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周家宅子,蒺藜菖蒲正拿了不少刚采来的花枝,又寻了瓷器瓶过来,准备插花玩。
“公子,江远府这头的花瞧着真好看,比的咱们院子里花匠精细养的还好。”蒺藜一边玩一边说话给公子解闷,今个儿周大当家出门去,难得没把公子带上,若不是公子没有闷闷不乐,还道两人又闹脾气了呢。
“许是花肥好。”秦绥之随口应了,翻过手上的地方志,到一处地界看看此地的地方志,是最快了解此地的途径。像是当初在桥头县,便是看过地方志他才知道何时多雨,方能叫燕瑾准备好送人出去。
“如此回头得问问这院子施了什么花肥,咱们也跟着学学。”
“还是算了,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学了去也是白费。”菖蒲笑话蒺藜,往日里在秦府的时候他们时常无事做,或许还能耐着性子学养花,可打在黑熊寨过了两三月日子,性子也跟着养的野了。
不伺候公子的时候,便想着法跟学堂里的孩子去山上各处玩,哪里还能惦记养花,也就是来了江远府,没事干见着院子种了花,才想着插花呢。
秦绥之听得二人熟悉的拌嘴,笑着翻过一页书,若不是此地与秦府构造大不相同,好似他还在自己的雨竹轩。
“诶,外头是不是有人在吵闹?”蒺藜放下手中的花,耳朵竖起听了听动静,“还真是,难不成周大王手下私下里也打架?”
“我听像是从正门那头传过来的,莫不是韩家人过来寻麻烦了?”种花的院子离正门近,要是门口动静大些便能听到,昨个儿夜里才打发了韩家过来的毛贼,今儿个还敢上门。
“我早就韩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早知道江远府的韩家便是京城里打公子主意的浪荡子的本家,在黑熊寨的时候就该叫周大王想法整治他们。”蒺藜气鼓鼓的为公子鸣不平。
“这会也不晚,我看周大王待公子极好,要是晓得韩家的人竟然胆大包天戏弄过公子,保管打断那人两条腿。”
“别浑说。”秦绥之听得蒺藜菖蒲说话,耳朵都不自觉红了些。
“公子这会怎么羞了,周大王待公子好,我又没说错。”蒺藜机敏的朝公子眨眼,“韩家那位考上进士的浪荡子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还想着轻薄公子,要不是公子聪颖,就要叫那等小人得逞去。”
秦绥之眸色一暗,也想起韩家那位进士,当初在京城对方企图陷害他落水,再施以援手相救,到时候清白名声尽毁只能嫁给此人,所幸他水性尚佳,一落水便泅水去了宴会内院方向,逃过一劫。
兄长知道此事,苦于对方谨慎没抓出证据,只能暗地里将此人调离京城,给个教训,谁知他又阴差阳错遇上韩家。要说最初,他是没有将江远府的韩家和京城那位进士联系在一块,毕竟当初兄长出手替他把人教训了,也没多说此人消息。
奈何见过韩家主夫之后,七成相似的相貌不眼熟都不成,也就是那时候他想着法要周肆改个主意。他不知道当初得罪他的人来自韩家,兄长是知道,若是兄长知晓韩家竟然在京城又起波澜,还要复起,只怕私下里会动些手脚。
