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棣差一点被陆折吓死,好在赶过来给陆折检查了一下,并没有检查出什么大碍。
于是,严棣安慰了陆折几句,又赶回了急诊坐班室。
陆折心脏难受的不敢再熬夜,送走严棣后,赶紧收拾了一下,然后迅速地缩进床里,闭眼睡觉。
一夜好梦。
陆折再睁眼时,天色大亮。
不过四月末天亮的早,天大亮也只有六点多。
原本这个点,加上陆折通宵时间久,陆折一般会继续睡回笼觉。
不好好睡他个一天一夜,他是不会离开醉生梦死的床的。
但是医院休息室的床是木板床,睡着有些硌人,陆折睡了一晚整个人都腰酸背痛,所以他打算回家继续睡回笼觉。
严棣下班时间是七点半,陆折急于去睡回笼觉就没等严棣,给严棣买了早餐后,直接打车回了家。
陆折自大学毕业,就从家里搬了出来。
公寓是晏霜辰和严棣帮他一起挑的,离工作室近。
当然,离他这两个哥哥也近。
陆折睡回笼觉前,想起来今晚约了三名助理去老地方聚餐。
于是在手机上定了个闹钟,省的睡过了头,放人鸽子。
然而,闹钟直接成了摆设。
陆折不过是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被床头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全凭感觉摸到了床头的手机,看也没看一眼就接了起来。
“喂?”
严棣略带焦急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小折,沈白舟出事了,我现在开车去你家接你,你能不能跟我回一趟医院?”
“沈白舟那边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困得不行的陆折瞬间清醒,顶着一头睡乱的头发坐起来:“我知道了,你到哪了?我现在起床。”
陆折边听电话,边从衣柜里随便拿了套衣服换上,然后去浴室里洗漱。
严棣那边响起开车门的声音:“我正准备出发,五分钟到你家楼下,你抓紧时间起来,我先挂了。”
人命关天,陆折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换洗、再下楼。
一坐进车里,他就开口询问沈白舟的情况:“沈白舟他出什么事了?”
“听换班的医生说,沈白舟醒了之后就开始找人。”严棣也没想到,自己下班没多久,人就出事了。
陆折听了严棣的话,朝着严棣看了一眼。
严棣余光瞥见他的目光,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你没想错,沈白舟找的人是你。”
“沈白舟的身体情况不好,受不了情绪的巨大波动,直接气血上涌吐了好几次血。”
“医院里现在正想办法控制他的情绪,也防止他跑出去出事,总之急诊室那边乱了套。”
陆折问道:“那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沈白舟找的人是我?”
沈白舟昨晚虽然对他表现出了依赖,但是那种精神状态下,陆折并不觉得沈白舟醒来之后,找的人还是他。
陆折把心里想法说了出来:“就沈白舟的身份资料来说,有没有可能他找的是沈家的人?”
严棣愣了下,问道:“你知道沈白舟的身份?”
