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秦沫看似开心地跟着周玫进了别墅，那两个黑西装想跟着，秦沫给了金亮一个眼神，金亮便上前一步把他们给拦在了外面。
进屋后保姆上了茶水，秦沫也不客气，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喝完还顺嘴问了一句：“周董我有点饿，你家里有宵夜吗？”
周玫眼角一跳，“没有，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嗐，也没什么，我儿子跟你儿子谈恋爱呢不是，他没说互相见家长，但我忍不住啊，两个孩子认识那么久了，咱们俩还没见过面说不过去不是？只不过今天来的巧，没带什么东西，下次一定补上。”
“他们会分开的。”
秦沫微微一笑，“都这么多年了，这不又走回来了吗？”她把手里的杯子往茶几一放，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说：“要不是因为曲羿阳是我儿子，我都会为他们坚如磐石锲而不舍的爱情故事感动到落泪，可我终究还是一个母亲，见不得孩子伤心难过，不是吗？”
“我也是母亲，我更见不得我的孩子误入歧途。”
“哈！周董真会开玩笑，愿得一心人什么时候叫误入歧途了？您以前当老师的时候是教什么的来着？哦哦对，好像是生物是吧，你们理科生真是不懂浪漫。”
“如果你只是来劝我放弃的话——”
“哎？周董，您知道您现在像什么吗？您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家庭伦理剧里的反派婆婆，别说孩子了，我一个快半百的人了，也有点怕你。”
周玫嘴角一抽，听秦沫接着说：“你知道瑾舒怕你吗？你知道他从小就怕你吗？”
“呵，”她冷哼一声，“我们是血亲母子，谈什么怕不怕？”
秦沫笑着摇摇头，“你们其实算是当局者迷吧，都是养过孩子的人，别自欺欺人，周董，我们两家的身份的确不一样，你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我是深山土匪，我们确实攀不上，但如果要用金钱来衡量身份的话，你又能胜几筹呢？”
“是啊，差点忘了，你是坐拥全国几百家酒吧的大老板。”
秦沫摆摆手，“言重了，我不过也是给人打工，我想说什么你应该能明白，你身上坚持的那些高傲对他们，特别是对你自己来说，不过是枷锁。”
周玫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我不需要你来评判我。”
秦沫笑了笑，站起身，看样子是准备走了。
“周董，人生无非两种状态，明媚的，阴暗的，你希望你辛苦养大的孩子体验哪一种呢？你是学教育出身的，不要因为从了商，就忘了教育的本质。”
说完这句话，秦沫便离开了，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周玫一个人，不知她一个人坐了多久，才呢喃了一句：“笑话。”
……
魏瑾舒一连请了三天假在家陪曲羿阳。
从曲羿阳在他面前第一次发病的时候他就时刻关注着他的发病间隔，甚至还拿到了那四年中曲羿阳所有的住院记录和病例，总结他的发病规律。
这种由于急性焦虑引发的病症，说到底是心理上的挫折而导致的生理病变，所以找到规律很重要，一开始他只是以为曲羿阳的病发原因是自己对他的抛弃，直到那次他在国外目睹跳楼时的突然病发，他开始发现，曲羿阳害怕有人离开。
而且还是因为他认为的不可抗力而导致的离开，并且这种不可抗力是自己完全无法掌控的。
比如那晚的跳楼，他会结合当年林玉的经历，认为跳楼者的离开是因为像林玉那样经历过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难，会让他产生一种很深的无力感，并从心底恐惧这种不可抗力。
而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曲羿阳心里掌控他的不可抗力因素，就是周玫。
所以他要引导他不要害怕周玫。
“瑾舒，你这么多天不上班真的不会被辞退吗？”
第一天魏瑾舒没去上班曲羿阳还觉得有理由，可第二天这人还是不去，他是真的怕那种贤君误入美人国秒变昏君的戏码，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都说了，你放心吧。”说着，他朝曲羿阳伸手，“过来给我抱一会。”
曲羿阳听话地往他怀里钻，魏瑾舒静静感受着他的心跳和呼吸，很平稳。
“可是你在家，都耽误我创作了，我要是拿不到金曲奖，我不理你了！”
“不会，你肯定能拿到，如果你拿到了，是不是会有颁奖典礼？”
“当然啦~”
“我可以去吗？”
“可以啊，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位置，绝对能让你看的清清楚楚。”
魏瑾舒亲了他一口，“那你可以也跟所有人介绍一下我吗？”
“啊？你不怕——”
曲羿阳话到嘴边没说出来，却听见魏瑾舒说：“我不怕。”
“可是——”
“没有可是，你也不准怕，还是说……”他敲了敲他的额头，“你想金屋藏娇？”
“噗哈哈哈哈！会长大人，你？‘娇’？你能不能要点脸！哈哈哈！好了好了，你的人设在我心里已经全面崩塌了，绝不可挽回！”
三天过后，魏瑾舒正常去医院上班了，并且要求曲羿阳每天都去医院接他下班。
可魏瑾舒刚上班第一天，甚至没走几分钟，汪慧慧就给曲羿阳打了电话，第一句是：“羿阳哥哥，魏哥上班去了吗？”
“是啊。”
“我今天轮休，你在家吧，我等会去找你。”
