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别碰阿岁的脸了,真要是弄哭了我可哄不了。”小孩儿或多或少都是会哭的,新手夫夫明摆着没有点亮哄孩子的技能,要不是聘请了奶娘照顾,只怕是要手忙脚乱的。
“不会,阿岁才吃饱是不会哭的。”周肆也是观察了好些时候才得出这个结论,不然他怎么敢轻易跟哭起来是个小魔头的孩子打闹。
“你就是仗着他吃饱了犯困,不计较罢了。”秦绥之也用手戳了戳小孩细嫩的皮肤,把白胖的脸蛋戳出一个坑。
“小孩生出来不玩,长大了就不好玩了。”无良父亲说着不负责任的话,被自家夫郞瞪了一眼。
“这话你最好不要让娘和阿耶听到,不然保管要教训你。”谁家孩子生出来是用来玩的,虽然有时候逗逗孩子的确有意思,但过了头,保管他们上面的长辈会为小孩主持公道。
“哪能啊,我是这么不小心的人吗?”周肆说着见小周岁的眼皮已经在打架,便让空青把孩子送下去睡觉,“也就是小周岁睡觉,我们才能独处一会,真是个小麻烦精。”
“这话我记下了,等阿岁记事过后,我一定告诉他他父亲说他小时候是个小麻烦精。”
“口说无凭,绥之要是没有证据我可是不认的。”现在寝卧就剩他和绥之,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可是不算数的。
“天下间口说有凭的事情不少,这一件即便没有人证物证想必阿岁也是信的。”因为周肆必然改不了逗弄小孩的性子,阿岁又不是小傻子,单是对自己老父亲的了解还能判断不出真假吗?
“看来只能紧着三岁前欺负了,三岁过后阿岁知事了,我得做个好父亲。”周肆煞有其事的说道。
“哪有你这样做父亲的。”
“没办法,第一次做父亲有点生疏。”周肆跟面团似的孩子相处,总有几分小心翼翼,就是怕把孩子碰坏了,可这样软的小东西,又很难忍住不横搓竖扁捏面团。
“那我也是第一次当阿耶啊。”秦绥之笑的花枝乱颤,虽然是新手父亲阿耶,但明显阿耶要比父亲靠谱一些。
小周岁知事后,大概要庆幸阿耶的靠谱,才没叫父亲趁着他不会说话不会记事,当个面团玩。
“好了,小家伙去睡觉了,你白日陪他也累了,等吃过午食你也休息休息,阿岁如今觉多,等你醒了他都不带醒的。”小孩头几个月觉多,等几个月孩子会咿咿呀呀叫唤了,还有的他们头疼。
“你也休息休息,最近夜里都很晚才休息。”秦绥之摸了摸周肆的眼睑,都有一圈薄薄的黑眼圈了。
“还好,最近除开迁都的事,其余都是琐事,只是费点时间并不难处理。”真要是遇上事,周肆都不一定有空陪着绥之,也是他当上大齐皇帝过后老天爷给面子,没有什么大面积的灾难。
他记得以前看过古代受灾统计,平均隔两三年就有一次天灾,大燕的时候有过祁州有过水灾和旱灾,但也过去十几年了,周肆不得不提防起来。
即便各地能够靠信鸽传递消息,但在天灾面前,大齐的风险抵御能力还是太低了。
“爹和娘说好什么时候离开了吗?”要不是为了看到小周岁,爹娘不见得能在京城留这么久。
“过了满月就走。”在京城呆了几个月,让闲不住的周秤和红秋每天都抬头数日子,终于见到小孙儿平安降生,儿夫郞也没事,两人早就坐不住了。
要不是周肆劝着叫他们过了周岁的满月再走,这会说不准都在船上了。
“这样急,不去渔阳看看再走吗?”
