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地种就得自家开荒,可荒田哪里是好开的,时下开荒有家底的人家尚要勒紧裤腰带,一家人咬牙才能开出一亩荒地增加收入,换作连余粮都没有的佃户又哪有力气粮食开荒田。更不提荒地前几年的产粮实在低,须得农人精心伺候养着,这都不是没地没粮的佃户能做到的事。
“我有一策,可叫这群富商缴出大半田产,归公衙门,只是须得师爷搭把手才是。”邢堂明冥思苦想这些日子,也不是白费脑袋,加之凯之秦襄两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同策同力,办法已然想好了。
“你们在打田地的主意?”师爷半眯着的眼睛透出一道锐利的锋芒,话到这个份上他再不清楚邢堂明的目的,恐怕白活半辈子。
“非也非也,师爷,我们是帮衬衙门收回土地,只要这群富户将手中大批土地交回公中,到时候这地由衙门出面给贫户耕作,想必租子能够降到更合适的位置,如此桥头县的百姓日子会更好过,于窦县令和师爷来说不也是好事。”
师爷嘴角一抽,想黑熊寨的人可真是会睁眼说瞎话,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就算这事对他和县令是好事,那也不过是好上一阵,等黑熊寨的土匪过来,还不是得拱手相让。
“邢先生且说说要作何打算?”好一阵是一阵,说到底此事有益的也是桥头县的百姓,他若当真能帮着办到,县衙门得来的好处不说,周大王那里怕也少的露面。
早晓得师爷不会拒绝,邢堂明谈话的时候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劳师爷透露个风声,便说钱宝来打算收地税,一亩地税三十两,叫各家好生准备。”
“三十两?”师爷的声音立马拔高,不怪他吃惊,这一亩地就是上田也不见的能卖三十两,这都不是收地税了,压根是随意寻了个名头明抢银子。
“就是明抢,钱宝来这些年在祁州干的明抢之事不计其数,不在意多眼下一笔。”钱宝来更过分的强抢理由都有,他不过是照虎画猫,还够不上钱宝来狠毒。
“这个风声透露出去,恐不止县里大户,寻常百姓怕也要闹,若是他们在桥头县闹起来,又待如何?”三十两根本是逼人送死,百姓活不下去闹事在祁州隔三差五就有一回,不过都叫武力镇压了,难不成黑熊寨打算借这个契机进驻桥头县。
“自然有对策,师爷只需道各家各户田产须得超出一个数方才要给一亩三十两的地税,若是给不起的人家必须把田地抵给县衙门。”寻头百姓有田又有多少,只要不是真蠢也能看出是冲着各家富户来的。
“若是富户隐匿田产又当如何?”秋税收不上来,可不是富户不缴纳秋税,而是这伙富户将名下大量田地隐匿起来,若是不重新清点县里田产,轻易是理不清各家各户名下到底多少田地。
可要是清点田地,不说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县衙门出不出的起,单是县里富户不同意清点,光靠县衙门这点人手也不敢擅动,一个不慎叫桥头县换个县令也不是不行。
“师爷,这还不好办,打着钱宝来的名头,细说要重新清点整个桥头县的田产,叫各家各户都前来登记,再派人清点,定下三五日内若没来县衙门登记的田产全都归公。
有钱宝来的名头在前面顶着,他们敢动县令难不成还敢动府尹,能不能得罪钱宝来这伙富户比师爷你更清楚。”
真要做了什么事,曾经鹿鸣府被坑害的富户就是前车之鉴,他们贪财,却也怕死,尤其是钱宝来这样名声在外的恶官要贪,除了变卖土地给县衙或许能少亏空一些外,还真没其他办法。
更有甚者怕是连隐田都不必官衙门出钱买卖,因为这群大户年年秋税都瞒了这部分田产,此刻若是在县衙门口登记多出的田产,县衙门要追究此前几十年的税款,只怕没人愿意一口气补齐,不若直接给了县衙门当你好我好。
