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这样的宴席,虽然请的是周肆夫夫二人,但一般都是留周肆与堂前做客,秦绥之跟去后堂与窦县令妻子另开一桌宴,这男子和娘子郎君分食也都是规矩。
只是周肆从进门起就握住秦绥之的手,半点不给底下小侍机会引秦公子离开,只管去了宴席。
窦宏宴请算是私宴,为表亲近设的是对桌,右桌还专程腾给周肆,唯恐叫周大王不满意,哪想周大王竟然还要带夫郞一同吃宴,这哪里使得。
“周东家,接下来吃宴说话都是我们这些粗人,不好叫郎君跟着,不若周东家割爱,叫郎君去后院,我家娘子正在后院备了一桌酒席,待周东家夫郞过去呢。”窦宏不知周肆是有意还是无意,可若把人留在前厅,如何能从这位郎君口中探得消息。
“窦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我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于家里没有分坐的规矩,且我与夫郞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他也怕生,不若请大人娘子到前厅一坐,共同吃些酒菜。”
“这、这怕是于礼不合。”谁家娘子是同外客一桌吃喝,便是宴请都不叫人过来招待,黑熊寨的土匪也太不讲规矩了。
“那便不叫大人娘子前来,单我们吃喝就是。”周肆从旁座牵了块坐垫到自己身边,能叫秦绥之一同坐着,时下宴客还是跪坐,叫用惯了胡椅胡凳的周肆皱了皱眉头,到底没说什么。
窦宏张嘴还要说什么,叫一旁察言观色的师爷拦下,规矩那是和讲规矩的人说的,眼下这位明摆着不讲规矩,再多话宴还没开始就要惹人不痛快了。
如此入座,又多了一位郎君在侧,真叫一向嘴上麻溜的窦宏都想不出要如何开口。
好在师爷给力,请人去送来几杯清酒,白日吃清酒是雅事,时下宴客便是没有好菜也要弄上一壶好酒,方才拿得出手,清酒比的果酒醉人,周肆原打算给秦绥之倒半杯,怕人吃醉。
不想秦绥之却是有几分馋酒了,内宅里娘子郎君都是能喝上几杯的,更不提秦绥之这般时常参加小宴也都是有酒助兴,偏黑熊寨不叫人随时吃酒,上回见酒还是周肆抢他上山那日,此后滴酒不沾也叫秦绥之念着。
半杯自然不够,但又不乐意在外人面前说,只瞧准周肆放酒壶之际,调换了二人的酒杯,惹得周肆兀的笑出声,心道原来秦公子还是个好酒的。
“周东家,这酒可是县里一家老酒馆的陈酿,比的一般清酒醉人,味道是再好不过,若是周东家喜欢,可要多吃些。”窦宏平日也爱小酌,眼下的酒便是他的珍藏,若非是宴请周大王,他还不舍得拿出来。
“的确不错。”滴酒未沾的周肆见秦绥之已经吃过一杯,笑吟吟的给人倒了第二杯,才动筷子。
宴上的菜算不上太好,却也不差,正中间是一条清蒸鲈鱼,瞧着有四斤,而今河里捕鱼不是容易事,鱼儿也多清瘦,这般肥一条换作酒楼,只怕得卖二两银子。
除去鲈鱼,其余菜色便没那么拿得出手,作为县令宴客寒颤了些,看来窦宏还是有几分心眼。
“周东家,此前还没听闻你成亲的事,不知是何时得此夫郞,实在羡煞旁人啊。”娘子没排上用处,窦宏便自个儿亲自上,总归先把周大王夫郞的身份套出来。
“也不久,两旬多前,恰逢我家夫郞在山下遇险,被我救下。”周肆胡说八道,桌下的胳膊又叫人抓了一把,像是叫周肆不许乱说。
“英雄救美,实在一番佳话,不过成亲须得三书六礼,两旬时间怕是不够准备,此等佳人,周东家不可慢待。”时间对上了,遇险?成王迎亲队伍那么多人,秦尚书令肯定也不叫自家哥儿一个人过容州来,指定也跟了不少人,这样的队伍除了碰上你黑熊寨还能如何遇险。
“夫郞家眷离祁州甚远,三书六礼便省去了,不过我和夫郞已经去信岳丈家,待到来日夫郞家眷过祁州,再补上就是。”周肆说的大方,不见窦宏瞪大双眼,去信,竟然在抢了人家哥儿之后还敢去信,那秦尚书令听闻在朝中是个顽石,不怕人见了信立马带兵杀过来吗?