眼下韩家将倒,周肆用自己人冒名顶替韩家,只要兄长知内情,必不会为难,且若是兄长知道周肆和害过他的韩家合作,怕是对周肆也不会有好脸。
不过此事他还没找到机会与周肆细说,也怕说了周肆又要悄悄对韩家动手,江远府府尹看着也是能干之人,到时候要是查出周肆底细,难保不会成为阻碍。
他打算着等回去黑熊寨再和周肆吐露真相,左右他还要教导徐小六世家规矩,来得及。
“好像打起来了。”蒺藜又听得动静越发大起来,心里痒痒想去凑热闹,又怕他这小胳膊小腿过去热闹没凑着,叫人给一肘顶在地上,白挨疼。
“宅子里有的是人护着,想是那韩家光天化日找上门也闯不进来,你要想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还是等周大王回来再说。”菖蒲也怕蒺藜一个不注意过去凑热闹了。
“好吧。”
第63章 痛打
砰——穿着锦衣的少爷从走廊的台阶上滚下来,面上已经鼻青脸肿,再不见之前的嚣张,身后的随从也都叫几个大汉拿下。眼见着没人能帮他,这白家少爷狼狈的起不来身,竟然学狗爬似的想要往外头挪,偏这时候后背叫人一脚踩下去,整个人受不住力啪的贴地。
“跑什么?”周肆半弯腰撑在踩人那条腿的膝盖上。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诸位,待我回府必定送白银五百两做赔罪,还请好汉别打了。”白家少爷涕泗横流的求饶。
“呵,是吗?我记得方才你不是说叫我去打听打听白家在江远府什么地位,叫我把府上的美人送出来,好饶我一条性命吗?”周肆不动声色的加重脚下的力道,江远府的世家蠢货太多,难怪只能偏安一隅做个土霸王。
“是我嘴贱,是我说错话了,好汉饶了我一回,我送白银千两赔罪,以后再不敢了。”白家少爷色胆包天,只在春宵楼听人说了一嘴江远府那位周家瓷器坊的东家夫郞美若天仙,便惦记上了,左想右想还是忍不住想见见何等美人叫流连春宵楼的客人都这般称赞。
土霸王做惯了,自然没想过江远府除了衙门和韩家还有他去不的地方,人一转就来了周家宅院。只是周府里的家丁个个看着凶神恶煞,叫白家少爷连理直气壮说要进去瞧瞧都不敢,可又不甘心这么走了,便拿出白家的名头打算吓唬吓唬周府的人,哪想人没吓唬到,转头就叫一匆匆过来的少年人给打了,还打的不轻。
“白府少爷在江远府作奸犯科的事多了去了,听说你府里姬妾如云,其中不少都是清白人家的娘子郎君,还有你不敢的。”
“啊——骨头、骨头断了。”白府少爷疼的冷汗直冒,自小到大他吃过的苦头也不过是叫亲娘训几句,什么时候挨过打,要不是受制于人,他定要,“疼疼疼,我错了,好汉我当真知道错了,回去我就把抢来的人送回家,以后再不做强抢的事了。”
话落,感觉到背后力道撤了去,白家少爷松了口气,但紧随而来的又是一股恼怒,好在此刻他面朝青石地板,不然指不定叫那凶汉看见,又要动手。
“东家,人是关柴房?”管事见机过来,方才大当家动手狠厉的模样他都深怕大当家不管不顾的把人弄死。
“嗯。”周肆打过人一顿,也不打算继续动手,毕竟白家少爷只是个被当枪使的蠢人,到这会都不知道是韩家人故意引他过来,否则早就在求饶的时候把韩家供出来,“曹管事,你会劁豚吗?”