师爷捋了捋胡子,这是要他们官府重新画鱼鳞册,扯钱宝来的虎皮倒是能够吓住桥头县的这些大户。毕竟他们也不敢去鹿鸣府寻钱宝来对峙,更何况钱宝来搜刮银钱的骚操作在整个祁州都是出名的,旁人也不会怀疑。
唯一的怕的,“大户人家要是撺掇不识字的百姓闹事,黑熊寨可得出面才是。”
“这个自然,师爷难不成忘了如今桥头县的村子,不说每家每户都种棉花,大部分都是从我们的人手里领过棉种,要瓦解富户私底下的挑拨离间,没人比我们做的更好。”
话已至此,师爷也不再推诿,既然要重新清点田产,还得先一步放出钱府尹要收地税之事,不然可不好名正言顺重定鱼鳞。
……
自那日详谈之后,桥头县颇有一股风声鹤唳之感,尤其是几家富户,本就因为黑熊寨开了一家又一家的工坊,将桥头县的百姓都拉去工坊做事而导致人手不足,又听闻县衙门放出风声说要缴纳地税,个个像是热锅里的蚂蚁。
偏这回也不是给窦宏使点银子就能解决,那是鹿鸣府府尹要,他们若不给,只怕不消第二日阖家就要人头落地。可要把多年积蓄给出去,哪家哪户都不可能马上接受,这人总是心存侥幸,想着若是桥头县的百姓闹起来,或许钱府尹为了平息民怨,不再征收地税。
哪怕可能性再小,他们也要一试,几家主事老爷私底下商议后,各自派了人到桥头县村里说县衙要收一亩三十两的地税,就是想着这群泥腿子日子过不下合起伙去县衙闹一闹,死了伤了他们不管,重要的是叫钱府尹把地税给撤销。
不想,往日里说什么是什么的泥腿子们这回不光不上当,还有人集结村老把散布谣言的人给绑了送官,偷鸡不成不说,还给县衙门又送了个明目张胆的把柄。
他们是知道窦宏的性子,不管事也藏不住事,万一叫窦宏给钱宝来上报了,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好果子吃。
为此这段日子窦宏府上的送礼比年节里还高出一倍,把不理俗世整日在家醉生梦死的窦宏给吓的不轻,忙不迭的到县衙门询问师爷缘故。
“所以,这是黑熊寨的意思?”窦宏听了黑熊寨的计策,没提好与不好,反倒是问,“咱们县衙门能拿出那么多买地银子吗?”
纵然买卖给官府,都是平价,可几个富户手里光是良田便有上千亩,就是一亩再贱卖,加一块也是笔不匪的开支,就是窦宏掏空自己身家都买不起,更不要说已经赤字许久的县衙。
“咱们拿不出来,自有黑熊寨的人出手,田地本来就是他们想着收用来种棉花的,自然该他们出钱。”师爷早一步寻好借口。
“这话是不错,可他们出钱把地挂在衙门手里,图什么?”白给衙门这么多亩良田,就是只收半成的租子,衙门每年都能被喂个肚圆。
“若没有咱们县衙门的名头,黑熊寨再厉害也不能名正言顺弄到这么多地,算起来咱们这是互帮互助。”
“这样说也有道理,我早看不惯这伙富户,虽然秋税也只是在我手里过一道,但每年给的那点秋税跟打发叫花子一样,是该教训教训了。”窦宏又当起了甩手掌柜,有送礼的大户他只管收,至于事是不管的。
三日后。
邢堂明看向县衙口排着的长队,都是过来登记土地的百姓,面上露笑。
“此计已然成了,只等大当家回来,给大当家一个惊喜。”
第58章 认字
“姜郎君可在家中?”红叶村里的婶子端了针线过来,寻姜郎君一块做事说说闲。
“在嘞,婶子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刚收拾完灶房,还没空出手捻线呢。”姜郎君开门叫人进来,棉花一收,村里算是清闲一阵,他家汉子近来须得在各村走动,时常不落家。便每日同村里婶子郎君一块做做针线活打发时间,还能顺道听听县里村里的小道消息。
“今日我家灶房开火早,想着下午无事干脆先到你家来。”婶子也都是过来熟的,一点不客套的进屋寻了凳子坐下,“要说你们家这新修的房子实在好,就是白日在屋里做针线活也不必凑到窗口才能看清,不像我们家那破落屋子,白日也跟晚上一样当睁眼瞎。”
