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傅栖眠轻轻应和着,“那大概我们都是一样的。”
浴室里,水汽氤氲,浴缸里水波晃动,傅栖眠缓缓抬起傅桓烨的脑袋,身体向后退,手上发力,将人拉进了浴缸里。
“再不快点洗的话,泡沫就要消散掉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傅栖眠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也哭了,只不过他的头发和脸上都有水,一时间没有察觉到而已。
浴缸上的龙头再次打开,新的热水将已经凉掉的洗澡水替换殆尽,水汽更加浓郁蒸腾,重新拆封的浴球慢慢地在水中翻滚着,散发出花香精油的芬芳。
水中肌肤紧贴,青年躲在男人的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双|腿撩动着水面。
在时有时无的水声和果汁的冰块声中,他们不带任何情|欲地厮磨着耳鬓,附在对方的耳边,轻轻地将那些散落的梦境碎片一点一点地拼凑、重合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这个故事的结尾或许是令人伤感的,可是现在他们明明白白地坐在温暖的浴缸里,所以什么都不用害怕。
好像死亡也没有关系了。
***
“小宝,早饭想吃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切都坦白了的缘故,这几天傅栖眠每天早上醒来都觉得身心轻松——包括傅桓烨,解决了心里的疙瘩,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据说,就连傅氏上上下下的员工,也已经连着几天吃到免费的外卖下午茶了。
“想吃昨天买的牛角包。”
好像知道他的回答一般,说完这句话,人还没有完全醒的傅栖眠,就闻到了黄油的香气,好像还有开心果奶油的味道。
时装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傅栖眠拍摄封面的顶尖时尚杂志也即将开售,在开售之前,和杂志合作密切的时装周官方想邀请傅栖眠去做一个访谈直播,冲冲销量。
本来傅栖眠是不乐意费劲参加这些的,可时装周那边发布的预告中,很多红毯被邀请到的嘉宾也会过去——其中就包括已经沉寂了一个多星期的江焕诚和薛付之。
离直播开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傅桓烨进了房间,并没有催促还迷迷糊糊的小狐狸,而是将傅栖眠从被窝里面掏出来,熟练地给他换衣服、梳头发。
睡衣脱下的时候,他还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傅栖眠的胳膊。
其实在被扶着坐起身的时候,傅栖眠就已经醒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一点懒,见傅桓烨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臂看,便大大方方地将胳膊抬了起来,把之前针孔的位置送到傅桓烨眼睛跟前给他仔仔细细看个够:“一个针孔而已,已经完全好了,别担心了。”
这几天傅栖眠光是喝补汤都要喝得头晕脑胀了,别说那一点300cc的血,就连平时很难消下去的针孔出的淤青,都已经在雪白的胳膊上荡然无存。
“再看一眼,总归是出不了差错的。”自从把话说开以后,傅桓烨虽然不再那么患得患失,可取而代之的是对傅栖眠更加过度且明晃晃的保护,恨不得上班也要把傅栖眠带过去,“去参加访谈,要多带几个保镖吗?”
傅栖眠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去跟人火拼——带一个你信得过的助理就够了。”
本来他是想要说,有燕茴陪着他就行了,可是考虑到傅桓烨这小心翼翼的性格,他还是主动提出了带一个傅桓烨安排的助理去直播,好让傅桓烨安安心心在傅氏里赚钱养家糊口。
“……好,注意安全。”
其实,在知道傅栖眠要做什么之后,傅桓烨就已经有了十足的安全感,他想要的也只不过是保证万无一失而已。
——除了这些,他能做的事情,也多了很多。
比如,在傅栖眠吃早餐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提起,自己傅氏手下的k先生最近跟云城这边有很多往来。
在原本的剧情中,k先生和江焕诚的暗中勾结,傅桓烨是不知情的——即便后来知道了,也因为傅栖眠的闹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但很显然,有了剧情的提醒,傅桓烨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丝一毫的隐患。
“他最近很喜欢看电影,拿着傅氏的钱投资了不少——虽然这些也都是傅氏应该给他的本金,但总归是要赚钱的。”傅桓烨面不改色,平淡地给傅栖眠添了一点牛奶,“电影这方面,我不是很熟悉,小宝如果感兴趣的话,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可以观察观察。”