“我昨天路过护士台,听护士们说的。”毕竟是偷听来的,陆折有些不好意思。
严棣没再关注这一点,回答了陆折之前的问题:“我当时和你想的一样,沈白舟找的会不会是沈家的人。”
“所以护士打电话来说的话,我挺惊讶的。”
遇到红灯,严棣将车缓缓停下,抽空看了一眼陆折,语气里夹杂着不可思议和一丝古怪。
他道:“因为她说,沈白舟喊的是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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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互不认识的陌生人,陆折知道沈白舟出事,他会紧张他出了什么事,又会想着他能帮什么忙。
但是说白了,终归只是陌生人,情绪上不会有类似于亲人出事那样的巨大波动。
就连医生说:“怕沈先生身体扛不住,我们没有办法只能给他打了镇定剂。”
陆折都没有引起超出陌生外的情绪。
直到他跟着医生进了急诊病房,走进了病床,看到了沈白舟的模样,他才有了巨大的情绪波动。
超出了所谓的陌生,被各种情绪从四面八方夹击,像被疾风席卷了海浪,一阵一阵地朝他胸腔汇集。
挤得他胸口又酸又疼。
作者有话要说:
陆折:完蛋(心软滤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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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沈白舟的身份,后面还会有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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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情绪
病床上,平整的床单多出了无数挣扎过后的褶皱,褶皱之间隐隐能看到几滴干涸的棕色血渍。
但是,和白色被套上的大滩血渍比较,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乍一眼看去,被子上的血太过触目惊心。
被子下的人侧躺着,腿部微微屈着,露在外面的两条手臂垂在枕头上,将他的面容半遮挡住。
几缕发丝垂落在他的脸侧,贴着眼尾的那一节头发被水渍凝成了一块儿。
整一个姿势都呈现着保护状,又像是对外界充满了排斥,从而表现出的异常不安。
陆折看不清沈白舟的面容,注意力都被沈白舟露在袖子外面的,那一节白皙紧致的手腕吸引住。
沈白舟的手腕上多了几道抓痕,没有伤到深处,只是抓破了皮肤和表层的肉,划痕上渗着快要凝固的血。
但是在白皙的衬托下,那几抹红色异常显眼。
这些抓痕的角度、大小,以及抓痕的力道,可以看得出来,这是沈白舟自己抓出来的。
而且以血渍凝固的程度,这些抓痕是陆折到达病房前的时间里抓出来的。
那个时间点,医院正在给沈白舟注入镇定剂。
镇定剂有镇定催眠的效果,在那种情况下试图抓伤自己,就只能是为了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陆折整个人僵在病床边,垂在身侧的指尖轻颤,倍感踌躇。
面前的人实在是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散去,让陆折内心的软肉莫名地酸疼,根本不敢冒然上前。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人怎么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严棣和换班的医生聊过之后,走到陆折身边,轻轻拍了下陆折的背,拉回了陆折的思绪。
严棣压着声音,凑在陆折耳边道:“镇定剂的药效刚上来,沈白舟暂时不会出什么事。”
“你现在想回家的话,我送你回去。”
陆折的目光从病床上收了回来,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消化掉严棣的话,继而满脸不解。
陆折问:“什么叫我想回家,不是你们说沈白舟这里需要我的帮忙吗?”
“镇定剂控制住了他的情绪,所以不用你帮忙了。”严棣解释,“医院这边知道你和沈白舟没有关系,不会强迫你留下。”
陆折沉默了。
他明白了严棣和医院的意思。
他和沈白舟非亲非故,他过来帮忙是情分和善意,但是这件事并不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义务。
现在沈白舟情绪控制下来了,所以他不想留在这里的话,可以直接离开。
陆折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沈白舟,心里那抹酸软还未消退,甚至还多了一抹和昨晚一模一样的怪异。
他打从心底不想离开这里。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跟着严棣来医院,看望沈白舟是出于善意,或许还有同情。
但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似乎一离开医院,就会有无尽的担忧一股脑儿挤破他的心脏。
“哥,我不想走。”陆折再开口,语气里添了几分坚定。
早在陆折沉默的过程中,严棣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听到陆折想要留下来,他并没有感到意外。
严棣瞥了他一眼,桃花眼微挑:“为什么不想走?”
陆折道:“你刚才说镇定剂的镇定只是暂时的,要是药效过了,沈白舟清醒过来后再发生之前的事情,医院打算怎么办?”
“沈白舟这样的精神状况下,医院不会一直给他打镇定剂。”
陆折默了下,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而且……镇定剂的副作用,太痛了。”
“沈白舟他……根本承受不了。”
望着床里沈白舟单薄的身躯,想到镇定剂的副作用,陆折的话到了后面,不知不觉带上了一点颤哑。
严棣捕捉到了陆折的情绪变化,意味不明地深深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没有看出陆折异样。
似乎那点颤哑,是他无意识带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