“婶子哪里的话,我便是帮赵力收棉花的,还能不晓得婶子你们家这几年没少赚,如何不花费些银钱起座新房子?”姜郎君洗过手,在襜上擦过手,才过来拿起针线簸箕挨着婶子坐下。
“这不是底下有两个小的没说亲,想着准备聘礼宴席要花费出去一笔,这时候盖了房只怕要耽误了他们的婚事。”婶子也是说的交心话,钱么,是有一些,但这时节也不太平,多留些在手里心里踏实。
“话也不是这么说,若是能起一座新房子,到时候给新人单住一间,便是聘礼少些也多的是人同婶子做亲家。”姜郎君觉着房子还是要修的。
时下结亲,尤其是农户间,也没说要高价彩礼做聘,毕竟结亲不光是嫁儿嫁女,更多的还是两户人家维系在一块,姻亲之间能相互搭把手,方多条出路。
除非是那远嫁,或是直接打算儿女婚后不再联系的人家,方才要高价的彩礼,当是一次买卖,这样的人家若是那姑娘哥儿不成器,一般人也不是不肯娶的,怕结了亲还要沾染那一家子的麻烦。
“这话也是,等回去和老头子商量商量,若是能一口气建个大房子,一家人都住开,的确说亲更有底气些。”亲事再晚一两年也成,这一两年多种些棉花卖出去就是,“对了,你可听说县里邓家老爷一屋人正闹分家呢。”
“因为地税的事?”姜郎君是晓得一点内情,知道这地税就是冲着县里大户人家去的,跟他们平头小老百姓没关系,也就没多关注。
“正是呢,每家每户田地都有定数,邓家名下多少田产,我看咱们县老爷都算不清楚。若不是如今哥儿姑娘不能单独立户,只怕邓家有多少人就要立多少门户,方能多保一些名下的田产。”
这也是没法子中的法子,听闻这回地税征收十分强硬,大户人家也不敢硬碰硬,只能取巧多分几户好多留几十亩田产,比起原本手里捏着的田地实在不值一提。
“父母在不分家,这话一直都说是老规矩,像是咱们村里谁家敢在父母健在的时候提分家,都要被指着脊梁骨骂不孝,不想邓家为了多留些田产在手里这等事都敢做,可见规矩也都是欺骗咱们的谎话。”
姜郎君摇头,不说邓家,其实村里有几家田地超了数的农户也打着分家的主意,不过没人敢做出头鸟,如今邓家闹开了,村里那几户估计也分的名正言顺。
“可不是,要说得亏你家赵力能认字,也跟县衙门有关系,提前给咱们说了地税是名下土地到了一定数方才缴纳,不然指不定又要叫大户人家给糊弄去,给人当枪使了。”
平头百姓哪个想闹事,无非是当真活不下去了,左右都是死干脆闹一闹没准还能叫孩子有活路,可这回这事人县衙门都说清楚明白了,也就是大家伙睁眼瞎,才差点给人糊弄了。
“所以说还是得认字,不然那群不拿咱们当人的大户私底下叫咱们送死,咱们还要感恩戴德谢谢人家给送消息呢。”姜郎君也叹气,若不是跟了赵力,他怕也是要去闹事,毕竟独身一人,光脚不怕穿鞋,到时候被衙门的人打死了,能有一卷纬席盖上送去乱葬岗,也都是善终了。
“我们哪个不晓得认字好,可又有几家几户是出的起银子供家里孩子认字的,便是靠着卖棉花挣几个子,也是不成的。”读书,最难的不是束脩,而是读书用的笔墨纸砚和书本,如今一本书多金贵,一年到头二三十两都打不住,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够肖想的。
“婶子你这是指望家里孩子出息,能考个功名回来光耀门楣当然要花大价钱。我道只是认些常用字,是不难的,便是没有笔墨纸砚,咱们去河边掏些细沙回来,太阳底下一晒,再用长木盘一装,随地捡两根树枝写写画画,也能学认字。”
他便是这般学的,一年下来,赵力寻着空闲功夫教了他不少字,如今他自个儿也是能看懂告示,不怕叫人给骗了去。
“这,也得有个教认字的先生才成吧,咱们县里那群教私塾的先生张口闭口之乎者也的,肯定不乐意用沙子教人。”婶子摇头,办法是好办法,可人先生不乐意,也还是没用。