闻言,傅栖眠嚼着开心果奶油牛角包的动作顿了顿,朝着傅桓烨看了一眼,交换一个双方都心知肚明的眼神,随后轻松地笑笑:“——行,电影,我倒是知道有很多擅长这方面的人。”
***
今天天气很好,温度罕见地变高了一些,傅桓烨亲自开车把傅栖眠送到了时尚杂志大楼的门口,给他解安全带、开车门,离别的时候,还紧紧拥抱的一下。
作为世界知名的时尚杂志,写字楼里是从来都不缺明星扫楼的,因此楼下也布满了狗仔的“眼线”,当傅栖眠和傅桓烨从拥抱中分开的时候,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见了对方身后的闪光灯。
可他们谁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相视一笑,然后神色如常地告别。
傅栖眠到达直播间所在摄影棚的时间刚刚好,他不需要太浓的妆造,也不用穿多华丽的衣服,唯一做了点文章的,就是在身上戴了些siyer珠宝的首饰——清清爽爽的,只用了半个小时,便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
对于他的时尚表现力,一旁监工的主编艾娜十分满意,平日里从来不多关注杂志直播的她,这次竟然也端了张椅子,虽然不参与直播,却已经做好了要从头看到尾的架势。
直播很快开始,今天是休息日,因此即便是在早上的时间,直播间的人也非常多。
摄影棚不算大,放了几张大大小小的沙发围成一个三面可以坐人的半开口圈,拍摄封面的傅栖眠和主持人坐在最中间有隔着茶几的两张单人沙发上,其他的嘉宾便只能挤一挤,分享两边的多人沙发。
[啊啊啊一进来就被棉宝的美貌暴击,这次的杂志我一定要拿下!]
[已经能够想象到会有多好看了……我要把杂志放在床头每天睡觉前看一眼呜呜呜——]
[其实从嘉宾公布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为什么红毯走得那么差的那两个人也在……]
[我也想说,江焕诚也就罢了,怎么那个大闹红毯的那谁也在,不觉得害臊吗……]
[害,快别说了,人家虽然黑料满天飞,可是背后有薛家护着呢,就算不是亲生的儿子,薛家不也照样为了维护他发了声明吗?]
[可是感觉好奇怪啊,薛家虽然发了声明,但是到现在一个多星期了,居然除了这个声明什么也没有,说好的状告营销号呢?那几个扒黑料的营销号和狗仔,不都还在大眼仔上活跃得好好的吗?]
[难说,不是我阴谋论,我总觉得薛家也是在观望,毕竟薛付之的风评也是关系到薛氏的股票的,现在维护薛付之说不定就是不想被人说落井下石,所以象征性地表示一下,将来如果薛付之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说不定还会再上演一下回天乏术、大公无私的戏码,直接跟薛付之割席什么的……]
[天哪,好可怕,看薛付之这个样子,似乎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呢,啧啧啧。]
和以前所有通告一样,只要是江焕诚和薛付之同时出现的场合,这两个人必然会坐在一起,这次的访谈直播也不例外。
只不过,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变得肉眼可见的微妙,弹幕和评论中也不再出现关于他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样嗑cp的字眼了。
薛付之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一样,即便一句话都不说,也还在努力地凑到江焕诚跟前。
——可造成这种奇怪局面的原因,竟然是出在江焕诚身上。
现在的江焕诚,可谓是薛付之的救世主了。
在直播开始前,主持人在跟主编艾娜和导演对稿子和流程,观众看到的直播间也是消了音直接播放音乐的,坐在薛付之和江焕诚对面沙发上的那几个嘉宾仗着自己的声音不会录进去,竟然在小声地讲八卦。
傅栖眠的沙发刚好靠着他们,因此也听见了。
“他们两个都糊成那样了,薛付之大眼仔粉丝都快掉了几百万了,怎么还能上直播访谈?”这两个嘉宾是刚进娱乐圈的新人,正在被公司培养着,年纪轻,所以说话也不知道要拐着点弯。
“废话,跟我们一样,花钱进来的呗。”另一个嘉宾很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毕竟这场访谈总的来讲还是时装周承办的,只要是在时装周露过面、走过红毯的,即便没有登上杂志,也还是可以买一个n番嘉宾的位置,图个露脸。
“哦。”先说话的那个嘉宾撇了撇嘴,“我也是第一次上这么大的直播嘛,有不知道的,很正常,哼。”
而后,他又话锋一转:“可是,他们的关系怎么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啊?我记得当时在红毯上,他们是不是吵架来着。”
好巧不巧,这两位嘉宾,在走红毯的时候,刚好就在江焕诚和薛付之的顺序附近,因此直接现场目睹了江焕诚是怎样不耐烦地抛下薛付之、薛付之有事怎样当着那么多直播摄像机的面发疯的。
“这谁又能知道呢——说不定,就是单纯的吵了一架,然后又和好了呗。”
“真的假的?当时都闹那么难看了,要是你哪天在红毯上让我出这么大的丑,我就是死了也要拉上你这条贱命——他们怎么就能这么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还坐在这里访谈呢?”
