真的很想快点结束这段对话,回去吃席,他自己都没吃螃蟹呢,吃饱了斗地主,然后回家睡觉。

而且,他也不想斯和生气,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好日子,理应高高兴兴的。他们只是比较倒霉,碰上个不要钱只要命的变态,只能选一个的话,斯昭又确实不如斯和成绩好……他已经因此对斯和发过很多脾气了,已经够了。

但很显然,连天雪戳人伤心事是一戳一个准的,斯和眼眶很快红起来。

“我欠他的,我会还一辈子,那你呢?”斯和仰起头,“你又还不清。”

连天雪没再看斯和,他盯着斯昭,问他:“你觉得我欠你的吗?我又给你送车,又给你刷卡,还给你各种擦屁股……我花在你身上的钱少说也够买套郊区别墅了。”

是吗?他有花那么多钱吗?斯昭还觉得自己挺节俭的,经常买打折机票呢。但天雪哥说有就有吧,他说:“不欠,谁都不欠我,都很好……”

“听见没,斯和。”连天雪捏着斯昭的肩膀,把他推到斯和面前,“你弟弟亲口说的,我不欠他,要录音吗?”

他又拉起斯昭的手腕,卸掉那块很合适又不合适的表。

“你钱包呢?”

斯昭单手从裤兜里慌乱摸了半天,抓出来给他。

连天雪从钱包里抽出来五张他的卡,信用卡、储蓄卡、乱七八糟的贵宾卡,抽到春融府那张卡,斯昭捏住了卡片一角,不肯松手。

斯昭明白了,天雪哥这是来践行那句“没有那么多以后”,现在要没收掉所有他给的东西。

“给我。”

“别,这张留给我吧……”斯昭一个劲儿摇头,捏紧了卡边,尽管卡上刻的是连天雪的名字。这张卡不一样,这张旧工厂那件事后,天雪哥第一次认可他、奖励他的卡。“我不用,你就挂失掉,不行吗?”

但连天雪想要回去的东西,是跟针都得还。

斯和就看着斯昭不争气、贱骨头、没记性地掉眼泪。

斯和说:“你就这么抠门吗?一张卡,你给他能怎么着?”

连天雪觉得无语,斯家人真是都连吃带拿的,好嘛,那他亲一口又能怎么着?“我是对斯昭有什么抚养义务吗?”他说,“你自己的弟弟,以后要自己养了。”

人归斯和,表他留着,连先生整整衣服,迈开长腿离开了卫生间。

那天订婚宴后半场,斯昭就一直哭,林折桂和李觅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给他拆了一只最大的螃蟹,倒是全吃干净了。

第33章

斯昭的钱包瘪了一半,他原来钱包里满满当当有天雪哥的各种卡。虽然现在卡都可以用网上绑定的,但他就喜欢实体卡,天雪哥的卡永远是最漂亮最高级的 vvip 。

在挤不出眼泪后,斯昭检查钱包,发现里面还有张蛋糕店的卡。虽然不是天雪哥的,但是是他刷天雪哥的卡办的卡,太好了。

“怎么了啊?”林折桂问。

吃个饭的工夫,眼泪掉的跟水龙头开闸似的,毕竟是公开场合,哭出来的声音倒不大,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完。她俩只好架着少爷如附近开了个钟点房,专门用来哭。

林折桂兜里钱花完了,只好李觅掏钱,开了个大床房,让前台目送离去,耗尽此生勇气。

斯昭前面哭太厉害了,坐在床上一直抖,上不来气,自然说不出话。捏着那张卡,吃的是螃蟹,脸红得像虾。

李觅小声问:“蛋糕卡过期了吗?”

斯昭摇头,揉眼睛,把蛋糕卡放回钱包。他实在说不出话,用手机打字。

「天雪哥不要我了」

林折桂说:“太好了宝宝,你以后不用给老男人做小三了。”

李觅立刻推了她一把:“这种时候你就别那么说话了!什么小三不小三……”她知道斯昭想听什么,“斯昭和连总是很清白的关系!”

斯昭边抽抽边点头:“嗯!”

她刚刚买了块新毛巾,热水泡过拧干了,给斯昭擦脸:“不哭了,脸都花了……你嘴怎么回事?”

斯昭愣了一下,摸摸自己的下唇。

“……他咬我。”

“……”

李觅崩溃了,毛巾直接擦到他嘴上,“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呀!”上次那么真情实感说自己是直男,她真的信了,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你们男的嘴里有一句准话吗?”

林折桂也很抓狂:“他亲你?他亲你啊?没名没分的,你不会躲吗?”

斯昭回忆了一下,很老实地说:“他让我别往后靠了。”

天雪哥先是在外面亲了一下,然后亲到里面,嘴里塞得满满的,上不来气。他想呼吸,连天雪摁着他后脑勺,根本没法动,咬了他很多下,有点疼。

他往后靠,倒在大床上,小林小李累了,也倒在床上。

斯昭坐起来:“天雪哥好像是同性恋。”

林大小姐都懒得坐起来:“你知道吗,斯和也是同性恋。”

李觅说:“好巧,连天雪原来在追斯和。”

斯昭才意识到,他身边的世界是个巨大的同性恋。他不支持不反对,以为跟他没关系呢。

夜里,他躺在酒店床上,挨个试联系方式,看有没有没被拉黑的。

他发微信,问:天雪哥,你是不是同性恋?

一个鲜红的叹号,他把这句话复制十遍,收获十个感叹号。

夜里酒店的地暖很烫,斯昭把空调开到 15 度,缩在被子里看手机。那一小块亮亮的屏幕逐渐烫手,这回天雪哥做的很绝,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卡也解绑了,亲密付都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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