“原、原来如此。”窦宏这下是觉着八九不离十了,其实方才见过周大王夫郞,已然确信这位就是秦尚书令的公子,别的不提,实在生的太好。
他一个地方上的县令,也有几个同窗分散各地,时不时来信说一说天南地北的闲话,这秦尚书令家的公子是京城里的风云人物,他那好友还猜测这是皇上准备给太子的太子妃,没想到转头赐给了成王。
第43章 妥当
当时他还说将这样一位郎君嫁给成王是暴殄天物,不想峰回路转,竟然叫土匪大王讨了便宜,不过若不看二人身份,倒是相配的紧。
所以,这秦家公子怕是真的看上土匪头子了。
“说起来,周家在桥头县也有十年之久,不知窦大人怎么今日想起要宴请我夫夫二人。”周肆边说边取下一块鲈鱼的鱼腹肉,仔细取出鲈鱼身上的大刺,再送到秦绥之碗里。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世家大族用餐,尤其是娘子郎君,必不能做出手撕食物的不雅之举,像是吃鸡鸭,若是整只都是下人撕好再细嚼慢咽入口。
眼下这条鲈鱼,便是整条清蒸,蒺藜菖蒲今日没跟过来,秦绥之当着窦宏的面,肯定也不会自己取,不得不可怜巴巴的吃着几个清碟,酒倒是没少饮,眼下面颊像是染了胭脂般嫣红,再吃怕是要醉,周肆便不再给人倒酒,转头给人送鱼肉填肚子。
“咳咳、从前周东家来去匆匆,都没得叫本官有机会宴请,再有周东家在县里建的织坊要成了,那可是惠及百姓的好事,我作为地方官,应当是要筹备一席好宴答谢周东家。”窦宏的话说的滴水不漏。
“有劳窦大人记得这些琐事。”周肆头也不抬,手上动作极快的又挑拣好一块鱼肉,放进秦绥之的碗底,刚好接上上一块的空挡。
听得这句话,窦宏嘴角一抽,他便是再蠢也听出来周大王是在讽刺他不理县务,若是旁人这般说,窦宏定然要发个火,好叫人知道他虽然脾气不差,也不能叫人随口议论,偏偏对面坐的是周肆,他莫说发火,面上还得赔笑。
“周东家哪里的话,我是桥头县的父母官,自当都记得,听闻周东家产业颇多,不知除去那织坊外,周东家还有没有其他想法。”
“窦大人这话是打算叫我周家在桥头县多开几个产业?”