“也不一定要先生,我同我家汉子学过一些字,若是婶子想学,我也是能教的。”姜郎君早就琢磨这事,听徐兄弟说,工坊待这批娘子郎君夜里能看清楚东西了,也是要教着学认字的。
可能去工坊做工的一个村又有多少,剩余在村里的娘子郎君又打哪儿去认字呢?若是没有嫁给赵力,这会他也是个寡夫,织布绣花都没有手艺,织坊也是不肯要的。
待那时候,村里年轻有本事的姑娘哥儿个个都会认字读书,他这等人只怕更无处容身,以己度人,那些村里没能进工坊的娘子郎君该也是这般想的。
“姜郎君,你这话可是当真。”婶子面露惊讶,便是知道赵力认字,她也不敢想姜郎君也跟着学了字,不说农户人家家里汉子都没途径能认字,又有哪个愿意花费心思教姑娘哥儿认字的。
“自然是真的,不光是我这里能教,那工坊里也都是安排了管事夜里教人认字的,听闻要做织坊管事也还要会打算盘认字呢。”
“这,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婶子高兴的连手里针线都不做了,能认字,那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只是认字也是要耽误功夫的,可不能叫你白”
“不打紧,赵力说过一句话,叫温故而知新,教你们也是瞧我学明白没有,若是婶子当真过意不去,只管拿两个鸡蛋当做束脩,旁的一概不要。”姜郎君想教村里的娘子郎君认字,也是想着村里人不再当个睁眼瞎,且他自己也能寻摸些事做,若是要束脩,只怕许多人都是舍不得拿这个钱。
“好好好,那婶子我就厚着脸皮赖上你了。”
“婶子哪里话,村里若是有想学认字的娘子郎君,我都是乐意教的,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若是咱们村里认字的人多了,日后招工都说不定要高看咱们一眼呢。”毕竟能认字的娘子郎君在山下就是个稀罕。
“这事我且去办,保管给你宣传的好好的,且要是有不安分的人敢搅和事,也只管交给我处理。”婶子面上都笑开了,本来只是想着同姜郎君说说县里大户人家的闲话,哪里想竟然捡了这么个大便宜。
“那就劳烦婶子了。”姜郎君也高兴,活了二十多年,还能当个郎君夫子,这可是从前姜郎君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只盼着日子越来越好,大当家早日成为桥头县的官老爷,叫他们也跟山上的人一样顿顿都能吃上肉,就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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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惦记的周肆可不知道桥头县这会正热闹,不然高低也得下场去拱拱火,小地主人家要说当真心善,只怕也善不到哪儿去。
不过是蝇头小利就能驱使平头百姓颂扬他们的德行,其实私底下干的恶事哪件拿出来都能叫受欺负的农人恨不能提起锄头将人砸死。
不过这也是制度不同带来的后果,只希望这伙人在田地被收走之后都安分些,不然周肆不介意将人送去深山劳动改造。
“韩家郎君看上了银镜。”秦绥之回到马车上,一出口就是个坏消息。
“只怕他看上的不是银镜,而是银镜生意。”周肆调侃道,韩家主夫为人如何在江远府的管事再清楚不过,若不是江远府没有其他世家能支棱起来和京城做生意,他们也不会被逼无奈同韩家做生意。
其实,若是秦家早些答应他,银镜生意自然交给秦家来做最好,偏偏赶不上时候,便宜韩家不说,他们还要想法子扼住贪婪虎口的脖颈。
“不说韩家,这样的生意背后若没人撑腰,便是京城,只怕要引得百兽前来争夺。”如今世道,没权没势寸步难行。
“秦家也会?”