“这个暂时没学过,不过手底下的人应当会,东家要?”曹管事朝着白家少爷下三路做了个切割的动作。
“找个手艺好的,别让人死了。”周肆瞧着地上跟死狗没两样的人,觊觎他的人自然要付出代价,既然这么好色,最好的惩罚就是下半辈子都用不上那玩意。
不过白家也得尽快解决,不然废了眼下这东西,日后会不会因为心理变态更变本加厉的欺负强抢来的良家儿女,可说不准了。
门口这场闹剧结束,周肆缓了口气才去寻秦绥之。
幸好白日里他出门留了几个人手在府里护卫,不然真叫白家少爷闯进来,脏了绥之的眼睛,也是他的罪过。但解决了白家少爷不算什么,韩家家主才是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还道留他几天好活,却要自己撞到跟前来,还是早些躺在床上等死来的好。
……
“咱们直接翻墙进去?韩家家丁应该不少,咱们要是运道不好,遇上白日做事的家丁,那人嚎一嗓子,把人都引过来,怕是不好脱身。”黑熊寨的汉子,只要练过三两年,身手都是没的说。
像是韩家这样的府邸,打手肯定也养的有,但多数不叫安置在府里,因为府里内院还有娘子郎君,外院的人多了,容易生龌龊,府里主人家也不放心。
所以这院子里真正能打的怕没几个,至于其他做杂事的家丁也都比不上下地的农户气力大,十来二十个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手到擒来。
只是大当家把这桩事叫给他们,总不能是真让他们大闹韩家,到时候把官衙门的人招来,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可恨这会天还亮,韩家人又触犯大当家的底线,敢动秦公子,不然他们还能等晚上在行动。
“韩府这会应该乱成一锅粥了,去后院逮个出门的小厮,叫他带我们进去。”他们做事也不是不顾人死活,要是那小厮事办的好,他们也能去给人把卖身契偷出来,到时候再把人通过周家瓷器坊送到桥头县,也不怕韩家追究,不过那会韩家应该也追究不了。
“就这样办。”
韩府眼下的确乱成一锅粥,先是韩家主知道江府尹查了他的庄子,后韩家郎君也晓得了,一个在书房急着想办法,一个在后院急着准备脱手一些金银珠宝,好凑钱打点用。
主子都如此异常,下头但凡聪明些的也能看出门道,且还晓得这次韩家犯的事不小,不然平日一些小打小闹的事韩家主都不理会,哪里像今天焦头烂额的在书房发脾气。
上头的人在找出路,下头的人也想着法要寻条出路活命。毕竟不管韩家如何判,府里的下人都是要被重新拉回牙行发卖,这能进韩家府里做事的,多是家生子,日子多的比寻常的百姓要好的多。
哪个能吃牙行的苦,要是命好遇上个好主子,做几年攒钱赎身都是祖上修来的福气,要是个不好的,多是要没命。
有这样想法的下人一多,门外守着的几个黑熊寨汉子可就找着机会了,不光寻了人带他们进去,那人还把守在韩家主书房门口的管事给支开,叫几个汉子行动方便极了。
书房门一开一合,只听得一句‘你们是什么人?’,就剩下拳打脚踢的动静,连声呼救都没喊出来,可见里头动手人都是熟手。
大当家吩咐给人留口气,他们必定不会叫人死了,赶着时间,把人弄得只剩一口气,又在书房寻了个遍,终于是叫人寻到了卖身契的匣子。
要说得亏是外院的人,要是内院伺候的丫头小侍,还得进去韩家郎君屋里才能寻到,钱货两讫,黑熊寨的汉子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韩府又出来,便高高兴兴的回了周家宅院。
至于韩家主什么时候才能叫人发现,就看底下的人有几分用心了,反正人暂时死不了,顶多伤的重了,容易烧起来。世家库房里不缺什么所谓的珍贵药材吊命,就算马上见阎王也能叫人给拉回来缓一时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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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州境内,一队骑着快马赶路的部曲从官道驰骋而过。
“沈让,你慢着点。”跟在沈让后头的部曲瞧着沈让跑太快,扯着嗓子喊人慢些,虽然是赶着去黑熊寨保护公子,但也不能路上就给累倒了,到时候拿什么护住公子?