“正是,咱们桥头县百姓在南境县里,算不上多,但一个织坊也吃不下整个桥头县的百姓,若是周东家有心,多开几个产业,叫整个县里的百姓都过过好日子,也是大功一件。”窦宏知道周肆这层身份后,是半点也不怕桥头县叫周肆吃了去。
“织坊都还没修建好,窦大人便要惦记周某其他产业,可是想着今年里增添些成绩,好往上走走?”要说来之前周肆还摸不透窦宏打的什么主意,现在却猜到了个七八分,这位窦大人大抵是晓得绥之身份以为他要投诚朝廷,提前未雨绸缪呢。
“叫周东家看笑话了,窦某在桥头县也做了二十几年县令,的确有往上升的心思,正巧遇上周东家,可不是上天送来的福分。”窦宏不是头回攀关系了,只是叫人正个儿八经揭穿却是头一回,但他脸皮厚,没不好意思。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窦大人想升迁是在合情理不过,只是我名下产业的确不少,但若都开在桥头县,怕是县里招不到如此多的人手。”一个桥头县的人是真的不够看,铁矿煤矿,砖瓦窑口,哪样不是消耗人手的大宗生意,只是铁煤矿在没拿下桥头县前,不会轻易拿出来罢了。
“这点周东家不必担忧,咱桥头县没人,不是还有别的县吗?周东家是不晓得,就咱们桥头县临县长鹿县,今年日子难过的很,许多人牙都去那头收人,小娃娃们不说,青壮也都逼得被卖身,若是咱们这头招人,再没得说没人的。”
“长鹿县今年日子这般难过?”这消息周肆还真不知道,按说长鹿县距离桥头县不远,该是不难收到消息才对,奈何长鹿县是钱宝来搜刮最严重的一个县,那里钱宝来人手也多,黑熊寨自然没安插人手。
“周东家不晓得正常,我也是才知道,我同长鹿县县令有几分关系,今年夏税收过,他还同咱们县借了些粮食说是给治下百姓度日,不过是杯水车薪,哪里救得了整个县的百姓。”
窦宏也不由得感叹风水轮流转,那长鹿县曾经是个富县,治下百姓比桥头县不知多了多少人口,不过十来年便破败至此,而他们桥头县靠着黑熊寨,日子反而比从前好过,不然也没得粮食借出去。
当时长鹿县来求救窦宏本是没理会,是师爷给借出了些,多半也是收不回来的。至于粮食到底是补了没收够夏税的缺给了钱宝来,还是当真分给长鹿县百姓,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人手足够,还要窦大人行个方便,不然我可买不到合适的地修建工坊。”既然窦宏要把桥头县送给他,他没道理不要。
“好说好说,这回咱们县里一定给周东家一个更合适的价格。”窦宏眼睛都笑眯着了,这关系可算是攀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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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头县外。
徐大头正在工地巡逻,时下里工地还在打地基,修建房子最重要的就是地基,更不提这织坊占地面积实在是大,地基上耗费的时间自然不短。
不过打地基这段时日里,山上的窑口除去烧制银镜,其余窑口都忙着烧红砖,连水碓都日夜忙着粉碎石子,备料水泥粉。
说起水泥,是实打实的好东西,抹在墙上地上,屋里不叫蛇虫鼠蚁生窝不说,冬日里关了窗,盖上棉花被,再暖和不过,不像土胚房,到了冬天,关上门窗也还有冷风渗进来。
这东西唯一的坏处就是实在难弄,比那三合土还难弄,倒不是说水泥做出来要突破什么技术,哪怕是个大老粗听了办法也能把水泥料给打出来。
毕竟法子实在简单,只把那烘过的黏土、生石灰、石膏、陶瓷片碾碎成粉就是,听着简单要办到却是不容易,石头多硬,便是烘过,用铁锤敲,一个人一天才能敲出多少水泥粉,比起修房一口气几袋几袋要,实在不够看。
后头大当家改用水碓粉碎,也没快多少,且水碓须得用水,山上一条溪水才能安置多少水碓,更不提矿石、纸浆和舂米都用的上这东西。
产量限制下,水泥的确是没传播开,也就是寨子里须得建房子的时候提前备一些,费事得很,不过等桥头县拿下来,估摸着围绕桥头县的河便能利用起来,到时候利用水落差用铁粉碎,肯定会快上许多。
等织坊落成,水泥修建的房子,配上琉璃建造的窗子,只管叫过来感受过的娘子郎君喜欢上。
这人,攒钱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吃饱穿暖有个大宅子住,来织坊做事,只要勤勉养活一家人吃饱穿暖根本不是事,剩余个大宅子就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徐大头都想,或许到时候,便是山上一个砌墙师傅都要叫人抢破头呢。
“徐管事,外头来几个书生模样的人,说是东家那边过来的,你去看看。”刚去门口清土的汉子回来,捎了口信,工地也管的严,不叫外人随便进来。
虽然说这时候工地除开土还是土,连木材都还没运过来,但做事的汉子们也警惕着生人,毕竟厨房也在工地上,里头每天从县里拉过来的肉都不少,要叫哪个杀千刀的摸进来偷了肉,干活的汉子可就没肉吃了。
这时候肉多金贵,田里做事的人家还有一年到头都吃不上的,自然要防着那贼头过来。
“晓得了。”徐大头听闻此言,晓得是秦先生过来,不过秦先生一个愣头书生来工地干什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便是建房子,秦先生也不会啊?