“他们已经发了消息去容州,让容州把大福船送到本州岛,打着满月一过就从京城出发到山州,再从山州的港口到本州岛,直接出海。”他原本是还想劝的,但看他爹娘这个态度,估计是劝不动了。
也是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出海计划,一而再再而三的搁置,就他爹的话来说,再不出海他都出不动了,渔阳日后养老有的是时间看,现在还是出海更重要。
“看来爹娘是真的等不住了。”秦绥之叹气,先头他阿耶听娘出海的经历,还被说的心动想要跟着一块走,好在阿耶只是一时上头,冷静下来后又绝了出海的心思。
只打算有空去海边玩玩。
“船队、水手都已经准备好了,爹娘为了这次出海也做了很多准备,真要是出不去,恐怕心里会很难过。”本州岛向东探索的船队时不时都有出行,只是他们不会走太远,基本上前一段海路都被摸索出来了,后面的海路就需要听天由命了。
“那要不要去道观里求一道平安符给爹娘戴上。”虽然他知道周肆不信这个,但有时候求些平安符也算给心理一个安慰。
“这个不用我求,娘已经把周围寺庙道观都求遍了。”说起这件事,周肆还有些哭笑不得,他以为他爹娘出海已经做到了置生死于度外,结果求符的时候又非常积极,但要他们留下来,偏偏又一个个宁死不愿意。
“看来爹娘准备的的确周全。”
……
红秋周秤走的那日,是周岁满月的第二日,昨日满月宴请了不少客人参加,不过因为是孩子的满月酒,真喝酒的没几个,也不至于说宿醉起不来。
周肆和秦绥之更是早早起来送行,从京城到山州,先在走一段陆路,然后坐江船到山州,再从山州坐海船到本州岛。
走过一次的周秤和红秋已经驾轻就熟,只是这次分别运气好是两三年能归来,运气不好,也可能天人永隔。
所以红秋离开的时候事无巨细的交代两个带孩子的新手,不过有亲家在,想必也能照顾两个孩子一二。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们还有正事要忙,小周岁估摸着也醒了,早些回去吧。”红秋忍着眼泪,离别到底包含伤感。
“娘,要不你和爹还是留下吧。”秦绥之忍不住再劝。
“说什么话,我和你爹盼这次出海盼了这么久,说不去就不去了心里都舒坦不了。”红秋瞬间不敢伤感了,“你们赶紧回去,我和你爹也要走了。”
周肆无奈看着他爹娘逃似的坐上马车,只能挥挥手。
“爹娘,早点回来。”
“知道了,臭小子。”声音从越来越远的马车里传来,“好好照顾绥之和小周岁。”
第266章
八月二十一日,大齐开国的第二年。
原本都城终于从京城要搬迁到渔阳了,说起这次搬迁,队伍规模不可谓不庞大,光是原本属于黑熊寨的人手就是一支浩浩汤汤的队伍,更不提大燕旧臣们,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再加上满车的行礼,走在路上都见不到队伍的尾巴。
京城也算是繁华百来年了,但今日大部分官员搬走,也带走了大量的金钱,以后京城怕是再见不过往日荣光了。
而京城的百姓一个个望着离京的队伍叹气,这一年多时间,有陛下留在京城,基础建设肯定是紧着弄好了,许多百姓也都寻到了更好的活计,可要说跟着陛下去渔阳,拖家带口的还真去不了。
“所有在工坊做事的都想着能调去渔阳做事,这样一家子也就能搬去渔阳居住,但想也不可能嘛,不说其他地方也有人指望调去渔阳做事,单单是渔阳本地人就有几十万,哪还有咱们的份。”
说话的京城百姓有些伤心,原本他们是皇城根下的生活的,虽然日子过得算不上多好,但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怎么也比其他地方好上几分,结果陛下看不上京城,选了渔阳,可不让京城的百姓伤心了。
