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花束不大,傅栖眠刚好可以将这两束全部都搂在怀里,“你们也是。”
“哟,你们感情还真不错。”七哥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连若粗了蹙眉,避开了七哥的手。
七哥表情尴尬了一瞬,随后给自己打圆场:“害,小朋友,虽然我们是竞争对手的关系,但也不至于这样防着我。”
“——你不是我的对手。”连若的个子要比七哥高一些,垂眼居高临下道。
这样一说,七哥的表情就更加尴尬了。
毕竟,连若年方十八岁,但是从两岁开始就跟着他做乐队的哥哥到处表演了,论在乐坛的资历,七哥甚至确实要比连若小两年。
“对了,我这次来,是要恭喜我们小傅,要拿下今年的冠军了。”七哥悻悻的笑了两声,然后转向傅栖眠。
——虽然七哥在节目上一直很看好傅栖眠的才华,但左右也不过是因为提前发现了傅栖眠的价值而已。
在决赛的消息公布后,他就再也没有向傅栖眠献过殷勤,说明在他眼里,傅栖眠也只是团队赛时可以锦上添花的工具而已。
就包括现在,说不定也是因为看中了傅栖眠作为傅家小少爷的利用价值,才会过来套近乎。
他作为在职场和娱乐圈都摸爬滚打过的老油条,虽然不是敌,但也绝对算不上友。
虽然团队赛以后他揭穿薛付之的事情让大家都觉得很爽,但这也只不过是出于他自己的利益——把锅全部都推倒薛付之的身上,那么其他人包括他自己的一些小差错就可以完全被忽略不计,那么队伍的评分降低便全部都是薛付之一个人的错,他还可以赚一点同情分,又能博得一个公正无私的好名声。
——需要你的时候处处看好,表现出一副和善体贴的样子,不需要你的时候,虽然不至于造成什么伤害,但也绝对不会帮你一把。
傅栖眠并不是很想跟这种人扯上太多关系。
更何况,现在比赛还没有结束,七哥这么有权威的比赛热门选手公然在后天说这种话,根本就是在给傅栖眠挖坑。
这么浅显的道理,傅栖眠不会不懂。他跟着七哥的表情笑了笑,然后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七哥想要握上来的手。
“那好,等会儿如果我不是冠军的话,可就要找您的麻烦咯——”小狐狸眯起眼睛,眉眼弯弯,展现出了罕为外人所知的腹黑一面。
闻言,七哥的动作一僵。
现在的傅栖眠,要是想找一个娱乐圈歌手的麻烦,可真是太简单了。
七哥偷鸡不成蚀把米,表情都凝固了。
“哦,哈哈,我就是……就是这么一说……”透过他闪烁的神情,就是再不会察言观色的人,也能读出背后的心虚和尴尬。
现在,七哥已经知道,他从傅栖眠他们这里已经讨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了,再留在这里,只会给大家都找不痛快。
他是个很好说话的聪明人,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时间也不早了,我经纪人还在等我,就不跟你们小朋友聊天了。”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休息室的方向离开。
他走后,剩下的三个人朝着彼此看了一眼,随后心照不宣地“噗嗤”一声笑开了。
他们的友谊并没有开始多长时间,但是在短短几个月里,似乎就已经根深蒂固了。
所以傅栖眠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感谢过命运对他的眷顾,他明白,如果他没有觉醒,没有提前知道这个世界的未来走向,那么他一定会再次头也不回地迈进死亡和绝望的深渊。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友人与家人相伴,安安稳稳地在表演过的后台欢笑。