被质疑的秦襄被灰尘激了几个喷嚏,没法子,工地上就是灰尘大,站在门口等了片刻,一熟人就从门里出来。
“秦先生,这织坊还没建好,如何过来了?可是大当家有事。”徐大头灰头土脸的从门口走过来,眼睛提溜在秦襄身后的三人上一转,又是三个书生先生,他不在山寨,大当家这是又收了多少新人,他徐大头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嗯,可不是有事。”秦襄指了指身后的三位,“这三位是东家新招来的账房,我给带过来看看工地。”
“账房先生那都该是在屋里打算盘的,哪里有来工地吃苦的,秦先生是不是你故意欺负新人呢。”徐大头领着人往里走,这三位当然不是真账房,要算工地上的帐,他徐大头一个人绰绰有余,还能叫大当家不放心的派三个人来?
“到工地如何是吃苦了,那是长见识,要说建房子也有大学问,你们这群莽夫不是老说我们这些读书人都是书呆子,只会咬文嚼字做不得实事,我这不叫人过来叫你们瞧瞧书呆子也能做事。”
徐大头一顿,他当然晓得建房子也需要本事,别的不提,朝廷六部里的工部就是专程干这个的,里头不都是科考过后的读书人。
但一个织坊也不是建造什么巧夺天工的工程,用不上书生老爷帮忙吧,再说这几位瞧着细皮嫩肉,不像是能在工地上做事,此前有没有干过工程出图都是个问题,送过来到底是帮忙还是帮倒忙,可说不清楚。
秦襄见徐大头因为他的话面上几番转变,实在好玩,终究没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逗你玩呢,这几位是我同窗,待织坊修好,也是要常过来做事的,这次过来不过是东家被县老爷请去吃宴了,我闲着无聊,带他们过来走走。”
话落,不光徐大头,便是君凯之他们也颇有几分无语,到底徐大头会做人,笑笑没计较,毕竟他也知道,秦先生和他顶头上司郑铁不对付,平日里关系紧张些,这回开个玩笑也不打紧,不过方才秦先生说大当家叫窦宏请去吃酒,是怎么回事?窦宏要把桥头县献给大当家了不成。
第44章 风雨欲来
拍了一通马屁,窦宏自觉做了件事关前途的大事,待周大王一走,吩咐小厮又从厨房端了一桌同师爷吃喝,方才宴上他只管和周大王说话,满桌子的菜是一口没吃,此时早就饿了。
也不晓得那周大王胃口怎么那般好,满桌子的菜硬是扫了个精光,要是叫人晓得,还以为他窦宏招待不周呢。
“师爷,你说周大王日后能混到什么位置,我瞧着周大王更适合做武夫,只是如今朝廷对武夫不好,要是当了兵贼,只怕要叫朝廷其他当官的看不起。”窦宏还操心起周大王日后的官职,毕竟武夫对他的位置升迁帮助有限,且这时候文官多是不大看的上武官,他们交往甚密,还可能遭到其他文官排挤。
“应当不会。”师爷哪里敢说那周大王怕是看不上朝廷,先头吃宴的时候,师爷是当真以为周大王会接受招降,毕竟有秦尚书令这等靠山,一步登天又何必做人人唾骂的土匪。
可一席宴吃完,师爷发现自己想错了,周大王还真不看上朝廷给的官位,毕竟人半点没因为抢了秦尚书令家的公子就改变蚕食桥头县的主意。
若真是去京城做官,一个小小的桥头县布这么多产业做什么,到时候离的远了,产业盈亏都没法查清楚,多半是要卖出去的,既然要卖又何必费功夫同窦县令又定下开其他工坊的约定,不是给自己添堵吗?只怕日后这周大王是要在桥头县继续发展才做如此多布置。
“也是,秦大人肯定会安排好,我便等着周大王功成名就捎带我一把。”窦宏乐呵,刚刚宴席他也吃了不少清酒,陈酿后劲大,这时候多半是起劲了。