“要我看京城这地儿的确不是龙兴之地,自古也就大燕把这儿当国都,但你看大燕什么下场,再说了,咱们陛下已经收复了北邙西姜,国土面积跟大燕不可同日而语,再把靠南的京城当国都,也不合适。”
有人看的开,毕竟他信就是陛下走了,京城的生活也差不到哪儿去,因为走的是陛下又不是大齐的官员,该当官的是一个没少,真要是陛下一走京城就破落了,也别指望大齐能长命百岁。
“你这话说的,咱们京城也没那么不好吧。”到底是祖祖辈辈的生长在这儿,即便晓得人说的话不假,心里肯定还是别扭着。
“好不好咱们说不出个所以然,我看还是老实做事,把自家儿女送去读书要紧,日后真要是有本事考上高等学府,说不得咱们还能沾沾儿女的光去渔阳嘞。”
“自个儿没本事还指望孩子有出息,我看也难,老话说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咱们本事都没多大,指望孩子是指望不上的。”想想自家那个臭小子,一个个本事不大,整日吃饭最行的德行,指望他们不如指望他自己多在工坊干上几年,得上头青睐能去渔阳做事。
“去去去,什么话,陛下不也是跟咱一样的出身,学习班也说了人哪儿那么多三六九等,我家闺女聪明着呢,府学的老师都夸她有本事,是个学习的好料子。”
“啐——我还说你小子今个儿怎么敢放大话,原来是出来炫耀自家闺女来了,我可没工夫听你瞎掰扯,还要上工呢,走了。”
谈话的两个汉子不欢而散,而城门口依旧还聚集不少百姓,要不是工坊不让请假,怕造成人流拥堵,指不定从城门口起的大道上要挤多少人。
所以来送行的多是自家有小买卖的人,街上的店铺就关了不少,他们是打着今个儿不做生意也不能不送陛下。
离京的队伍已经渐渐没有了踪影,京中的百姓依旧望眼欲穿,他们知道这次分别,也许有生之年再见不到陛下了。
……
迁都队伍因为人数不少,一路上走的很慢,沿途各个州府也早就收到消息,中途不少百姓都想要见一见天颜,毕竟这个时代,在国都一辈子都不见得能见到一回圣颜,其他地方的百姓可不是更要抓住这个机会,说不准一辈子就这一次呢。
只不过为了安全,周肆露面的次数不算多,沿道府县的官员调集的兵丁也不少,就怕出个意外。
“北面州府我还没来得及去各州查看情况,但从沿道的情况看,似乎都还不错,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表面功夫了。”周肆当了皇帝,比不得从前随心所欲,像是在南境,他虽然不能亲至每一县城,但大部分州府还是去过。
尤其是各州的首府,攻打北面时,倒是也路过了几个州,但那都是打下来的时候见过,这也一两年时间了,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夫君莫不是想微服私访?”话本子里常写皇帝去各地微服私访探查民情,但真正出宫的皇帝没多少,就算走也绝计不会超过国都的范围。
天子坐不垂堂,不是说说而已。
“微服私访?倒是个好词,说不准去了渔阳等大齐各地都安定下来,可以走一遭。”他自然相信大齐官吏考核出来官员是有本事的,但人都是会慢慢腐败,有些人能够共苦,却不能共甘,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走上了不归路。
林知樾负责的检察组织就是提醒这些官员要谨记自己的责任,可有时候天高皇帝远,阳奉阴违一时间也发现不了,所以微服私访倒也算是个突袭的路子,顺道敲打敲打各地官员。
“只怕没那么容易。”秦绥之笑,皇帝要微服私访,做臣子的还能不知道吗?别看现在是大燕旧臣劝阻周肆,等到了渔阳,原本黑熊寨的班子全过来了,只怕也不少了要劝周肆好好考虑。
“的确不容易,但也不是没办法,绥之难道想数十年如一日的困居渔阳不成?”