至于七哥口中的冠军,他觉得一点也不重要,本来上音综,他也不是奔着冠军来的——捧上冠军奖杯的时刻,对他来说远远没有退场那一刻的鲜花来得更有意义。
但是对别人来说,也许又有跟他不一样的想法,他所不必须的冠军身份,也许就是其他人拼了命想要争取的至宝。
人不是一定要做第一的,也不是一定要什么都得到的,有时候看见别人拿第一,或许自己会更加高兴。
傅栖眠记得,在原本的剧情中,音综的第二名就是连若,因为薛付之的杀出重围,连若只能以被断层碾压的分数屈居第二。
这场音综,本来连若是要跟他的哥哥作为组合一起来的,但因为那场突入起来的事故,连若的哥哥永远也看不见自己弟弟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了。
从第一次见到连若的时候,傅栖眠就觉得这个孩子的怨气很重,除了冠军就什么也看不见——不过现在,于是是有些改观的吧。
看着对面在跟查赫森打闹的连若,傅栖眠跟着他们笑了笑,他想,这个冠军,对连若来说一定是更加重要的。
傅栖眠想要从江焕诚和薛付之身上报复回来的东西,已经到手了,是时候把他们欠别人的东西,也一个一个还回去了。
跟连若和查赫森告别,他朝着寂静的休息室走去。
“傅栖眠。”
然而,他第一个见到的,不是在休息室等待的傅桓烨,而是气喘吁吁趁着中场休息跑来的江焕诚。
“做什么?”傅栖眠的眼中满是陌生和警惕,向后退了一步。
江焕诚也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在他往后退的瞬间眼神一滞,而后抬眼,看向青年昳丽的面容,心脏狂跳不止:“……你今天的表现,很好。”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傅栖眠了,这么多天的时间,经历了那些事情,傅栖眠一点也没有挫败和劳累的样子,反而似乎比以要更加好看了。
青年抱着两束花,精致的脸蛋掩映在花朵当中,一时间根本难以分明,是花娇,还是傅栖眠更加动人。
应该是后者吧,这个世界上,很难再有比傅栖眠更加出众的美貌了,江焕诚这样想道。
他怎么就昏了头,白白浪费了这两三年的时间呢?
“我,我还不知道,你竟然会弹钢琴……”
只是在看见傅桓烨上场的时候,江焕诚心中又一阵说不出来的憋屈。
不过他并不气恼,因为他知道傅栖眠喜欢自己,现在他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总有一天会跟傅氏有合作的,如果傅栖眠跟他在一起,那么傅桓烨就是他不折不扣的大舅子。
这样一想,平时在生意场上跟他剑拔弩张的傅桓烨,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了——虽然心里还是很嫉妒愤恨。
可能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吧,喜欢一个人,就会爱屋及乌,进而尊重他的家人。
就在江焕诚已经开始幻想要怎么跟傅氏密切合作的时候,傅栖眠抱着花束,原地不动,缓缓开口。
“江老板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呢——毕竟我们相处的时间也没有多长。”
闻言,江焕诚微怔。
是,是,他们相处的时间,确实并没有很长。
但是江焕诚却觉得,好想已经过了很久,他已经很了解傅栖眠了。
——难道说,傅栖眠还在赌气吗?
换做是以前,傅栖眠说这种话的时候,江焕诚一定会很不耐烦,然后稍微给一点甜头,让傅栖眠乖乖回心转意。
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江焕诚觉得,傅栖眠虽然还喜欢他,但一定也在看他的态度。
“傅老板,今天,似乎不太适合掰扯旧事,”他站直了身体,拿出一直在背后从藏着的花,“我是来恭喜你的。”
“拿了冠军,我们的赌局,就算你赢了——回悦江,怎么样?”
