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娘子也好漂亮!”
……
孩童稚嫩又真实的声音迎着打开的大门,落进池浅的耳朵。
池浅并没有环视四周,她的视线很有目的,举着扇子的手慢慢往下,让她看着这个喜气热闹的房间,寻找房间里的时今澜。
房间里围满了人,熙熙攘攘,喧哗热闹。
唯有一抹显眼的明红色坐在房间的中央,端方沉静。
日光笼着房间,将池浅视线里的其他人都打上了虚影。
她刚看向房间,就一眼找到了时今澜。
这人带着跟自己差不多的冠,端坐在的床上。
那原本该是相悖的明红色与清冷气质融合在一起,倒显得时今澜格外鹤立鸡群,那颀长的身形如松竹般笔直卓越,好像哪朝的公主。
一团黑乎乎的毛团趴在上面,一耸一耸的,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欢声喜悦的人,一颗小脑上也系着跟十三一样的红花。
池浅没想到储备粮这么乖,觉得时今澜该是落入凡尘的仙子才对。
而后她的视线由储备粮起,不断往上移着,望向时今澜的脸。
那绣着百合凤凰的缂丝扇子挡在她面前,影影绰绰,勾勒出她清淡的眉眼,好似躲在花丛后,引诱着人走进去一睹芳容……
“问你呢,傻了?”
池浅正想着,后背就被宋唐轻轻提醒的拍了一下。
池浅忙回过神来,一脸茫然:“什么。”
“这是看到新娘子太好看,看傻了啊?”
“哈哈哈哈哈,池小姐,我们时小姐这么好看吗?”
……
今日自己是主角,自己的任何行为都会被人看在眼里,拿来说笑。
池浅脸一臊,却也不介意。
她就是看时今澜看入神了,承认的理直气壮:“当然好看,我老婆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哎呦呦。”
这个答案一出,房间里立刻响起了起哄的声音。
池浅得意张扬,没人注意到扇子后面的人微微勾起了嘴角。
“看来阿浅是做好迎接考验的准备了。”元明出来控场。
“当然。”池浅点头。
“那请池小姐找出这里面哪一个才是真的储备粮。”一个姑娘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板子,上面4X8排列着的全是黑色的兔子照片。
池浅登时就愣住了:“这都是黑的啊!怎么找!”
“可是时小姐就能找出来。”元明不以为然,看向了一早就到场的管家太太,“陈阿姨也可以。”
管家太太闻言远远对池浅笑了一下。
毕竟好歹同事一场,她也还算厚道:“池小姐,我可以给您一个提示,耳朵。”
“耳朵?”池浅皱眉。
“如果猜不出来,今天时小姐就不能被带走了哦。”不知道元明是不是跟宋唐呆久了,也学了这人的狡黠,温温笑着,打开了倒计时。
池浅见状,心里一阵紧迫。
不服输的那股劲儿还横在她心里,输给时今澜可以,管家太太不可以!
时间一点点在流逝,池浅听着倒计时的声音,赶忙拿着笔,按照管家太太给的提示回想。
储备粮的耳朵……好像是比较粉的。
这么想着,池浅便利落的排除了几个。
最后只剩下两个进入了她的判断决赛圈。
这两只耳朵都是粉的,也都是草地的背景。
究竟哪个才是储备粮呢?
池浅眼睛眯起,决定赌一赌运气。
她看着左边那只兔子很是顺眼,抬手就要圈定……
“咳。”
很轻的,时今澜的轻咳从众人热闹的跟着判断的声音里响起。
池浅眼眉微动,听着这声音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她们都没有反应。
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她接着又抬头看了眼时今澜,薄扇后好似有双眼睛,清冷而认真的瞧着自己。
一瞬间,池浅笃定时今澜刚刚是在出声提醒自己。
“选这个了?”元明看着池浅悬在错误图片上的手,视线从她身上转到时今澜身上,不着痕迹的笑着跟她俩放水。
“没有!”池浅当即否定。
既然这个不对,她就选另一个!
“这个!”池浅立刻圈了另一张图片,“这个才是储备粮!”
元明瞧着,也没卖关子:“答对了。”
但就在池浅要送一口气的时候,她接着就道:“还没完哦。”
另一个姑娘又拿出了一个板子,对池浅说:“接下来请池小姐找出里面的十三,这次不止一只哦~”
胜利的滋味还没有体会多久,池浅得意的笑容就僵在了原地。
十三因为要负责送戒指,没跟她来接亲,直接被带到了场地。
没有了这个外挂,池浅分辨的比储备粮还要艰难。
却又并不是那样艰难。
她跟十三相处的时间,远比储备粮久。
她寻着记忆排除着图片上的猫咪,无论是确定还是否认,都分外熟稔。
元明看着池浅利落画下的圈,提示她:“还差一个哦~”
而就是这个提示,让池浅卡住了。
她的面前又是只剩下两张图片了。
哪只才是十三呢?
时间还算充裕,池浅盯着面前的两张图片,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
她的脑袋里此刻全是十三,这只贪吃又不亲人的三花猫高竖着尾巴,勾开了一丝她回忆的缝隙。
“哎,你的腿怎么断了,小可怜。”
“别动别动,我是来救你的。”
“哎哎哎!乖乖上药,不然会留疤的!”
……
刺眼的日光好似一层白翳,照亮了记忆里的灰尘。
池浅好像嗅到了海水与血腥气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猫咪挣扎,她的手上也有不少伤口。
在那段记忆里,十三好像受了很重的伤,都忘了她是它的宿主。
亦或者主人?
池浅眉头紧皱,鬼使神差的注意到一张图片上,十三左后腿上缺的一小块毛。
她近乎是瞬间就确定了,指着这张图片对元明问道:“这个是不是!”
元明看着池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接着又被她压了下去。
她依旧是笑眼盈盈的,对池浅表示道:“看来时小姐是要被你带走了。”
“那就跟我走吧?”池浅闻言,迫不及待的朝时今澜伸去了手。
挡在面前的扇子终于松动,时今澜侧脸抬眼看向池浅。
那清冷的瞳子染着一层明艳的红色,好似高山雪上的红莲,眉眼间的疏离叫人可望而不可即,又忍不住上前。
长指没入掌心。
时今澜手上握着扇子的手,给池浅递去。
“芜湖!”
“新娘子启程!”
……
“阿浅。”
生生热闹中,时今澜在池浅耳边轻声唤道。
“你好漂亮。”池浅的心跳淹没在嘈杂中,她失神忘我,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心里话。
“笨崽。”时今澜瞧着,轻笑了一声。
长指穿进池浅的指缝,同她十指交扣起来。
又是一路的鲜花欢送。
那鲜艳的花瓣好似三年前的花车游行,随着池浅带走时今澜,洒满了她们经过的路线。
在镜头的追随下,池浅跟时今澜坐进了车里。
没有了众人的注视,池浅也轻松了不少。
她放下举得都快酸了的手臂,看着时今澜一副求表扬的样子:“阿澜,我刚刚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