“其实也还好,我在京城生活十几年也没有想着去别的地方瞧瞧,到了南境后,才算是踏遍山河,不过路上的苦头也没受了。”秦公子仔细回忆,发现自己的确不是什么喜欢游山玩水之人,而且到了渔阳,他和周肆必然是要务缠身,说不得连哄孩子的时间都会很少,哪还有考虑游玩的事。
真要是想当甩手掌柜,怎样也得他们的小周岁长大过后接手政务,再说其他。
“现在各地的交通不便,等着吧,等爹娘他们回来,大齐会进入高速发展的时期,到时候出行就方便许多。”话是这么说,但周肆想想以前出门旅游,坐高铁和飞机也累,反正只要没有旺盛的精力,出门的确是件麻烦事。
“能做到什么地步?”秦绥之好歹也是听了不少周肆说过他所在世界的神迹,但在匮乏的想象力中,是很难完全理解周肆说的东西,要是有生之年全都见识一番,倒也不虚一生。
“只要蒸汽机出现,火车汽车就能现世,工坊做工的方式也会得到改变,不过要做出蒸汽机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个时代根本没有蒸汽机的影,他自己对这方面也是一知半解的,只能高价悬赏,让高等学府机械系毕业的学生们慢慢尝试。
有方向,有源源不断的人才,周肆相信蒸汽机的诞生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别小看钱对人的诱惑。
“汽车火车,听着比马车舒服,你也说过它们行驶速度远超过马车,但仔细想想,不过是节约了时间上的成本,舒适度提升应该有限。”
“至少不会比马车颠簸,沿途风景也漂亮。”坐在马车上,周肆也不由得开始怀念上辈子各种出行的交通工具,就算是小电驴也很不错。
美好的幻想总是短暂的,因为他们的小祖宗突然哭起来,小周岁自出发起,一直都很乖,唯一哭的时候就是尿裤子了。
现在已经算入秋了,但湿漉漉的尿布垫在屁股底下,怎么都不舒服,只能哼哼唧唧的提醒父亲和阿耶给他换尿布。
周肆在换尿布上已经是个熟练工了,即便聘请的有奶娘,总不能做父亲的全当撒手掌柜,等日后小周岁长大,问起他这个父亲在他小时候做了什么照顾人的事,一件都说不出来也是很丢人的。
“也不知道小周岁随了谁,能吃能拉的。”周肆换好尿布,有些无奈的瞧着又砸吧嘴睡过去的小家伙。
“怎的,你没从娘哪里听说你小时候的事?”秦公子不背这个黑锅。
“我小时候的事都记得,哪里用得着问娘。”周肆这时候就能很自信的反把黑锅扣在绥之身上,谁叫他生而知之,打出生起就记事,虽然碍于婴儿的身体肯定昏睡的时间比清醒多,但随着年纪长大,清醒的时间越多,记的事不也越多吗?
“记事也不代表夫君小时候吃的不多。”
“绥之,你这是一点黑锅也不愿意背。”周肆无奈,好吧他一个人背黑锅也不是不行。
因为小时候他的确能吃,不然这会也长不到这个个头,不过周肆自认为小周岁能够有这么乖巧,也肯定是随他,因为周肆小时候也很乖,基本不哭,就是哭也是干嚎不掉眼泪。
不过再大一点,小周岁还会不会跟周肆一个样,就不好说,最好小周岁能继承他一样的力气,这样练几手把式,也不怕别人欺负。
力大飞砖,盖亚群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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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阳。
和迁都队伍迟迟没来不同,最近渔阳过来的外人是越来越多,因为渔阳开放了一部分房屋购买的权限,原本就在渔阳附近县城守着的人,纷沓而至。
像是早早过来的刘奉一,一掷千金,不光置办了房产,还置办了门面,他日后是打算做生意的,不管什么生意门面肯定都能用的上。
也亏得他消息灵通,又仗着自己认识莫昭旭,才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想想这样一个出门能吸引万千儿郎侧目的相貌在官邸买房的时候都不起作用,就知道渔阳的房产多抢手了。
若非是渔阳有限购的规定,只怕这时候放出来的房产根本不够抢的,就这也没花费多少时间也全卖出去了。
莫昭旭一向是管建不管卖,今个儿搭把手看了看账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没有渔阳本地户籍买房,房价上可是半点优惠没有,但最先卖完的还是最大的房产,可见民间还是卧虎藏龙。
有钱人还真是不少,不过想想陛下给他们准备的房产,莫昭旭又释怀了,他虽然没有那么富有,但凭借早年跟随大当家起家,一直兢兢业业,换回来的东西可是用钱都买不到的。
“昭旭啊,听闻渔阳房产卖的很好啊。”耳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都不用回头,莫昭旭就知道是三个损友中的哪一个。
“你可算是来了,渔阳的账目就等着人过来打理,都给你整理成册放在办公处里,记得去清算,最好赶在陛下到渔阳前给出结果。”莫昭旭半点没有同窗之谊,一来就给秦襄安排好了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