看着眼前的花束,傅栖眠只觉得犯恶心。
真是可惜,明明是那么好看,又那么香的一束花,偏偏被江焕诚这种烂人买了下来,花瓣都要沾上臭味了。
这种花在去年的时候特别流行,是小情侣之间互送礼物的不二之选,当年的价格炒得非常高,但傅栖眠还是买了一大束,放在了江焕诚的办公室。
但是第二天,他就在保洁从江焕诚办公室拉出的垃圾中找到了花束的包装纸,随后在行政层的茶水室、游戏室甚至食堂里,看见了三三两两支花的影子。
花束审美的迭代很快,今年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流行这个品种的花了,但是因为去年的火爆,很多花农接连种了很多,结果只能用普通花的价格卖出去。
——花早已经失去当年的价值了,人也是。
坐在云城艺高对面小巷里抽烟的江焕诚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即便再次遇见,傅栖眠也不会再喜欢上他了。
江焕诚只是一个喜欢在墙根抽烟的小混混而已,跟世界上千千万万个喜欢在墙根抽烟的小混混没有什么两样。
傅栖眠也完全清楚了,自己当年喜欢上的也不是江焕诚,而是那种孤独被打破、被关注被陪伴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会再有了,他不会再孤独了,也学会了怎么让自己不再孤独。
他不是剧情的提线木偶,他是傅栖眠,是傅家的小少爷傅栖眠,是未来要让世界为之倾倒的傅栖眠。
“多谢江老板,”傅栖眠强忍着恶心,接过了花束,感受到江焕诚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眼神,他恨不得现在就用花刺把那双眼睛戳瞎。
“不过,您也看见了,我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都已经拿到冠军了,完全不想从老板变成别人的员工呢。”他皮笑肉不笑道。
江焕诚脸上的表情明显震惊了一瞬。
但他没有继续纠缠,见好就收,又露出生意人志在必得的笑容,得体道:“也好,既然傅老板有这样的雄心壮志,那我也就不好再要求了。”
“希望傅老板能得偿所愿吧。”
“嗯。”
傅栖眠平淡地颔首,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江老板,你该回去工作了。”
休息时间已经快要结束,舞台上的广告和中场表演也已经接近尾声,后面还有几个选手的决赛舞台,江焕诚不能不出面。
“今天……”看着傅栖眠毫不留恋远去的背影,江焕诚还想说些什么,摩挲了一下拇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几秒钟过后,他拿出手机,叫来了秘书,眼色一沉。
***
走在路上,傅栖眠越来越觉得手里的那额外的一束花臭不可闻,于是在经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神情冰冷地将花扔了进去。
而剩下的两束,仍然被他安安稳稳地抱在另外一只手里。
休息室中,傅母和傅父都已经在了,傅桓烨换好了衣服,一家子都在等着傅栖眠回来。
刚刚燕茴也在观众席上,现在也从那边过来,跟傅家人一起等着。
“这是你朋友送你的花吗?”傅母接过他手上的花束,惊喜地闻了闻,“真不错,回头妈妈给你在家找两个合适的花瓶,装起来好好养着——什么时候,请你的朋友们来家里吃个饭吧?”
“嗯,会的。”即便傅母不说,傅栖眠也会请连若和查赫森好好搓一顿的。
“怎么样,有把握没有,咱们不求冠军,第二第三,总是要有的吧?”放下花束,傅母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傅栖眠。
“这个嘛……”傅栖眠故作神秘地坐下来,朝着在场的人眨眨眼,“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错不错,”燕茴拍拍他的肩膀,把自己准备好的鲜花递给傅栖眠,“怎么样,好看不。”
“肯定好看呀!”傅母笑道,“这可是我跟燕燕一起选的呢,我们俩都觉得你会喜欢。”
低头闻了闻,傅栖眠果然眼前一亮。
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清新的味道,跟喷了香水糅合起来的人造花香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傅栖眠心中顿时松快了十二分。
“你看,我就说他喜欢吧。”傅母挽住燕茴的胳膊,指着傅栖眠得意地笑笑。
透过层层叠叠的花朵和其他人的身影,傅栖眠几乎是瞬间就对上了后面傅桓烨的眼神,二人相视无言——但即便不用语言,他们也能够知道彼此的情感。
“……嗯,喜欢。”傅栖眠弯了弯眼睛,笑得纯真又无虑。
中场休息过后,其实也没剩下几个选手了,很快就到了要揭晓分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