沈让听到同伴呼唤,不得不拉了缰绳,瞧着身后小三十人精神疲惫,不得已寻了个地先叫人休息。
“沈让,你这拼死拼活跑这么快,是公子身边有你姘头赶着去见?”一路上他们没少被沈让撵着赶路,也不是其余部曲对公子的事不放心,可那也不能一连多日都跑的跟后面有猛虎追似的。
不说这样马受不受的了,人都要不行了。
“公子身边的人我什么时候有资格接触了,不过是想着燕头儿深陷黑熊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赶着去撑场子。”沈让对于身边汉子嘴上不把门,也是习惯了的,这伙汉子在庄子上的时候,万不敢胡说八道,如今出了京城,一个个都跟脱缰似的野马一样。
“燕头儿晓得你如此担心他,怕是夜里都睡不着要想着法训你一顿。”身旁的汉子哈哈笑出来。
“你要是敢在燕头儿面前这样说话,我方佩服你的好胆。”沈让哪里不晓得同伴促狭起来是个什么样,大家开裆裤便认识,拿捏人软肋最简单不过。
“还是不了,燕头儿的玩笑我可不敢开。”那部曲说过话,又道,“跟你回来的哥儿说,土匪寨子里有几个能跟燕头儿一较长短的,当真么。”
“不是一较长短,是把咱们燕头儿给打趴下了。”沈让听空青说这话,也是有几分不信,要说部曲虽然是大户人家养的私兵,听着和朝廷里能打的武夫将军比不得,但秦家何等世家,燕头儿可是他们这批部曲的头头,身手自然了得,不然老爷也不放心把公子安危。
燕头儿叫人擒上山,一定是寡不敌众的缘故,谁晓得空青那哥儿将当日燕头儿和土匪汉子对打的事说的头头是道,不过十几招便叫人拿下。空青是公子跟前的人,能冒险回来送信定然也不是轻易叫山匪迷惑了去的,这样看空青的话怕是真的。
“我还是不敢信,一个土匪寨子的人有这样的本事。”秦家少爷叫他们此去黑熊寨,只吩咐他们护住公子,没说叫他们把公子带回去,多半也是认为他们做不到。
“信不信见着人就知道了,咱们一行三十人,路过那黑熊岭肯定能引起黑熊寨土匪的主意,只要咱们完好无损的上山,还愁没机会和上山的土匪比划吗?”
沈让的话说的实在,其余部曲也认同,要说他们这些部曲,成日里也就惦记着练身手,但平日多是自家兄弟切磋,实战的机会也有,不多。眼瞧着能和正儿八经的土匪对上,个个都兴奋的很,虽然少爷说叫他们护住公子即可,可要是能把公子救出土匪窝又是何等功劳,回到京城老爷少爷的赏赐都要拿到手软。
“好了,歇息够了,还是早日赶到黑熊寨,见着公子才是要紧事。”沈让呼出一口气,又翻身上马,之前还抱怨的部曲们也不在发牢骚,跟着上马,转眼间只剩官道黄土飞扬。
第64章 狗咬狗
入秋,近两日江远府实在热闹,先是韩家半夜寻了府里全部大夫上门看诊,足在里面呆了一天一夜。出来时,许多大夫面带苦色,私下里有人过问,也都三缄其口,韩家人的私事哪个敢说出来。
虽然韩家主眼瞧着要不行了,他家嫡子又居外做官,便是回来丁忧三年总还是要走,也架不住韩家在江远府家大势大,平头百姓是不敢轻易惹的。
大夫们不开口,坊间好八卦者也不能免兴,只是还不待猜是韩家哪个大人物得了重病,白家家主竟然去了韩府。
这可是件大事,毕竟韩家白家多有不合,整个江远府都是晓得的,更不提白家家主登门为的竟然是因为自家嫡子失踪,有消息言是韩家家主给抓了去,要韩家家主赶紧把人交出来,不然白家就不客气了。
这时候府里能做主的自然只有韩家郎君,偏韩家主干的丑事没给韩家郎君交待,还当真以为白家嫡子叫他们给绑了,好逼迫白家同他们一块对付江府尹。
面上韩家郎君装不知情,私下里寻遍了整个院子也没寻着白家嫡子,正要松口气,却见白家竟敢去衙门敲了鼓。如此做派韩家郎君如何不怀疑是白家监守自盗,看来白家为了不同韩家联手,连这等谎话都能说出口,气的韩家郎君在屋里躺了一日。
不想官衙门的人当真来韩家搜查,韩家如今乱成一锅粥,必不可能叫官府的人进来,正要和官衙门的人对持,白家竟然拿韩家把柄威胁。