电话里汪慧慧的语气有些和往常不一样，以往这丫头没大没小的，今天几句话却让他听出一点严肃来。
第七十一章 劝劝他吧
电话挂了没过多久汪慧慧就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个档案袋。
“怎么了？”
“羿阳哥哥，有件事情，我觉得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
她的表情难得有些严肃，让曲羿阳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来。
“你说啊。”
“你看一下这个吧，”她把手里的档案袋递过去，“这是周阿姨在文成市新建的一所私立学校的相关资料，和青城的瑞实一样，囊括小初高，整个学校的建设已经接近尾声了，但这里面其实是关于学校基础设施建设中包括用材、仪器等偷工减料的举报材料。”
曲羿阳翻看着手里的材料，里面大大小小罗列了很多，如果这份举报材料送到相关部门的手里，那绝对够周玫喝一壶的，说不定还会有坐牢的风险。
“你这是？”
“羿阳哥哥，这些是我整理的，魏哥让我整理的，他让我尽快给他，我……”
曲羿阳一脸震惊，“他让你整理这个干什么？”
“其实……”汪慧慧咬了咬嘴唇，看起来有些为难，但还是开口道：“其实周阿姨是个很严谨的人，她是不是允许自己建的学校存在任何不利于发展的隐患的，这些其实，其实是魏哥暗中操作，或者引导一些专业知识不够的设备提供厂家故意这么做的。”
“什么？为什么？”
“我不确定，这块地位置很好，文成是个比较偏的地方，教育资源并不好，在这里建学校能够提升当地的教育水平，当时政府也很看好周阿姨的计划，如果这些‘证据’呈报了上去，这块地就会被强制收回并且重新招标，周阿姨不仅会损失投进去的资金，还有可能坐牢。”
“这是他妈妈，他真会这么做？”
汪慧慧摇摇头，“我不确定，或许只是为了威胁一下周阿姨，可我还是不放心，万一他……”
“他不会，”曲羿阳说：“那是他妈，就算是我，我也不会因为周老师的固执己见把她逼向死路。”
“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放你这里吧，羿阳哥哥，你劝劝他吧，他现在跟他妈妈是谁也不让谁。”
曲羿阳叹了口气，“亲母子。”
晚上他去接魏瑾舒下班，路上并没有问他这件事，而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着聊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其实细细想来，四年过去，魏瑾舒真的变了很多，总结下来就是更为所欲为了些，但他不确定魏瑾舒现在的状态到底是他想要的，还是他为了补偿四年来对自己的亏欠。
曲羿阳心底还是不希望魏瑾舒和周玫作对的，虽然他很欣慰这次他选择了自己，但是拿亲情换爱情，真的值吗？
回家之后，魏瑾舒背着曲羿阳给汪慧慧打了个电话，问她材料准备的怎么样了，汪慧慧支支吾吾了两句搪塞过去后，魏瑾舒电话又打给了沈非。
“准备好了？”
“差不多，你那边着手吧，股权分成可以发我了，我签完给你寄过去。”
沈非唇角一勾，“爽快，等会发你邮箱，不过……你真的不告诉曲羿阳一声吗？”
“不用，给他结果就可以了。”
魏瑾舒这边刚挂电话，一回头，曲羿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房间门口，他眼里闪过一丝慌张，转而平静地说：“洗好了？怎么站在门口啊？”
曲羿阳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头一歪看着他说：“什么结果？”
“你……听见了？”
曲羿阳摇头，“没听见，所以问问你啊。”他脸上挂着微笑，定睛看着魏瑾舒，其实他听见了。
魏瑾舒张了张嘴，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不告诉我啊，那好吧。”他耸了耸肩，并没有好奇追问下去，“关灯睡觉啦？”
“好，睡觉。”
曲羿阳没有追问其实在魏瑾舒眼里是有点反常的，但是上床之后，曲羿阳还和以前一样枕在他的胳膊上抱着他睡，好像真的不在乎一样。
魏瑾舒拍着他，自己却是许久未能入眠，本以为曲羿阳已经睡着了，却突然听见怀里传出了声音：“你有心事？”
“你怎么还没睡。”
曲羿阳抬头，黑暗中，他的眼睛也依旧明亮动人，“因为你没睡啊。”
“这就睡了，乖，闭眼睛。”
“你没回答我问题。”
“你……”
曲羿阳又往他怀里钻了钻，说：“你有事情瞒我。”
见魏瑾舒没说话，他接着说：“瑾舒，我是你什么人？”
魏瑾舒回：“男朋友、爱人、伴侣、我最喜欢、最爱的人。”
“那这么多头衔抵不过你一个小秘密？”
魏瑾舒望着他，他的瞳孔一闪一闪的，像极了黑夜中的启明星。
“不是秘密，只是不想让你操心，睡觉吧，好不好？”
曲羿阳心里叹了口气，还是闭上了眼睛，而后说了一句：“你能陪着我就好，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缺。”
他说完这句话，魏瑾舒便确信，曲羿阳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第二天在医院的时候抽空给沈非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跟曲羿阳说什么。
“我可没跟他说，跟他说了这事就成不了了，自从上次他约见你妈——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