师爷拍拍衣摆把吃醉的大人送回屋里,自个又回到院子坐着,那酒菜还没着小厮收拾,师爷便也不在意,一个人端了酒杯吃酒。
他读的圣贤书,教的是忠君爱国,安邦社稷,便是只做县太爷手底下的一位师爷,也算是尽职尽责,只是祁州腐败,实在没有有识之士的出头之日,若等朝廷,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在他都要放弃希望,打算得过且过一辈子的时候,祁州偏偏出了个黑熊寨,又缝天下渐乱,如何不叫人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窦宏设宴,是他推波助澜,为的是给自己挣一个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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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下山,本意是给山下产业的几位管事打招呼,介绍新入寨子的几位先生,不想窦宏一手操作,几乎除了县衙门,桥头县都要落到黑熊寨手里了,这一手瞒天过海,叫周肆有几分佩服窦宏身边的师爷。
若非那师爷数十年如一日把窦宏这个本就不成器的废物养的更废物,只怕今日这拱手相让的戏码窦宏还真干不出来。
只是不等周肆在细作打算,鹿鸣府罕见给来了一道消息。
“钱宝来这是什么意思?成王谋反他不打算掺和,给咱们山寨透露做什么?”秦襄反反复复看过钱宝来的信件,要说钱宝来也是厉害,直接把成王寄的原信给了他们,这东西要是留着,可是拿捏成王的一个把柄,但凡这封信送到皇帝手里,成王都得人头落地。
不过信上内容,也有时效性,若是没能当机立断给皇帝,过后再拿出此信,只怕要被皇帝打成成王乱党,翻不得身。
“叫咱们做挡箭牌。”邢堂明分析过黑熊寨的局势,说起来因为钱宝来朝廷命官的身份,叫人不能轻易动手,才在祁州形成两足鼎立的局势,这会再来一股成王的势力,哪家敢动,都会落个鱼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下场。
“挡箭牌是一定的,可徐小六给了容州的信,说是成王只有五千兵马,真拿五千人打京城,不是犯傻吗?”秦襄此前是说过成王以闪电战打京城或许可行,但闪电战最要紧的是速度,南境多山险峻之地,马匹要想驰骋,非官道不可。
成王真要是带兵走官道,只怕是嫌死的不够快。
几个谋士没想通成王到底打什么主意的时候,周肆带着日夜兼程赶回来徐小六进了屋。
容州的局势,钱宝来的信,几乎瞬间就将南境堪堪维持和平的模样撕了个粉碎。
“容州乱了。”
“什么?”秦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大当家的意思。
“小六带回来的消息,成王大抵是想割据容州。”这点不出周肆的预料。
其实成王是否割据容州的区别只在于,一个只能偷偷摸摸的屯兵,一个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前者养精蓄锐,后者大肆收敛,想必此前成王在容州囤积的财宝,足够养出一只万人兵马。
“割据,割据。”秦襄走了几个来回,握拳敲掌,“这个也是想要我们黑熊寨做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