韩家郎君自然不敢赌,只得放人进去,哪想自己人寻了整日的院子没寻着的白家少爷,竟然出现在偏院的柴房,人找到的时候眼看着要不成了。
白家家主自问和韩家还没闹到如此不可开交的份上,断人子孙后代乃不共戴天之仇,当即白家家主直接把这些年韩家犯事的证据全给了江楼,叫正在拿韩家把柄的江府尹看的瞠目结舌。
数十年的罪证,再加绑架白家嫡子毁了人子孙根,一罪叠一罪,韩家必然落不着好。这时候用老参吊着一口气的韩家主清醒得闻此事,气的差点厥过去,但一口气堵住,必要报复完白家才能落。
白家不仁,他自然不义,转头叫夫郞把韩家这些年拿捏江远府世家的罪证全送给江楼,想要韩家没好日子过,江远府其他世家也别安生。
江楼人在府衙坐,各方罪证直接从天上掉下来,还不等笑出声,其余几个被拉下水的世家更被下了蛊一样,也开始各自揭短,仿佛只要大家伙干的蠢事足够多,江楼就能因为罪不及众饶过他们似的。
这些天留在江远府的捕快一个个累得夜里都不得歇,旁的不说,往日空荡荡的牢狱打上回抄了韩家庄子被挤了半满之后,又接二连三迎来了从前府里的贵人们,叫牢头这段时日被吵的夜里都睡不好。
可恨这样的犯人还源源不断的被送过来,府里世家各自揭短,牵连的可不止江远府,还有江远府管辖下的县城。除去县令亦有县里的富商大户,顺藤摸瓜,这次的案子能拿下的犯人几乎过千人,可是大燕少有的大案。
江楼忙的夜不能寐,恨不能立刻结案将此事上报给朝廷,可罪证越发多了起来,要一个一个验证都要许多时间,这案子年前能了结都算好的。
原本江远府世家都被抄家,府里许多铺子一时间都被查封,府衙门这一波抄家可是意料之外的肥,但江远府一口气少了这么多铺子,又不知道多少人没了工做。
尤其是生活在府里没有田地的人家,一天不做工,一天便没饭吃,江楼可不能见着江远府百姓出事。便把先盘查清楚罪行的铺子挂在衙门出售,这时候有财大气粗者出现,一口气盘下衙门所有售卖的铺子不说,许多铺子还麻利的开张。
若不是封条都是江楼看着贴和撕的,还当这些铺子没过衙门的手呢。不过铺子开的快,府里百姓生活没被影响,也算是好事,若不是此刻的确分身乏术,江楼是真的恨不能见一见如此财大气粗的周东家。
叫人惦记的周东家此刻正在府里酒楼宴客,这酒楼原是白家的,查封了三日就挂卖出来,叫周肆捡了便宜。雅间里坐了十好几人,都是锦衣打扮,大腹便便,是时下商人最常见的模样。
这些人来头都不小,是蜀地有名的粮食商人,只要外地要从蜀地买走粮食,都要过他们的手。原本今年朝廷议和,北面商路多半要开,他们打算把积粮卖去京城大赚一笔。
没成想,朝廷议和是议和了,商路却迟迟不开,手里粮食虽然还能存几年,但一两年的粮食就是陈粮了,京城的贵人怕是看不上,这时候江远府有人要买粮,他们自然迫不及待脱手。
只是没成想,这买卖粮食的东家如此大气,管事派管事来谈,说能吃下他们手里一半粮食,叫蜀地的粮食商们梗住一口气。
因为他们既怕这做买卖的东家说大话叫他们白高兴一场,又盼着这事是真好大赚一笔,还能脱手库里的粮食。至于人买那么多粮食做什么,这些商人习惯性的装聋作哑,不管做什么只要给钱就是把粮食倒河里他们都管不着。
前期谈妥,蜀地的粮食商总算见着了做买卖的东家,但刚一见面,若不是这东家把身后抬过来的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真金白银,只怕许多商人掉头要走。
无他,实在周东家过于年轻,不怪这伙商人歧视人年纪,老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就是单指着年轻人做事冲动不靠谱。做买卖最忌讳的就是做事不谨慎,眼下这位还是要同他们做大买卖,做长久买卖,哪里是轻易放心的下的。
当然也有不打算走的,其中有几位粮食商人同黑熊寨做过买卖,自然也见过黑熊寨的大当家,那是响当当的人物不说,年纪轻轻便打下不小的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