另一位嘉宾有些无语地剜过去一个眼刀,表示真的很难跟这样的同事聊到一块儿去。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利益相关呗,就算我要弄死你,但是如果现在有人给我出两千万一集让我跟你拍吻戏,我也亲的下去。”
——他们所说的“利益相关”,正是江焕诚最近拍电影的事情。
短短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悦江就宣发了好几个由江焕诚全权负责的电影和网络剧,并且几乎全部都是在冬天的时候开拍,日程赶得非常紧。
其中几乎每一部,主演和配角都或多或少有薛付之的影子。
“见过轧戏的演员,还真没有见过轧戏的导演,啧啧啧。”那两个嘉宾还在持续输出八卦,“不过能有这么多合作,是不是也证明了江焕诚跟薛付之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大隔阂?可能红毯也只不过是一时间气血上头,吵了一架而已——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床头吵架床尾和,对。”
毕竟,人家的情绪,原本也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能够体会到的。
“不过我听说啊,一般业内这么频繁拍电影和网剧,还几天一部几天一部的,大部分实在那个——”
“那个?”另一位嘉宾露出了探究的目光。
“哎呀,就是那个,不能说的那个——”说着,那个开口的嘉宾收敛了声音,用手挡住摄像机拍向自己嘴巴的线路,做了个“xi qian”的口型。
“那不就是洗——”
“都叫你别说了!这是能说出来的吗!”开口的嘉宾立马一脸震惊地捂住同事的嘴,“要是被人知道了我们在直播的时候就这么蛐蛐别人,我俩都得玩完儿!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个嘉宾也没有多谨慎——因为他们的谈话内容,傅栖眠在旁边已经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包括那个“隐晦”的口型。
他扶了扶额头,有些无奈。
——希望这两位刚进娱乐圈的新人,下次还能遇见他这么口风严密的好人吧。
不过也多亏了他们,省的他再去自己打听消息了。
余光扫过一旁的江焕诚和薛付之,傅栖眠挑了挑眉,眼神中闪过十二分的讥讽。
这两个人,倒是一个赛一个的可笑。
看样子江氏是真的摇摇欲坠了,竟然让江焕诚如此着急地与k先生合作拍摄电影,也不知道究竟能从中捞到多少好处。
不过也不能现在就急匆匆下定论,毕竟电影还没开拍,也只是官宣了主演和主要配角,还没有确定状况就打草惊蛇,并不是明智之举。
听刚才那两个新人嘉宾说,下午的时候江焕诚的新电影又要选角,那两个人还准备去试镜碰碰运气。
傅栖眠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听来听去,都是别人口中说出来的,多少会有点失真——倒不如下午的时候,他自己去一探究竟。
第094章 第 94 章
第九十四章
至于薛付之, 他虽然和从前一样,黏着江焕诚,但看向江焕诚的眼神中, 又多了许多讨好和小心翼翼。
——傅栖眠从傅氏私人病院回去的第二天, 就接到了薛鼓鼓的电话。
薛母的手术很成功,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 薛母的姐姐已经决定一直陪护到薛母痊愈为止,还不要薛家一分钱,自掏腰包给薛母请了护工,用的也是最好的药品, 根本用不着薛鼓鼓一个小姑娘担心。
所以, 薛鼓鼓在薛母手术的时候,就被司机带回了家里。
不过薛家倒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据薛鼓鼓所说,她回家之后,就有人来将家里上上下下都收拾了一遍, 尤其是薛付之的房间和衣帽间, 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打包好, 直接用卡车搬走了。
想来,现在薛家的房子里, 薛付之的卧室已经空了。
薛鼓鼓说, 那些都是家政公司的人, 而且都是薛母叫来的, 目的就是将薛付之的东西打包带走,要求是家里不能出现任何薛付之的物品。
家政公司的人当然是就事论事, 雇主都这么说了, 当然是要麻利地连衣服带家具,就连薛付之常用的杯子和碗筷, 都没有留下一件。
看来,即便薛氏明面上还跟薛付之有着联系,但薛母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薛付之割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