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抬手,“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陆十六你跟我进来。”
“是。”陆十六跟着陆遥和赵北川走进旁边的空屋子里。
“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吗?”
“小的不知。”
“我让你当管事不是让你看热闹的,你若不能干我会换个人干!”
陆十六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跪地磕头认错,“小的知错!”
“下次如果这种小事再处理不了,就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了。”
陆十六突然想起,当初陆遥面不改色得往那些人身上浇开水的事,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真是昏了头,竟然会觉得两位主子好糊弄!
陆遥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伸手把人拉起道:“我知道你是怕得罪人,但我既提拔你做管事,就应当明白自己的身份跟他们不同,你是想一辈子当奴隶,还是想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全看你如何做了。”
陆十六心中一阵激荡,忍不住红了眼圈,“小人定不辜负主子所望!”
陆遥点点头道:“行了,厨子的事交给你来办,找个合适的人做饭,以后谁不听你的话,直接来禀告给我就好了。
“是!”陆十六眸中愈发坚定起来,他不想当一辈子奴隶,他要往上爬!
两人在酒坊逛了一圈,出门后陆遥发现赵北川情绪不太高,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道:“怎么了?”
“没事。”
“看你不太高兴的样子。”
赵北川是个直脾气心里憋不住事,忍不不住道:“你为何这么看重那个陆十六,我看他也不怎么样。”
“你这是吃味了?”
“怎么可能?!”
“哈哈哈哈哈,哎呦呦,大川快让我看看。”
赵北川涨红着脸扭过头,半晌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确实有一点吃味,你很少对旁人这般看重。”
陆遥笑够了,握住他的手边走边道:“你看那些世家大族里,哪个家里没有几个得用的管事。陆十六这个人脑子绝对够用,但却没什么管理经验,如今咱们手里缺少人才,所以我想好好培养出来,以后就多个帮手。”
赵北川道:“给他那么多权力,万一他不听话怎么办?”
“他卖身契还在咱们手里,如何处理还不是你我一句话的事。”
“也对。”赵北川尴尬的挠挠头。
陆遥忍俊不禁,自家相公吃起味来真可爱。
不过这波放权倒是有了意外收获,没几日陆十六就找了一个附近的人家专门负责送饭。
一日三餐送到门口即可,一个月给一贯钱,既解决了吃饭的问题,也不会被陌生人进入酒坊探听到酿酒的方子。
他使出自己的本事,让酒坊的两波人逐渐融合到一起,再没因身份的问题吵架了。
*
进了十月,气温一天比一天冷下来。
连下了几场秋雨,把树上仅剩的几片叶子刮落,这一年又过的差不多了。
“阿嚏!”大清早起来,陆遥连打了一串喷嚏。
赵北川连忙从箱笼里翻出夹袄让他穿上。“这几天降温,千万别着了风寒。”
“嗯。”穿上夹袄身体暖和了点,陆遥束好发冠出去打水洗脸。
今天订了七桌,肉菜都要提前准备出来,赵北川赶着骡车去西市买菜,陆遥让伙计们把火墙烧起来,等会儿客人来了吃饭会舒坦一些。
火墙是陆遥装修时砌的,在四周墙边搭了一圈类似火龙的东西,后头有灶眼,上头还架了烟囱。
这火墙之前可没人弄过,一般冬天食肆都是在大堂里升火盆、火炉,有烟不说还容易烫着客人。
如今火墙一烧,屋里一点烟味都没有,整个大堂气温都上升了五六度,虽不及后世的地暖但也足够暖和了。
快到晌午客人们陆续来了,一进屋皆是搓了搓手感叹,“今儿个酒楼怎么这么暖和啊?”
陆遥指了指墙边道:“您摸摸。”
那人上前抹了抹,“嚯!这墙是热的!掌柜的,您这是怎么弄得?”
“这叫火墙,砌墙的时候中间是空的,后头留了灶眼,一烧这墙就热乎了。”
“哎呦,这一冬得烧多少木头啊!”
陆遥笑道:“只要让客人们吃得舒服,多花些银子也值得。”
客人竖起大拇指道:“要不您家生意能做大呢,这格局就不一般!”
陆遥被夸的爽死了,但还是装作淡定模样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因为这火墙,食客天天爆满,一样是花钱吃饭,谁不愿意在暖和的地方吃啊?陆氏酒楼做的菜味道还好,渐渐的便都往这边跑。
陆氏酒楼生意火爆,有人生意自然变的冷清。
首当其冲就是全福酒楼,金玉楼背靠官府不怕没生意做,天水阁做的是半皮肉买卖,去那边的人也不全奔着吃饭去的。
唯有全福酒楼之前饭菜不及陆家食肆,但仗着酒楼宽敞高档,还能留住一批客人。如今陆家食肆换了大铺子,里面装修的更加上档次,这回连老客人都留不住了。
月末掌柜的查账时,看着越来越低的流水,气的把账本子摔了出去。
去年八九月份,每个月还能赚一千多两银子,今年竟然缩水了近一半,上个月只盈利五百四十两银子!