“自然,你不是看穿世家虚伪,秦家也是世家,所有世家的毛病秦家也有。”秦绥之对秦家的行径看的很清楚,像周肆说的土地兼并,秦家当然也做过,只是秦家能屹立几百年,懂得凡事留一线,真要算好也不过是矮子里拔高个罢了。
“我瞧秦公子很好,自然爱屋及乌也会认为秦家不一样。”要说一点滤镜没有,也未免太看得起周肆了。
“那周大当家会因为我便放过秦家吗?”秦绥之看似疑问,实则揶揄周肆,只要周肆打算从世家手中夺取土地,便不可能因为秦家或许是他姻亲就放过。
世事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同当权者联姻就可保家族太平,谁知皇亲国戚不会发展成下一个世家?
“扑哧,绥之这般透彻,反倒是省却了我的麻烦。”周肆颇为得意,“韩家试探过后,就要朝咱们伸爪子了,绥之想看看如何痛打落水狗吗?”
“韩家算不上落水狗。”单单江远府,韩家实实在在可以说一句地头蛇。
“马上是了。”
第59章 改弦更张
“老爷,有人送了封信到门房,说是要转交给老爷,但上头也没个落款,门房怕耽误了消息,便托我捎过来了。”江远府府尹的管家脚步轻快走进书房,给正在看公务的江府尹送了信。
“他没问问送信的人是哪家?”江府尹拿了信,一边打开一边询问。
“自然是问了的,只是送信的人也是他人差遣来的,不晓得人的底细。”
江府尹点头,当是知晓了,这样的事他在江远府一年里没少遇着,多是有人看不惯府里世家做派,偷摸把罪证送到他手里。作为一个外来客,能和江远府的诸多世家打的你来我往,也少不了这些匿名信件的功劳。
管家能这么轻易把信送到自家老爷手里,也是这个缘故,只是往常看到信里内容最多皱眉的老爷,今儿个看信,却是逐渐黑了脸色,像是要大发雷霆一般。
果不其然,只待那封不长的信读完,江府尹就一拍桌案,厉声斥道,“好个韩家。”
江府尹方过而立,这个年纪能登上府尹的位置,即使是下州里的中等州府,也须得背靠大树才有这乘凉的机会。其实若非江府尹性格刚直,为官之道也不屑阿谀奉承,依仗家里关系调回京中做个不大不小的官也使得。偏这副性子跟茅坑里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家里老太爷怕人调回京里,不过几日就得罪完京中门阀世家,到时候别说光耀门楣,不辱没祖宗都是好的。
为此,江府尹只能在各地方奔走,而江远府还是江府尹第一次碰钉子,盖因江远府里有个没落世家作威作福。要说江府尹为官十载眼睛里一点沙子都揉不得,是假话,但也不代表能忍着这伙世家横行霸道。
“老爷,可是韩家又私底下做了什么欺压百姓的事?”管家给江府尹倒了一杯茶,劝江府尹消气。世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再正常不过,若不是老爷背后有老太爷的关系,江远府的世家做坏事只怕要更明目张胆些。
“韩家去岁竟然和江远府管辖几县县令合伙侵占百姓良田千亩之多,祁州的官员世家当真蛇鼠一窝。”江府尹气的闭上眼睛,要说世家侵占土地,他即便没证据也心知肚明,毕竟哪个世家敢说自己身家清白,一点仗势欺人的事没做?
不过猜测也只是猜测,若真没有切实的情报贸贸然动世家,多半会被世家将计就计反打一耙。但眼下有人将证据送到他手里,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后江远府没被钱宝来祸害,也要被这伙世家祸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