太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
冯德祐这才体会到当初郑元痛心疾首的感觉,在屋里来回走动,恨得咬牙切齿。
当初郑元怎么就没把那姓陆的弄死呢!如果弄死了,何至于现在自己这么为难!
可再想这些已经晚了,如今便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手,陆家背靠镇北王,搞死陆遥他也离死不远了。
得想想法子!
冯德祐脚步一顿,突然想到既然天水阁能做皮肉生意,他们为什么不能也弄几个舞姬和唱曲儿的小哥儿来吸引客人呢?
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第二日就让管事去牙行买人,挑着模样俊俏、身姿婀娜的姑娘和哥儿买上十来个人。弄回来请人教了一个月,便拉出去撑场子。
刚巧今日有几个熟客过来吃饭,饭吃到一半冯德祐拍拍手说给他们个惊喜。
七八个漂亮的小娘子穿着轻薄的纱衣走出,站在大堂里跳起舞来。
食客们眉头紧蹙,只看了一会儿起身便走了,冯德祐紧忙追了出去,“王公子,赵公子,今日的酒菜不合胃口吗?”
几个人停下道:“冯掌柜的,我们是来吃酒的,不是来逛窑子的,这传出去被我家夫郎听到,怕是要大闹一顿,算了算了下次不来。”
“哎,别走,别走啊!”这一通折腾下来,赔了夫人又折兵,把老食客又得罪了一批,冯德祐脑袋一晕差点栽倒在地上。
这件事很快传到陆遥耳中,他听完后留了个心眼,之前遇刺的事还没清算,怕这老东西狗急跳墙再玩阴的。
晚上睡觉时陆遥跟赵北川商议此事。“全福酒楼的生意越来越淡,估摸着冯德祐肯定会想方设法对付咱们。”
赵北川眉头微蹙,“他不怕镇北王?”
“怕,但是人被逼到绝境就不管那些了,这阵子咱们小心点。”
“嗯。”
“明日去找一下黄牙子,让他帮忙留意全福酒楼那边的动静,总归是有备无患。”
赵北川:“好,这事交给我。”
第二天赵北川去找到黄牙子一行人,跟他说明了来意。
黄牙子拍着胸口道:“赵掌柜的放心吧,这几日刚好没什么事,肯定帮你盯好了!”
赵北川把陆遥提前给的银子拿出来,“天气寒冷,给兄弟们拿去吃酒。”
“这,这太客气了。”黄牙子笑着收下,陆家酒楼的两个老板都是敞亮人,这件事他放在了心上。
派了手下几个稳妥的小兄弟日日蹲在全福酒楼附近盯着冯德祐,没想到还真就让他们瞧出马脚来!
今天负责盯梢的是魏五和马钱两个小子。
二人得了大哥的口令一大早便过来全福酒楼附近盯着。
上午的时候,马钱突然看见一个熟人朝全福酒楼后门走去。
“欸?他怎么开了?”
魏五嚼着花生米问:“谁啊?”
“马家胡同里的一个瘸子,论辈分我得叫他老叔,他家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有钱来这里吃酒?”
魏五一听来了精神,“仔细盯着点,兴许这人就是老大说的那个人。”
等了一个时辰,马瘸子从里面出来,左右瞧瞧没人匆匆离开。
魏五和马钱悄悄跟在他身后,见他先去了药铺,买了许多药出来。
“他家里有人生病了?”
“他儿子病了许多年了,要不是生病也不会把家拖垮。”
紧接着瘸子又去了附近的布铺子,一口气买了三匹粗布,随后买了些吃食回了家。这些东西少说得值十多贯,他哪来这么多的钱!
第一百一十章
魏五和马钱立马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了黄牙子。
黄牙子也觉得可疑,便派两人继续盯着这人,自己则亲自去了一趟陆氏酒楼,找陆遥和赵北川说了一下这件事。
“你说此人之前家里非常贫困,最近去了一趟全服酒楼突然就有钱了?”
“对,这人刚好是我手下一个小兄弟的邻居,住在马家胡同,十几年的老邻居了肯定不会认错。”
陆遥眉心微蹙,“这件事多谢黄哥费心了。”
“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还得麻烦黄哥派人盯住此人,如果有别的动向再告诉我。”
“一定,一定。”
*
马得全扛着一堆东西,一瘸一拐的回到家里,“宽儿,秀芬快出来,看我买了什么!”